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纤袅再一次委身于弘晳,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比自己大二十一岁的男人,年龄几乎是自己两倍的男人,甚至儿女可能都比自己年长,这样的男人,是她该选择的吗?
“王爷,这样对得起姐姐吗?”纤袅问。
“你说乌兰图娅?”他问,“她不会怪我的,回去之后我与她好好谈谈,她会理解的。”
“我心里头满是愧疚。”纤袅道,“一来我感觉对不住和亲王,然后对不住姐姐,更对不起自己。”
“不要有这么多顾忌。”弘晳抚摸着纤袅左胸口上的伤疤,“虽说上次我没想过害你,但是也是我间接害了你。”
“这针脚缝得真难看,所以现在伤疤也没怎么淡化,可能需要很多年。”纤袅叹气,“当年我出于愧疚帮他挡下那一刀,如今却让他愧疚,他以为是他害得我差点儿丧命。我便利用这个伤疤,不断向他索取,用这个伤疤提醒他,或许是我贪得无厌,才会……”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你一开始就没有错。”弘晳道,“忆昔,是当初他不愿喜欢莞儿你才带莞儿离开,你离开本来就没有错,你来找我也没有错。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被你深深吸引,因此才愿意帮你。当初选秀你被弘昼选上,我心里面很难受。在连理树下,我将我的愿望悄悄送给那棵神树,想必他实现我的愿望了。”
“王爷,我们这样经常往来,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纤袅问出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宫里面皇帝让妃子侍寝,妃子要全身赤裸地裹着被子被太监抬上龙床,完事过后,总管太监会问‘留不留’,若是皇帝说‘不留’,总管太监就会在妃子的某个穴位按摩,那样就不会怀孕。百密必有一疏,若是还是怀孕了,皇帝便会赐下一碗打胎药。”弘晳道,“我从小便在毓庆宫长大,这些流程我阿玛当皇太子的时候就是严格按照的,我身边也有当时按摩的太监,技术高明,不会有那一疏,这个你大可放心。”
“那我也稍稍安心了。”纤袅长舒一口气,又害羞地问:“王爷,为什么您要……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日嫁给我?”弘晳忽略她的问题。
“这……不可能吧?”纤袅问。
“咱满洲人有一种收继婚,都说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而同样可以继承对方的妻子。”弘晳道。
“我听说过一件事,太祖高皇帝对次子代善说过,就是在他殡天后,代善可以继承他的地位以及妻子,于是太祖高皇帝的大福晋乌拉那拉氏为了在太祖离世后在大金找到靠山,便与代善眉来眼去,甚至私藏金银。不过我记得,后来大福晋被告发,然后似乎囚禁在一个小木屋里面。”纤袅道,“世祖爷痛恨睿亲王,自然就痛恨其生母那拉氏,因此这些事情都是那些看过《实录》的人告诉我的。而能够看到《实录》的人也不多,因此我也不甚了解。”
“我在毓庆宫的时候读过很多书,《实录》自然也看过。”弘晳道,“但是没过多久,那拉氏便复位。其实在那之后,太祖的福晋们便由闺房走向了朝堂,乌拉那拉氏便野心膨胀,想要自己的儿子继位,但是四大贝勒抓住时机,太祖尸骨未寒之时便率兵逼宫,逼迫她殉葬。大福晋不从,直到四大贝勒同意恩养多尔衮、多铎二位幼弟,乌拉那拉氏才自缢。再后来多尔衮重兵在握,追封生母乌拉那拉氏为孝烈武皇后,但是四月后多尔衮病逝,世祖爷便废黜了乌拉那拉氏的尊号。再次之后,修史者也再也没有提及乌拉那拉氏。有时候你看到一些笔记,可能是不全面的,可能是作者不敢写,或者被销毁。若是有不清楚的,你可以问我,我小时候在毓庆宫读了很多书,想必不是人人都能读的。”
“我知晓了。”纤袅轻轻道,“王爷,这什么时辰了?”
