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昨夜城门处果然出事了,——那两个‘兵卫’不知怎的起了内讧,当着其他兵卫们的面打了一场。”周庞接过手下兵卫的传讯令,刚扫了一眼,便恭敬地递向了林云洛的方向。
“嗯,”林云洛扫了两眼那传讯令,又将其递到了宋希手中:“你先前做得很好。”
“看他们这个紧盯不放的架势,只要我们还在城中一日,那人便不可出那暗格。幸得你细心,提前为她备下食粮度日。”
她肯定了一番宋希的热心所为,又转头对着周庞道:“让那几个‘哨子’继续盯着那几人的动态,查出那二人真实身份后即刻禀报上来。另派几个人去城中采购好食物和药材。”
“此地不宜久呆,让那些无事的兵卫现在开始收拾行装吧。你们也找掌柜交代一下退房事宜。”
“咱们尽量在明日天黑之前离开此城,对外只说因云安妖祸异常耽误了太久时间,现下急着赶路即可。”
林云洛以指腹不断敲击着桌面,越是深入这秉音城,越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秉音城平静外表之下的暗流涌动。
尽管她已将大概方向指出,但在这短短一日内,也不知道‘哨子’最终能够查出多少。
她望了眼叶穆欣藏身的马车所在的方向,又补充道:“时间紧迫,我们明日白日必须离城,让‘哨子’们尽力便是,不要暴露了自己才是第一位。”
“是,大人。”“是,大人。”
周庞与宋希应声退下。
林云洛这才抽空端起队医送来的汤药,闷头给自己灌了下去。
接着她又打开了另一封‘哨子’送上的传讯令。
与他们同道入城的云安百炼堂的队伍,虽然早在入城时便已与林云洛道别自行离去。
但林云洛心中仍隐约暗生出一股不安,便也派了‘哨子’前去查探。
传讯令中提到,云安百炼堂的队伍今早开始似乎就在打听近期要前往云安的大队伍的消息,打算在送完货后如法炮制先前跟着林云洛队伍出行的方法,再跟着一队出城的大部队一同回到云安。
乍一看他们确实与秉音城的百炼堂关系不大,可细看他们接触的人群,又几乎都是城中高位的权贵,甚至他们与秉音城的百炼堂也有过短暂的接触......
林云洛拧着眉略略思索片刻,忽地派人将周庞和宋希召回,将这一消息告知二人。
并命二人转告‘哨子’,让‘哨子’先查清楚云安百炼堂队伍这几日所接触的权贵名单,并在这些权贵族中,小心探查昨日那小兵卫和中年兵卫的消息。
“你们让‘哨子’出手时,也不必拘泥于年龄与男女。这世上替人改天换面的方法有太多种,别被这些外在的样子忽悠了去。”
二人应声退下。
林云洛此时终于得空,掀了隔帘进入内室,为熟睡中的女儿掖了掖被角。
见了女儿,她又忽地想起那两件被自己搁置一旁的,云安百炼堂队伍奉上的符宝。
思及这入城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林云洛心中早日将此物交给叶穆欣检查的念想也愈发强烈。
时至傍晚,全队已采买完备。
林云洛还未等到‘哨子’归队上报今日查探的结果,反倒等来了一位意料之内的“贵客”。
来人身上的官服还未脱下,身边也仅带了两名侍从,一看便是刚一下职便匆匆赶来的模样。
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听到了林云洛暂居此间的消息,入了客栈大门之后并未做任何停留,一路直直奔着林云洛所在的小院而去。
来到院门前,她又客气地向门前的兵卫们出示了自己的主使令,表明了身份,做足了矜贵温和的做派。
原来这人竟是林云洛的同期进士,如今的秉音城主使高婵。
可惜院门前的兵卫们早已受了林云洛的指示,不会在此时放任何外客进门相见。
见了她的主使令后,也只规矩地行了一礼,便将她客客气气地拒之门外。
受到兵卫婉拒入内的高婵,虽仍旧面带温和的微笑,可那和善的神情却僵硬了许多,细细看去,就能发现那笑容背后略带了一丝不自然的紧绷之色。
她不死心地对着那几名兵卫求了又求,态度诚恳之极,口中说着“多年故友未见”“今日难得有机会叙旧”之类的话语,一副对林云洛万般思念,今日非要与林云洛见上一面不可的模样。
但兵卫们始终不为所动,仍旧恭敬有礼地拒绝了她入院的请求。
再次被兵卫们无情拒绝后,高婵暗暗咬着牙在原地来回踱步,面上紧张焦急之色愈发浓重。
到了最后,她干脆抛下了礼数直接摆起了官架子,对着兵卫们开始叫嚣:“你们可知我是谁?!胆敢拦我?!”
“我可是你们大人昔日一同中举的故友!”
“你们几个若还不帮我进去通报一声,小心我日后再见到你们大人,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
似是担心院内的林云洛听见,她刻意压低了些许口中的叫嚣之声,却也吵得门前的兵卫们皱起了眉头。
几名兵卫顾念着高婵的官职,耐着性子对其好言相劝许久,一再解释了自家大人今日不愿见客的指示,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可她却不愿罢休,仍旧赖在院门之前不肯离去。
兵卫们拿高婵没有办法,也只好放任其在此处折腾个不停。
没曾想不甘心就如此铩羽而归的高婵竟忽然向着院门的方向疾冲,开始冲着院内甜声大嚷:“林城辅,云洛姐姐,你可在院中呀?”
“哎?你做什么?”几名兵卫赶紧上前欲将其拉远,却又顾忌着高婵的官职不敢太过强硬,只好一再行礼请求高婵安静离开。
见请求未果,几个兵卫面面相觑间,默契地以自己的身体组成人墙阻止高婵继续靠近,试图用人墙将高婵推离院门之前。
高婵见兵卫们这般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全然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折腾得更加来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