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现了五色祥云之后,纤袅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相信额涅是真的显灵了,或许冰雕是他人为之,但是那五色祥云,那灿烂的阳光,温暖了纤袅的那颗心。她很高兴,很欣慰,自己有那么好的兄长和夫君。
可惜归宁也就这几日,瑚成本来还想留纤袅在这里过了十五,可惜十五宫里面还有宴会。回到王府,杏雨带着格格们都来迎接。虽然纤袅还是是不是会想到完颜氏而哭泣,但是没有之前那样颓废。毕竟新的一年嘛,总要把去年的坏心情给甩了!一回家,她就听说为菀柳物色的举人、贡士有着落了,连忙去找菀柳,给她说了这些人的情况。菀柳十分心不在焉,看着纤袅眉飞色舞,她也不想打断。
“这个贡士啊,今年二十八岁,虽然娶过妻,但是妻子已经离世,听说那些乡试会试他都是一次过的,他正在准备殿试。家里面条件还不错,每日都有肉吃,还有几亩地,租出去给别人种。我找人描摹了他的画像,你若是觉得合适,我就派人去知会他,他马上就来上门提亲!只可惜你们不能见面,不然你都不知道那贡士有多好!”纤袅兴奋道,“我再送你也嫁妆,让你以一个格格的身份出嫁!那贡士听说了你,了解了你,也愿意娶你。只要你答应,马上就可以送你出嫁!”
“科举考试最难了,能考试贡士的一般不甘心止步于此,都会去考进士,可是会试和殿试那么难,他肯定会为了考进士而十分努力,我不喜欢书呆子!”菀柳找借口道。
“就算考不上进士,贡士最差也是一个知县,知县老爷的夫人,有何不好?”纤袅问,“知县老爷会有更多房子和田地,生活也很好。若是考中进士,说不定你还可以封诰命呢!”
她喜欢位高权重的夫君,哪怕为妾!宁为天子妾,不为富人妻。她过去就是看上张中正的“人品”,又认为他前途无量。如今,她不愿意相信一个读书人。她更看重眼前的利益!
“我才华横溢,我秀外慧中,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曲赋样样拿手,嫁给一个举贡士,实在委屈自己。只要考中进士,必然会马上娶妻,鳏进士又有多少?过去我被读书人害惨,我不想再嫁给读书人。我倒宁愿在这里弹弹曲儿,作作诗词。”菀柳孤傲地道。
“也罢,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纤袅感到很惋惜,“可是除了贡士,我也实在找不到条件更好的了。”
她盯上了稽古斋的那位!如今她和嫡福晋攀上了亲,就可以继续往上爬!她看上了弘昼空缺的另一位侧福晋,那是她的最低目标。等到最后,她不信她的才华和美貌,不能取代纤袅!
纤袅去尘香苑赏梅了,弘昼寻不到她,恰好看见菀柳。菀柳故意等在那里,她将鸟窝里面的小鸟抓出来,见弘昼来了就连忙爬上树要把小鸟送回去。弘昼好奇走过去,菀柳故意脚一滑,弘昼本能地就去接住她。菀柳早有预判,当弘昼将她放下来的时候她一个“站不稳”摔了过去,弘昼便打算让楚桂儿将她扶到屋里,又让崔奇哲来诊治。菀柳可不甘心,做出痛苦的表情。弘昼想着她是纤袅的老师,将这样一个才华横溢饱读诗书的格格送到自己身边,自然想着要照顾好她,于是亲自扶着她进屋。菀柳以为有戏,便吩咐丫鬟焚香。闻着这香味,弘昼感觉有些迷离,似乎在哪里闻过。他猛然想起菀柳是从青楼出来的,这个味道,他路过长三和幺二的闺房时闻到过。他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是越发觉得菀柳美艳动人,情不自禁。纤袅想要给菀柳一个好的生活,好的归宿,自己也算吧?可是他想到答应过纤袅不纳妾,还是忍忍吧。菀柳脱下鞋子,解开裹脚布,露出白生生香馥馥的金莲,这让弘昼忍不住想要把玩——王府的女人大多来自满蒙,就算是汉人也没有缠足。民间缠足女儿几乎不出门,他很难近距离看到。他努力使自己清醒,可是看着漂亮的金莲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忍不住抓住。菀柳娇声道:
“王爷,这样可不好!”
