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县衙众人,柳禾风又折返回了幕僚厅。
柳禾风在正厅召见县衙中的衙役时,这两人都在后面听着。
作为幕僚,他们不能直接出现在正堂之上。
落座后,柳禾风垂眉沉思片刻,开口问道:“这个情况,你们怎么看?”
赵怀则看了一眼白润瑾和柳禾风,斟酌片刻,方才开口:“大人,荔县情况复杂,不宜轻举妄动,我想咱们还是先观望一番,分清敌友,再做判断。”
柳禾风点头,示意他继续。
赵怀则便接着说道:“大人,咱们现在势单力薄,若是要做到监管胥吏,怕是还要再找上一些人手。”
赵怀则此话不假,柳禾风也知道,现在只有他们三个是决然不够的,但是在荔县招人,也是个费劲的事。
旁的不说,李、王、林三家在荔县耕耘多年,盘根错节,招人想要避开他们,也不是一件易事。
柳禾风抬眸扫视了两人,开口道:“不急,先找机会与这三家接触一番,得把眼前要征税这件事过了再说,毕竟这事咱们还得靠着他们。”
白润瑾也附和道:“大人此言有理,征税时也能看看,这三家手脚干不干净。”
三人正聊着的时候,一个衙役进来:“大人,鸣冤鼓响了,有人来报案。”
听了这话,屋中三人都起了身,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柳禾风知道,这应该就是这些乡绅们投的问路石了。
知道他们会出手试探,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柳禾风看着来报的衙役,开口道:“走,去看看,你带路。”
审理的地方就是正堂,柳禾风虽然知道,但是还是让衙役带路了。
一路上,她走得也不算快。
根据她的猜测,能被拿来当问路石的案件,必然不会是什么大案要案。
若是那种重大案件,这些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到了正堂,柳禾风坐上了高台之上。
今日算是柳禾风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她穿的是知县的正七品官服。
按照大周律法规定,正七品官员着青色官袍。
在官袍上,还绣上了补子。
在大周朝,公侯补子用麒麟、白泽,文官用飞禽,武官用走兽。
而柳禾风作为正七品的文官,身着的青色官袍,上面绣着的是?鶒的补子。
身着官袍,端坐高台的柳禾风,头上顶着的牌匾是“亲民堂”三字,官威尽展。
两旁皂隶一字排开,堂下之人顿生一种肃穆庄重之感。
柳禾风拍下惊堂木,高喊:“开堂。”
下面的皂隶齐声高喊:“威武。”
等到皂隶声音停下,柳禾风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堂下何人,击起这鸣冤鼓,所为何事?”
下面本还有些气势的两人,竟是被这升堂的情形给直接镇住了。
上头柳禾风发话了,一人才好似回过神来:“大人,草民要告吴大川。”
另一个中年男子听了这话,当即暴怒:“吴流,你少血口喷人,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张嘴了。”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是一直没说出来什么事。
柳禾风听得有些烦躁,又是拍了一下惊堂木。
“啪”的一声,争执才算是停了下来。
柳禾风指了那个击鼓的人:“你叫吴流是吧,你先说,你来来县衙里面,是要告这个吴大川什么事?”
那吴流这才像是想起来要干正经事,便朝着柳禾风磕头:“大人,草民要告吴大川偷了我家的鸡,偷了不说,还不肯承认,草民只能告到这里来了。”
这吴流的话一出口,柳禾风直接愣住了。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居然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以为多少得是个打架斗殴的事件,为此她还特地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结果,居然就是偷鸡。
柳禾风盯着堂下的两人。
那吴大川见上头的知县迟迟没有发话,也喊冤道:“大人,草民绝对没有偷过吴流他家的鸡,求大人给草民一个清白。”
柳禾风看向郑桦和况川,他们都在等着看她如何断案。
柳禾风又将目光转向在下面站着的皂头,开口问道:“这个吴家的族长来了嘛?”
那皂头立马弓腰抱拳道:“大人,这个吴家族长没有来。”
“找个人与吴家族长说一下”,说罢,柳禾风便不再言语。
柳禾风心中清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就是吴家族中的事。
她作为知县,不需要去管,也要尽量不去管这种事。
否则,还需要族长和乡绅做什么。
就在柳禾风垂头思索的时候,那个吴流又开口了:“大人,我今天早上已经去找族长了,族长不管这件事。”
吴流话音刚落,吴大川就急了:“你说我偷了你家的鸡,你不跟我说,直接跑去找了族长,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那吴流也是不甘示弱:“告诉你?你偷东西了告诉你,你还能直接实话实说。”
堂下两人争执着,柳禾风看向一脸愤怒的吴大川,心中也明了了。
这件事应该就是荔县的乡绅宗族,给她这个新知县的下马威了。
她观察吴大川的神情,显然他对于自己成了偷鸡贼,是不清楚的。
那这件事,就是这个吴流空口说的。
只是柳禾风心中虽然是有了猜测,却也不能直接上去便为他们断案。
毕竟,她是知县,若是管了这偷鸡的小事。
那么,以后乡绅宗族想给自己找事,只需天天把这样的案子堆到自己面前就可以了。
若是这样,作为荔县知县的柳禾风,以后也只会被他们给牵着鼻子走。
柳禾风看着还在下面争执不休的两人,拍了惊堂木:“好了,你们俩先别吵了,郑桦,你先带他们下去,再派一个人,去把这个吴家族长给我请过来。”
说完,柳禾风先退堂了。
出了正堂,柳禾风直接来了后屋。
白润瑾和赵怀则正坐其中,今日的升堂他们也一丝不拉地全部都听了。
见柳禾风进来,二人起身行礼。
柳禾风示意他们坐下后,开口便问道:“今日之事,怎么看?”
赵怀则直言:“荔县乡绅的试探,咱们不可过分插手。”
三人具是点头。
此案不好断,只能等着这吴家族长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