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城在普通百姓面前完全没有官架子,有时候甚至亲自下地帮助鳏寡孤独之人耕地播种。一日他来到一户瘸子家里探访慰问。按照大晏的律令,似这般残障之家是不收税的。但干城与这位瘸子农户越聊越感觉不对劲,因为他看这位瘸了腿的村民十分面熟。聊着聊着,干城终于想起这个瘸子不就是县城里茶楼下要饭的那个瘸子吗?
虽然眼前的瘸腿乞丐梳洗打扮一番,又束了发,但仔细观察还是可以识破他的身份。可是从这里去县城上百里,就是腿不瘸的人快步走也要两日。干城想到这里并不露出半点怀疑,只是起身回了县衙。从县衙换了便服带着老婆孩子到茶楼喝茶听评书。干城在茶楼前仔细观察果然不见瘸腿乞丐的踪影。在茶楼吃完茶,干城又与妻儿在太县集市中闲逛,干城仍然没有看到瘸子的踪影。
又过了三日,干城才发现瘸子回到茶楼下行乞。干城心中明了这定是有人勾结县衙官吏冒充残疾,不肯缴纳钱粮。转天一早干城突然带着二十名私兵和八名衙役快马加鞭直扑城外抓铺冒充残疾的田主。果不其然田主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壮汉,名为王三宝。干城将王三宝全家和瘸腿乞丐一并投入大牢。干城又悄悄安排一名私兵和一名捕快化妆成犯人与王三宝等人关押在一起。一是要套出口供,二是要看看有无县里的官吏前来串供。
转天一早干城公开提审王三宝一家和乞丐。壮汉一口咬定就是请乞丐冒充残疾农户不交田赋。干城轻轻一笑说道:“王三宝昨晚可曾有人与你串供。”
王三宝顿时惊慌,但仍然不承认自己与他人串供。
干城又是笑道:“王三宝,本官查过本县的鱼鳞册,你耕种的田地是本县残疾农户王一贯的田产。现在王一贯下落不明岂是被尔等杀害?”
王三宝惊慌失措、大汗淋漓,只是一个劲的叩头,说道:“小的冤枉,小的没有杀人。”
干城继续说道:“似你这等毁尸灭迹,穷凶极恶之徒,不但本人要被处于极刑,妻子儿女也要被没收为官奴。来人呀,给我押出去准备秋后问斩。”
此时王三宝的妻子黄氏终于绷不住了,说道:“青天大老爷,我们家没有杀人,就是被雇来的佃户。”
干城一拍惊堂木喝到:“王三宝、黄氏,我倒要问你们,是何人雇你等来耕田?”
不待王三宝回话,黄氏说道:“是双树庄的员外王百万雇我们为佃户。还有……。”
此时只见王三宝一个劲给自己老婆使眼色。干城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王三宝、黄氏,明明是尔等杀害王一贯,并且毁尸灭迹。竟然还敢诬陷王百万”
黄氏彻底崩溃,哭道:“大人哪里有什么王一贯。王一贯就是王百万他们编出来的。王百万是双树庄的里长,他没有功名不能免田赋和徭役,于是编造出王一贯这么一个瘸子来蒙骗您。”
干城缓和了语气问道:“黄氏既然你们是佃户,可有与王百万的租契?”
王三宝现在也彻底怂了,说道:“租契就在我家灶台后面。只要顺着灶台向下挖一尺就可找到。”
干城立刻命令自己的私兵封锁县衙大院,然后派出两名捕快带着八个私兵骑快马去挖租契,并让他们带王百万前来问话。
干城并不结束审问,又变成笑呵呵的模样问道:“王三宝我且问你,昨夜到底是谁与你串供。让你咬死是自己冒充残疾不纳钱粮?”
王三宝的眼睛来回乱转,瞟向了县丞。虽然这一瞟非常短暂,但还是被干城看到。干城大喝一声:“好你个大胆的刁民,本官给你活路你不走,偏要走鬼门关。来人,给我狠狠地打二十大板。”
黄氏一听要狠狠打二十大板,那自己丈夫岂不就要一命归西?赶紧趴在自己丈夫身上大喊:“大人冤枉,大人冤枉。”
干城一摆手,制止住就要动手的衙役,问道:“本官如何冤枉了你?”
黄氏起来哭着说道:“不敢、不敢,大人没有冤枉我。但是我们实在不敢说呀。都是大人,我们这些个草民谁也惹不起。”
干城说道:“这太县我最大,只要你们说实话,本官定会护你等周全。”王三宝和黄氏还有些犹豫,干城挥手让刑名师爷举起一幅字,上面赫然写到“云州之役首功。”落款是太子的印信。樊青大声说道:“各位见到太子殿下的手书,还不行礼。”很多人,包括太县的各级官吏和普通百姓都知道萧县令是天子外甥、云州之役首功。今日见到太子殿下的手书,顿时都俯身行礼噤若寒蝉。
干城这次并没有说自己是天子的外甥,但有太子的手书镇场子,自然会给在场众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干城说道:“王三宝、黄氏,尔等还不从实招来?”
王三宝这才指着县丞田颂文,颤抖的说道:“昨夜就是田大人教我说的。”此言一出,县衙外围观的百姓都不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田颂文岂肯示弱,立刻咆哮起来:“大胆刁民,竟敢诬陷本官。看本官不撕烂你的臭嘴。”
干城幽幽说道:“田县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理不在声高,作为朝廷命官又何必咆哮公堂?”
田颂文怒道:“大人,这两个刁民想诬陷本官,您还不为我做主?”
干城淡淡一笑说道:“本官当然要为你做主。”说着干城令衙役将昨日的值夜狱卒唤来。干城微笑着问道:“你昨夜可曾看到田县丞进入大牢与这两个犯人谈话?”
狱卒战战兢兢,犹豫再三说道:“昨夜小人未曾见过田县丞来过大牢。”
干城阴阳怪气的说道:“在县衙当差可是铁杆的庄稼,旱涝保收。尤其是你们这些在大牢里当差的,平时犯人的亲属总要孝敬你们,这好差事到哪里去找?”
狱卒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吞吞吐吐说道:“大人……。”
干城摆摆手笑道:“不忙不忙,你想好了再说。”忽然干城收住笑容说道:“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说实话,可不要怪本官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