弘昼再一次惊醒,他不习惯这种媚态的声音。纤袅从来不会这样,那些格格也不会,倒像是故意为之。这小脚也不是他习惯的那样,虽然他觉得好看,但是又感觉看起来很狰狞。他站起来,拿出几张银票摔在桌子上:
“抱歉冒犯你了,这些就当作是赔偿。”
菀柳慌了,连忙追上去,鞋子也没来得及穿,那样一双小脚光着根本站不住,竟直接摔倒了。弘昼将她扶起来,抱到床上,菀柳顿时又心生一计。既然间接不行,那就直接一点儿。
“王爷,我新学了一首琵琶曲,您听听如何?”
弘昼默认,菀柳连忙抱住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就是千古佳曲,且听她道来:
【我本江南美才女,诗词曲赋赛大儒。红绡漫天不知数,辗转飘零北方路。坑蒙拐骗江湖道,无知卖入承春楼。年少贱价一百两,从此书寓只卖笑。《霓裳》《六幺》俱称赞,强颜欢笑难诉苦。见得才子琳琅目,苦心踏上花魁步。一舞英雄尽折腰,一笑惹人尽欢呼。错将废材当成宝,不知美色被人掳。真心实意被俘虏,青丝付出却为奴。苦心熬出承春楼,只愿得一如玉君。筝琴琵琶与笛箫,唐诗宋词与元曲。不甘埋没才与颜,愿为贱妾与君随。】
弘昼一听,这不正是菀柳的遭遇吗?菀柳本是江南才女,跟随乐府来到北方,却被卖入京城承春楼。当书寓,甚至达到花魁,过着卖笑的生活。他知晓了菀柳的心思,能纳妾他当然愿意,但是他不想为难纤袅。可惜这焚香有催情效果,他竟然有些神魂颠倒。听到菀柳的琵琶声,他更加迷离。他忍不住抱住菀柳,亲吻起来。一会儿功夫,弘昼累得躺在床上直喘气。算着时辰不多,弘昼又慌忙起身穿衣服,可不敢让纤袅发现什么破绽。菀柳连忙挽住弘昼的手,将床单上的血迹指给他看:
“王爷,您现在可得对我负责!”
“你要什么?”弘昼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自然是一个名分啊!”菀柳道。
“你自己找嫡福晋,我纳妾必须通过她的应允。”弘昼道,“大不了,我给你寻一处院落,每个月给你一些银两。”
“您是王爷,这个家自然您说了算!”菀柳道,“纳妾自然是您说了算!”
弘昼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可偏偏那催情香惹得自己情不自禁。他现在想的就是如何不让纤袅发现纤袅若是发现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您若是不给我名分,我去求嫡福晋,嫡福晋也会念往日情分答应,可是这样于您不利啊!”菀柳道。
“过几日再说吧。”弘昼慌忙离开。
他赶到稽古斋,在思索怎么跟纤袅解释。纤袅采了梅花来到稽古斋,见弘昼发神,便走过去吓吓他。可是见弘昼不为所动,她也好奇地探过去。
“你身上好香哦!这个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呢!”纤袅嗅嗅鼻子,“怎么不理我?”
“如果我想纳妾,你会怎样?”弘昼问。
“你想纳妾?想得美,我这里可没法儿过关!”纤袅一下子坐在弘昼腿上,抱住他:“你要纳妾,除非我愿意帮你,或者我有合适人选。除了我手下的通房你要纳妾没必要知会我,别人,你若是敢把她带回来,我肯定好好对待这个妹妹!王府里面的女人,无论比我大还是小,都得叫我一声姐姐。对于章佳氏,她进府早,我便尊她一声姐姐。人若敬我,我必敬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王爷,又要给我添妹妹了?怕不是看上香玉了?也对,都说香玉有几分像我,怪不得您倾慕于她!”
