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雪这些日子为了避嫌,索性让两个小姑子给自己打下手,忙活起酒楼生意。她又请郑德贤为自己的酒楼提名。郑德贤虽然一介纨绔,但从小琴棋书画都是在行的。他看到酒楼的三层可以越过城墙看到珍珠河和珍珠镇,就提笔写下“阅江酒楼”四个大字。若不仔细看落款,竟以为是现任河阳侯郑怀古的字。其他几家勋贵子弟也不甘落后,给颂雪的酒楼题写不少匾额。颂雪的酒楼有这些勋贵子弟捧场,外加酒楼菜品丰富,口味极佳,阅江楼几乎每日上座率都超过了一半。连玉州知府都来这里办寿宴。陈准也趁机利用阅江楼拉拢上官谋求方便。至于颂雪的两个小姑子自然愿意在嫂子手下帮厨,既见了世面,又有好吃的。两姐妹干起活来十分卖命,便省去颂雪许多麻烦。又过了一段时间颂雪请来的厨子也大致学会了颂雪的菜品。颂雪终于不再下厨,安心自在的做起幕后老板,倒是十分得意舒畅。
再说萧干城夸完官又回到山中,一边为父亲守坟,一边调整心态认真读书,为下一场会试作准备。转眼间就到了来年的盛夏时节。这一日干城看着祖坟周围的桃林,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唤过小厮说道:“今日你下趟山,让大娘子后天上山来找我。”
转天降下瓢泼大雨,次日郑德音早早就赶到家祠。干城好久没见到德音,就拉着她进了自己守坟的茅草棚。一进草棚,干城就抱住德音一通亲吻。郑德音待他亲了一会儿说道:“你叫我到山里可不许做坏事。这次要是让我再怀上了,你的皇帝舅舅也救不了你。”
干城听罢哈哈一笑,说道:“娘子放心,为夫叫你上山可不是要与娘子生孩子的。为夫是给娘子准备了好东西。”
郑德音故意柔声说道:“小女子谢谢夫君厚爱。”说着郑德音又俏皮的盈盈一拜。这下可是勾起了干城的兴致,一把将德音揽入怀中,一手深入德音的衣服里游走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被德音劝住。两个人这才坐下来一起喝茶聊起了家常。到了快午时时分,艳阳高照,干城拉起德音进了桃林。干城指着树上流出的一滩胶状物说道:“这就是为夫为娘子准备的好东西。”
德音眨了眨大眼睛,皱着眉头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好在何处?”
干城笑道:“这可是为娘子准备的养颜佳品。它唤作桃花泪。”
郑德音连忙哦了一声,说道:“桃花泪可是好东西。但就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干城得意的说道:“娘子,这桃花泪是盛夏时节暴雨之后,经太阳暴晒,就会从桃树的树皮中流出。咱们今日就在山上来一个桃泪宴如何?剩下吃不了的,你带回家中,让厨子们帮你把桃花泪晾干,以后慢慢食用。”
德音笑靥如花,拍手叫好。
干城二话不说,左手端起一个大瓷碗,右手拿着一个小竹片就开始收集桃花泪,不时还喂给德音一口。此时干城与德音难得有时间浓情蜜意,颇有几分情不老,天难绝的意味。两个人连吃带玩小半个时辰,终于收集齐了两大碗桃花泪。干城将早晨泡好的银耳和新收集的桃花泪放入砂锅中文火慢煮,然后又投入几粒冰糖。到了中午干城将煮好的银耳桃花泪汤用溪水冰过后,递给德音,然后说道:“娘子尝尝为夫的手艺如何?”
