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闹事(1 / 1)杏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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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余田早早洗漱完毕,跟着温大年和乔敦业,还有乔敦业的舍友张玉清,一同前往膳厅用膳。

四人走进膳厅,各自盛好饭菜,找了一张空桌子,围坐一起。

温大年的碗里肉菜堆得满满当当,他埋头狂吃,眼里只有饭和菜,压根不理会别人在聊什么事情。

乔敦业和张玉清的饭量明显没有温大年这样惊人,但是他们碗里的饭是压实压平,上面也是淋了一层厚厚的肉末。

反观余田,稀粥小菜,一小块肉末,显得格格不入。

“余田,待会你再去添一碗饭,你这碗里的粥水不管饱,撑不到午膳的时间。”乔敦业建议道。

读书也是体力活,饿的快。

余田讪笑:“在家这样吃习惯了,一下子吃太多,反而容易闹肚子。”

昨晚余田看到肉两眼放光,没控制住自己,吃撑了,现在一点都不想吃肉了。

乔敦业听闻,投来同情的目光。

他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但家里在吃这一块,还是很舍得给孩子花钱,顿顿有肉,保证孩子吃得饱,吃得开心。

“那你带上些馒头,要是待会饿了,还能吃上一口,填填肚子。”乔敦业再次建议道。

余田嗯了一声,快速将碗里粥菜吃完,然后站起来走向装着馒头的篮子,距离篮子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他感觉后面有劲风,有人打算从后面推倒他。

下一秒,余田就摔在地上,他借助对方的力度向一旁倒下,巧妙的避开撞上眼前的馒头,没有撞翻。

他暗暗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将他们的反应和神态脸色尽收眼底,随即迅速确定一名可疑人——蓝袍男。

蓝袍男名为谭迅。

谭迅看见余田没有撞上馒头,摔成一身狼狈的样子,眼底溢满了失望。不应该呀,他明明已经算好了方向用力推。

余田指着谭迅,大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推我,没看见前面有一篮子馒头吗?”

“你不能因为自己吃饱了,就要把别人的碗砸了,你还懂不懂礼义廉耻?”

谭迅没想到余田一下就把自己认出来了,他扯着嗓子狡辩:“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推了你,明明是你自己没走稳才摔了。”

“你长得就已经够对不起自己了,心居然还是黑的,你摸摸你的黑心肝,敢不敢发誓,我摔地上的事情,与你无关。”余田一口咬定。

瞧你个损样,你敢发誓,那你就是黑心肝,说话自然不作数,人还是你推倒的,你要是不敢发誓,那就是承认推了人。

谭迅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余田抓住机会,继续压制:“常言道,相由心生,你揣着一副黑心肝,长得一脸衰样,财神见了你都要喊着一声再见,你不好好积德行善,修身养性,一大早就跑来整幺蛾子,你是不是已经对人生没有希望了,想要报复书院,让同窗抬不起头,让夫子脸上蒙羞,让书院百年优良文化传承,因你而背上流言蜚语。”

谭迅听着余田子弹般速度的话,脑子很懵,他只是想看这个新来的旁读书童狼狈的样子,为什么会扯到夫子,扯到书院的传承?

“为了证明你并没有这个想法,证明你对生活心存希望,你现在就要为你故意推倒我的事情,向我道歉。”余田站起来,拍拍袍子上的灰尘。

幸亏麻布耐磨,不然就要赶回去换衣服,一来一回,上课肯定迟到了。

谭迅不知所措,他慌乱地四处张望,人呢!说好一起上的呀!

他孤零零地站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周围的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有所怀疑。

他憋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反正就不是我推你。”

不等余田说话,他转身飞快跑起来,离开膳厅。

余田也不在意,他慢悠悠地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馒头,走回座位。

温大年看见余田走来,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他拍了拍身侧的椅子:“余田,你坐这!”

余田坐下去,温大年兴致勃勃地说道:“余田,你嘴皮子真好使,虽然俺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意思,但能让谭迅吃瘪,就是了不起。”

“谭迅?”余田问道。

乔敦业倒是提醒余田:“就是你刚才骂跑的人。”

“昨天才告诉你要悠着点,该忍就忍,你今天就让谭迅不愉快,他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你,你这段时间不要单独行动,也别往人少的地方跑,见到谭迅要远远避开。”

余田瞧了一眼乔敦业:“你吃过他的亏?”

