谢允一下子就猜到了,账上肯定没有什么银子了,他也不想去过问。
反正,家里也不会在这样下去了。
这次去申家接她回来,他让母亲把管家权交给了她,实际上也只是让她在谢家自在些而已。
倒没有惦记她银子的心思。
“是我让母亲让你掌中馈的。”他觉得有必要同她解释一下,以免她误会是把烂摊子交给她。
申令祎蹙眉,说道:“夫君,我不大通庶务。”倒不只是想推脱,而是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而且常言道,管家三年,猫狗都嫌,她才不想这样呢。
谢允道:“正是因为你不通庶务,所以才要历练,不然如何成为当家主母。”
时下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按照贤内助的目标去培养的,她们是复合家庭中尽本分的儿媳,称职的管家,贤明的劝导者,才女。①
妻子对自己说,她不通庶务。谢允也不生气,
谢允也不介意,把她抱到一边,径直去了书房。不多时,手里托着一个小箱子出来。
俩人对坐,谢允打开箱子,说道:“这些钱都给你了,你任意支用。也不必叫母亲知晓了,多一事不如少少一事。”
申令祎问道:“有多少钱?”
谢允从中拿出一沓,给她,道:“应是够你用了。”
申令祎看都不看,合上箱子,说道:“夫君,你还是让母亲继续管家吧,我不想管家。”
她轻轻地摇了摇谢允的衣袖,没顺着他的意思。
谢允哂笑,道:“正是因为这些年来,母亲掌着中馈。家里都被掏空了,她这个人糊涂,易受人哄骗,怎么叫她管家?”
申令祎暗暗笑道,她易受人诱哄,你还不是一样,不过还是面上不显,道:“夫君,我不想,我不想,你就别逼我了。”
谢允沉声道:“我在衙门里,深知行政和财务大权不是自己说了算,行事有多掣肘。
想来内宅里的生活也是一样的道理。”
申令祎依旧不依,她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也有自己的考虑,道:“我不想,我不想,要不你找别人吧。”
这只是随口一说。
不想谢允好像听得进去了,道:“这倒也行,横竖不过是花些银子请人打理罢了。”
外间早饭摆好了,桌子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蛋酒和浓酱干拌面,不过也多了鲜肉汤包和炸的油条。
……
东院正厅是谢家最大的花厅,五开的大间,正屋设红木方桌,两边各放了一把黄花梨木清漆太师椅。下首左右各设高腿案几并两个椅子。
左右各两间抱厦,用屏风隔开,供女眷休息。
冬日里此地炭火不断,夏日好乘凉,是全府上下最凉快的地方。
大奶奶霍书仪忙着长房的中馈,由乳娘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厅玩,谢云岚和谢云琪早早在花厅边上的小间偏厅,讨论着小时候的旧事。
兰姐儿看到自己很是兴奋,奶妈将她放下来,她扑哧扑哧地小跑过来,双手举着要自己抱。
申令祎看着院子里的孩子,眸光不自觉柔软。
男人们都在正厅,霍书仪把她拉到了西间的抱厦坐下,又令丫鬟把一盘樱桃果脯呈上来。
申令祎尝了两个,虽然很酸,但也合口味,见霍书仪不动,道:“嫂嫂,你尝尝。”
她用干净的帕子递过去一个。
霍书仪笑道:“我吃过很多了。”
她今日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申令祎也说不上来那里不一样,下意识地从她的脸上往下看,
见她腰身好像圆润了一点,惊讶道:“嫂嫂,又有了么?”
霍书仪脸上飞红,说道:“只有咱们两个知道,你放心吧。”
申令祎微笑,想是霍书仪五年抱三,自己一点动静也没有,若是在这个时候她告诉了大家喜讯。
自己脸上可能有些不好看。
她望向霍书仪,笑着道:“我知道了,到时,我一定给小侄子准备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霍书仪笑了一会儿,又道:“可惜答应你的马球赛,只能明年和你玩了。”
申令祎摆摆手,道:“这有什么。”
霍书仪忙问道:“听说这次二爷要南下,你一起去吗?”
申令祎语气坚定,道:“不去。”
霍书仪蹙眉,提醒道:“傻妹妹,你就不怕……”
申令祎微笑,道:“随他便吧。”
霍书仪不由得觉得妯娌心真大。
院子里请的有一班戏,一时间热闹了很多。
厅中摆的是铃兰席,男女不同桌。
霍书仪和她挨着做,她常入宫陪着皇后解闷,知道不少后宫里的事。
先是同她说着怀孩子,生孩子,养孩子的事情。
申令祎见她有那么一次两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想她应该是想问问自己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又怕戳到自己的伤心处。
申令祎想到这儿,有点不欲多谈,说道:“我过几年在要孩子。”
霍书仪又絮叨道:“其实我觉得早点生挺好的,早生身量恢复的快。”
申令祎说道:“嗯嗯,只是孩子要靠缘分的,我许是没那个缘分吧。”
霍书仪忽然想到了一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不要着急,有时候,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圣上后宫美人无数,
可就是没有那个女人怀的上,还是太后私下,让太医给皇上调理身体,这不,年前宫中有三四个美人,都怀上龙胎了……”
申令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霍书仪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问道:“那个……你月事是什么时候。”
申令祎答道:“月末。”
霍书仪附在她耳边说了些话,申令祎听完觉得惊讶不已了,原来月事的半个月后,是最容易怀孕的。
她和谢允都不知道这些。
赵氏看见下首的儿媳妇和郡主相谈甚欢,又想到了她父亲入狱一事,便提了一下,问道:“令祎,你父亲身体可还康健?”
申令祎愣了一下,道:“劳婆母挂心,我父亲好多了。”
赵氏说道:“亲家公也真是的,大冬天的,去河边干嘛,幸而上天垂怜……哎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席间推杯助盏,掀过了赵氏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