“不说我还当真忘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了。你也该回去了,否则皇叔会担心你的。”弘晳温柔地抚摸着纤袅的青丝,忽然对外喊道:“秦安儿!”
一个叫秦安儿的太监连忙走进来,弘晳给他示意一个眼神,秦安儿马上会意,就要靠近纤袅。纤袅一个紧张,弘晳连忙安慰:
“这是我刚才给你说的毓庆宫的按摩公公,你回去也不用担心了。”
纤袅稍微放轻松,秦安儿便按压她的后股穴,深入曰两寸,纤袅疼出眼泪,紧紧抱住弘晳的手臂,说不出话,秦安儿才松手。弘晳连忙用手帕帮她擦掉腿间的遗物,确保擦拭得一干二净后便将手帕扔进火盆中。纤袅面色潮红,弘晳连忙让秦安儿退下,然后将她的衣服递过来。纤袅很快整理好仪容,弘晳也很快穿好衣服。临行前,纤袅见弘晳发辫凌乱,便帮他整理。弘晳一瞬间也是心思蠢动,搂过她便亲一个嘴:
“希望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纤袅先走,底下的早就等急了。直到马车走远,弘晳才下楼,刘仁心连忙来迎接。弘晳看了看药房里面的药材,便道:
“我让人给你送些藏红花来,可能需要些时日。之后若是方才那女子再来,你就暂且给她用草红花,但是剂量要大一点儿,但是不准伤她根本。”
马车上,纤袅一直在回忆方才发生之事,不由得面色更加潮红。琅玕察觉道,便问:
“主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舒服得很呢!”纤袅不自觉道,忽然察觉失言,便道:“方才骂了理亲王一通,别提有多舒服了!”
“主子,您待了那么久,肯定饿了吧?”玲珑拿出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纤袅夸赞,“你不知道,我骂得有多尽兴,还不想走呢!把对他的怒气、对王爷的怒气全部撒给理亲王,我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你们回去就告诉安布玛,我已经求和了,但是你们不准说我靠嘴和拳头求和的!”
“主子您真风趣!”琅玕笑道,“您瞧瞧,脸都气红了!”
“有……吗?”纤袅有些紧张。
“您只要情绪一波动,不管是开心还是愤怒,都会脸红的!”玲珑打趣道。
刚到府门口,弘暟就来迎接。自小弘暟就喜欢纤袅,特别是完颜福晋有意将纤袅许配给自己或者弘明的时候,就更加喜欢她。弘明稍长,自己与纤袅年龄较相仿,想必完颜福晋更有意将她嫁给自己。可惜从小到大,纤袅一直就没有喜欢过他。“哥哥”叫得是多么亲密,但是打死也不愿意嫁给他。如今纤袅嫁人了,弘暟也只能将爱意藏在心里。
“求和了吗?”弘暟问,“阿玛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去求和呢?”
“是啊,我还受委屈了呢!”纤袅故意不高兴,“所以骂了一通,心里好受多了!你别来惹我,我还没有骂够,一会儿连你一起骂!”
“好妹妹,别那么铁石心肠!”弘暟笑道,“我怎敢惹妹妹生气?”
进去之后,她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允禵复命。
弘晳去了宁郡王府,将今日的行踪与弘晈讲述:
“如今差不多已经钳制好吴扎库氏,现在只需要庄亲王和果亲王,十四皇叔我也正在说服,那样我们就可以非常好地联合宗室的力量。”
“宗室的力量是强大的,在三位皇叔的协助之下,在加上吴扎库氏的帮助,一定能成。”弘晈道,“待以后成了,又如何处置弘历与弘昼呢?”