香玉?弘昼愣了一下,他倒差点儿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若是能将她纳妾,弘昼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有一个神似纤袅的人在枕旁,那多好!不过他正在为难菀柳的事情。
“你说,如果是我被勾引了——比方说被下了迷药,要了别的女人的身子,该怎么办?”弘昼问。
“这样的话,纳妾的确是补偿对方的最好方式,不过你给她一个住处一些钱财不更好?我可不喜欢多一个妹妹,有我一个就够了!”纤袅敏感地问,“你不会真要了谁的身子吧?”
“有你一个不就够了?”弘昼吻了吻纤袅,“我有这么好的小袅儿,别人可满足不了!天下没有谁可以比过我的小袅儿!”
“这就对了嘛!”纤袅被夸得沾沾自喜,脸上泛起红晕。
弘昼最喜欢纤袅不好意思的样子,不敢看对方,垂目含情,脸色红晕,微微娇喘,又不经意间露出害羞的微笑。他忍不住抚摸着她的脸,只感觉微微发烫,她又忍不住缩脖子。阳光明媚,弘昼牵着纤袅的手,来到西洲池,让楚桂儿拿来两双走冰鞋。
“你会冰嬉吗?”
“冰嬉?我小时候见过,但是感觉很难。”纤袅道。
“我教你。”弘昼连忙开始换鞋。
纤袅小心翼翼地来到冰上,西洲池已经冻成厚厚的冰,在弘昼的搀扶下纤袅尝试走动,却差点儿没有摔下去。在弘昼的悉心指导下,纤袅差不多可以上手了。如星驰电掣般,又轻灵如仙子。她欣喜地转圈圈,滑到这儿,又滑到那儿,在前面向弘昼招手。
“其实还可以在冰面上舞龙舞狮呢!”弘昼道,“元宵的时候我带你进宫去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冰嬉!”
“我听说冰嬉还可以打球,我会珍珠球,什么时候我们一起来玩!”纤袅兴奋地道,“珍珠球可好玩了!”
“那改日我就寻来,我们一起在冰面上玩!”弘昼道。
冰嬉过后,弘昼跟着纤袅回到韫袭苑。见那郑香玉在擦桌子,纤袅又一皱眉。香玉知道要在纤袅不在的时候才能来打扫,却经常会碰到她。今日纤袅心情好,也没有刁难香玉。见她欢快的步伐,香玉心里也稍微放宽,想着把这些事情做完了就马上走。哪曾想正好与弘昼撞了一个满怀,弘昼更是不小心踩到她的小脚。弘昼心想今日怎么如何倒霉,与小脚过不去了。香玉却失去平衡身子往前倾,弘昼连忙扶住她,恰好让纤袅看到。香玉脸上泛起红晕,与纤袅如出一辙。弘昼忍不住动心,他越发喜欢这个神似纤袅的丫鬟了。纤袅想到今日弘昼问她的事情,越发怀疑香玉勾引他,便要打发走香玉:
“香玉,你去准备梅花酥上来,一会儿交给琅玕就行了。”
她想着等弘昼走了要好生检查检查香玉,但是目前她不想看到她,总感觉她碍眼。等香玉走后,便问:
“王爷若是喜欢香玉,收用便是。您今日说要了谁的身子,怕不是就在说香玉吧?您要纳她为妾我怎么敢反对,告诉我,说一声就行了!”
“我怎么敢!”弘昼道,“不过你真要帮我纳妾,我也不会推脱。”
听他这样一说,纤袅心凉了一大截,或许弘昼真的有意纳她。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如此,不如答应他,倒显得自己大度,让弘昼对她“肃然起敬”。
“王爷不好意思说,我答应便是。”纤袅道,“玲珑啊,在静女苑找一件最好的偏房,让香玉格格住进去!”
弘昼为纤袅的忽然大度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知道纤袅会因为郑香玉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还不如先纳了她,至少可以暂且平息纤袅的醋意。更何况纤袅都答应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可不愿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香玉很快就住进了静女苑。菀柳见惹纤袅心烦的香玉都有了名分,急不可耐。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