德音尝过一口后,赞不绝口。于是夫妻二人坐在溪边,看着山中的美景,你一口我一口将砂锅里的银耳桃花泪吃了个精光。随后二人躺在柔软清香的草丛中,肩并肩依偎在一起,看着空中的朵朵白云。他们两个指着空中的云,一会儿说像乌龟,一会儿说像棉花糖。忽然德音懒懒的说道:“我真不希望你去参加科考,咱们永远这般自由自在的在一起该多好。”
干城笑道:“我不能只让娘子当个子爵夫人,怎么也要闯一闯,让娘子当个伯爵或者侯爵夫人。”
郑德音闭着眼睛笑道:“等你封了侯,是不是我给你当夫人还不一定呢。听说京城流行榜下捉婿,到时候你若考中了一甲,弄不好皇家的公主、郡主都要排队来捉你。到时候恐怕就是你想跑也跑不了。”
干城笑道:“那我就不跑。先被迫当一夜女婿,转天早起告诉他们,我的夫人是西海郡王嫡长孙女、扶云乡君、胭脂虎殿下。你们再不放人,我家胭脂虎殿下就把你们都当点心吃了。”
郑德音笑道:“你真是占了便宜还卖乖,还学会拿我吓唬人了。不过我的名号要是真那么好使就好了。”说罢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干城安慰道:“其实为夫对此次科考也没有把握。往年北直隶的解元也只有六、七成的把握考中进士,更不用说是高中一甲了。明年开春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京师。我若高中一甲,咱们一起参加夸官,到时候看谁还敢打我的主意?若是我落榜了咱们就回家安心作富家翁。”
郑德音继续闭着眼睛说道:“那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能忘了对我发过的誓。”
干城脱口而出道:“我愿与郑德音小姐生同衾,死同穴。请太行山神为我作证。”
郑德音依偎在干城怀里,抚摸着干城的脸颊道:“我要是死在你前头,你一定把我的棺材放在你的墓穴里,我要在你的左边紧挨着你。你继室的棺材也可以放进来,但你必须挨着我,就像现在一样。”
干城并不以为意,笑道:“那我的继室要是也死在了我的前面,我又娶了继室,这可怎么办?莫非要把继室的继室的棺材压在我的棺材上?”
郑德音噗嗤一笑说道:“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你把墓室建得大一些。莫说两个继室,一个总旗的继室也放下了。”
干城抚摸着德音的头发说道:“咱们的好日子刚开始,咱俩也要像祖父祖母那样活他个七八十岁。再说朝廷的俸禄那么低,咱们还不得多拿几年才有的赚?”
不料郑德音的眼角上流出一滴眼泪,说道:“我可不想活那么久,到时候人老色衰,你就该嫌弃了。”
干城笑道:“到时候我也老得尿裤子了,不找你找谁去?”
郑德音这才咯咯笑起来,说道:“好了,好了,跟你说点正经的。我的庄子改种茶叶后,去年卖出来四千多两银子。我把银子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娘家,一半给了祖母。”
干城说道:“娘子这是何必?这些银子你自己留着就好。”
德音说道:“去年云州大捷,咱们家和我娘家都要给这些私兵发赏钱。咱们家给朝廷调走的私兵一人二百两安家费,剩下的一百多名私兵也都有赏赐,一共发了差不多两万两银子。我是长孙媳妇,怎么也要有个担待不是?”
干城说道:“娘子有心了,也辛苦了。”
德音继续说道:“你的继母、姨娘,连同你父亲的那几个通房丫鬟,我都去挨个问过。她们都不愿意改嫁。”
干城一愣,说道:“改嫁都是为了生活。咱们家生活条件好,她们确实不用再嫁。”
郑德音接着给干城报账,说道:“老太太把你父亲原来每年的两千两银子分给我处置。我按照咱家未出阁小姐的样子,给你两个小妹妹每月五两月例银。普通丫鬟每月一两,通房丫鬟每月二两。咱家之前没有过姨娘,我后来给你父亲的妾室也是每月五两月例。另外给你的继母每年七百多两银子。这样加起来你继母院里一年也有一千两,和你的伯父和叔父们都一样。”
干城听到德音说:自己父亲的妾室每月也是五两月例。立刻明白德音是参照了颂雪的月例。马上躺在地上闭紧眼睛,一动不动装死。生怕德音提起颂雪的事,两个人又是尴尬。
德音推了推干城,说道:“跟你说正事呢。你听见没听见?”
干城嗯了两声,就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