“弘历很快就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先帝’,我若是直接剿灭,难服众人之心。将来我们必定会面临一场逼宫,若他死于兵乱,就说天意如此。待我继位,便让他在咸安宫尝尝我当年尝过的滋味。至于弘昼,他虽无夺嫡之心,但是却是弘历身边的能手。那时候,弘昼也必须关起来,否则他一定会紧锣密布地助弘历复辟。或者说,按照先帝的战略,先放着他,让他参政,给他尊荣,最后再让他一落千丈!”弘晳冷冷道,“先帝还有一个小儿子,乳臭未干,随便找个机会让他‘病逝’就行。”
“那吴扎库氏怎么办?”弘晈问。
“吴扎库氏……”弘晳犹豫了。
他已经喜欢上她,他好不容易再一次得到她,他不想她再离开自己。
“吴扎库氏的确算是功臣,可惜不会有人知道,她也不敢声张,只需要将她与弘昼一并论罪,或者直接处死,是没有人会非议的。”弘晈道,“您若是念她有功,将她厚葬即可。”
若真的有那样的局面,纤袅的确非杀不可。如果弘晳当真登基,就算当时弘昼不死,也活不了几年。纤袅只会因为和亲王福晋的身份和他一并论罪,不会因为帮了弘晳而受赏。她必死无疑!
弘昼数着日子,看着眼前的老黄历,十分生气。楚桂儿小心翼翼地为他续茶,弘昼竟直接将茶杯扔出去:
“想必在那边过得滋润,都过了六天两个时辰了,连封书信也不写。临走前也不招呼一声,怕是故意气我!”
“主子,要不……还是您服个软,去请福晋回来?”楚桂儿小心翼翼地问,“福晋本来就高傲,可能她还不服气,就等着您去找她。您稍微放下面子,就像您之前找宫廷画师要花种的时候那样,说不定就和福晋矛盾化解了。”
“我像是那种轻易服软的人吗?”弘昼挑眉问,“明明就是她做错了,还赌气离家出走。”
“王爷,这不值当,福晋是要和您过一辈子的人,您总该与她和好吧?”楚桂儿劝道,“格格阿哥们还等着要见额涅啊!”
“我去求她,这不是把地位尊卑都搞错了吗?”弘昼十分不乐意,“既然她不回来,就别回来,就算想回来了,也要她来求我,我同意了她才准进来!她必须给我好好请罪!”
楚桂儿感到无奈。王爷和福晋都是心高气傲的人,都不肯拉下脸面,必须对方认错。以前觉得王爷和福晋性格相似,如今才发现竟如此致命。弘昼虽然没有完全否认纤袅的做法,她惩罚香玉本来也没有错,就是过于恶毒。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只要纤袅肯跪下来好好认个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弘昼象征性地说她几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偏偏纤袅认错态度不好,或者说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弘昼本来想着冷落她几日,让她自发性地想要挽回,或许当真是平日里将她宠爱坏了,她便怎么也不认错,还学着离家出走。
可是万一纤袅真的不回来怎么办?纤袅妒忌心有多强,弘昼是领略到了,但是他仍然爱这个枕边人。要不还是去服个软,求她回去?
弘昼下定决心,还是去服个软。无奈自己就是这要强的性子,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前一句还说让纤袅来求自己,下一句便问:
“楚桂儿,你说我带些什么礼物好呢?总要让皇叔高兴吧?”
弘昼准备了一个马车的礼物,先向弘历请示了自己去拜见允禵,得到默许之后快马加鞭地便去拜访允禵。允禵见弘昼来了,大约知晓其意,便道:
“你这礼物我也堆不下,你拿回去就行,别在我这里浪费了。我自家的格格嫁给你,竟然受了委屈,是你的过错!”
“当然是我的过错,所以这次就是来恭迎福晋回府的,也不让她在这里给您添麻烦。”弘昼赔笑道。
“添麻烦?你说我自家的格格会添麻烦?”允禵问。
“您这是什么话呀!”弘昼假笑道,“我真的诚心诚意来求福晋回家的,您大人有大量,至少让我见见福晋吧?”
“我这身子骨不太好,她帮我出去买药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允禵道,“你在这里等着吧。”
原来允禵腰背酸痛,纤袅便说为他拿药,便去了那安和堂,也不让人跟着。对了暗号,不一会儿见了弘晳,便是一阵浑搞。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