乔敦业没想到余田会反问,他愣了一下,说道:“谭迅只是个狗腿子,反正你听我的话,这段时间夹着尾巴生活。”

余田点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

娘亲也说了,要谨遵老刘家的家训,低调。

反正对方现在还没有撕破脸,那就先得过且过吧。

余田想深入了解一下谭迅背后的人是谁,乔敦业却闭口不谈,转移话题。

余田也不再追问,安静地又吃下一个馒头,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将另一个馒头用油纸包好,放进布袋子里,随其他三人一同前往讲堂。

温大年、乔敦业和张玉清三人,年龄相仿,同一个时间进书院读书,他们是在东侧的丙等教室学习。

余田初来乍到,被安排在西侧的教室学习,具体在哪一个等级,就要看余田初测的成绩情况,再决定。

张玉清要去教室复习功课,就提前离开,没有陪余田过来西侧。

温大年和乔敦业将余田送到了曹夫子面前,互相介绍一番后,也快步离开了。

曹夫子年过五十,头发微微泛白,脸上没有皱纹,眼神有力,精气神很足。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笑着说道:“余田,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过了,这里有几道题,你把会的题目都答上。”

曹夫子拿出一张纸递给余田,他指着一旁空着的桌椅说道:“你坐那儿慢慢写,不着急。”

余田点头,走过去坐下,他扫了一眼纸上的题目,不算难,他按照自己现在伪装身份的学识情况,慢吞吞地答题,字迹潦草,歪歪扭扭,语序不顺,还有错别字。

曹夫子看着余田的答题情况,丝毫不感觉到意外,自小精心培养出来的学生,和半路出家的学生,基本功到底是不一样,余田能认识这么多字,已经优于一般的旁读书童了。

“闲暇的时候,你可以照着字帖多练练字形,研究字体结构,”曹夫子鼓励道,“你现在虽然被分配到丁等,好好努力,总有机会分配到甲等。”

余田朝曹夫子鞠躬:“多谢夫子教导。”

曹夫子颔首,给了书本笔墨,领着余田去了丁等教室,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余田,安排好余田的位置,就开始讲课了。

余田坐在靠窗那侧,最后一排。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学生,不到十人,全部都是旁读书童的装束,生面孔,不认识。

曹夫子教授的知识,余田都能听懂,秉持着尊师之道,他还是认真的听课,做笔记。

曹夫子的讲课风格,与徐富贵给余田请的先生不一样,余田觉得新奇,听得津津有味。

他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基本功不扎实,没有上过学,连基本的知识都没有掌握。

贤文书院的旁读书童们,文化底子还是很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曹夫子为了照顾余田,今天这堂课教授的都是些很基础的知识,大家心照不宣,明面没有嘲讽,但心里颇为嫌弃。

一个早上过去了,没有人上前与余田打招呼,或者攀谈。

余田也落个耳根清净,上完课,谢过曹夫子后,众人相继离开。

余田慢吞吞地将书本装进布袋里,顺便摸出早上油纸包好的馒头吃起来。

“余田,我叫周宽,”身形圆墩墩的男子,探头看了看余田,笑容亲切地说道,“吃馒头呢,多单调啊,我带你去吃肉,包你吃得满嘴油。”

男子名为周宽,年十八,方圆脸,一字连眉细长眼,宽鼻子厚嘴唇,身材高大,余田仅到他的胸口处,周宽腰带束紧,裹着圆滚滚的肚子,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余田抬眼扫过周宽,并不理睬,继续吃馒头,三两口吃完,他背上布袋往门口走。

“我跟你说话呢,”周宽扯住余田的袖子,“你要去哪里,你没听清吗?”

周宽再次重重咬字:“我说,我请你吃肉,而且不是膳厅那些次等货色。”

余田脸上没有笑容,将袖子从周宽的手上扯下来:“这位兄台,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与你同行了。”

一个旁读书童能吃上比膳厅更好的肉,多半是哪位贵人的残羹剩饭。

余田朝周宽拱手,转身离开。

他不想与书院里面的人有过多接触,六个月后,他就会离开书院,书院里面的一切人事物,都将与他无关。

周宽看着余田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黑暗幽深,情绪复杂。

这小子,真有趣,来到贤文书院,也不知道拜拜码头,曹老头到底看上余田哪一点啊?

余田察觉到身后周宽毫不掩饰的目光,这让他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这贤文书院真是奇怪,先是暗中撬锁翻包袱,然后是在膳厅故意挑衅,他只是一个新来的旁读书童。

不到两天的时间,余田就感觉到书院没有表面显示的那样平静,他不知道老刘家的低调论家训,自己能坚守多久。

“余田!”温大年喊道,一边招手一边向余田跑去。

余田循声望去,看见温大年壮实的身影一步步靠近,他的神情就像一只大黑熊遇见蜂蜜,欣喜狂奔,余田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

“大年,怎么就你一个人?”余田疑惑地问道。

“老乔和玉清有点事脱不开身,他们让俺先去膳厅占个位,稍后就来,”温大年回答,“余田,你也是去膳厅吗,俺们一起走呗!”

余田嗯了一声,答应了温大年。

两人并肩同行,远远看去,一个长得又高又壮,另一个清瘦略矮,就像一只大黑熊带着一只小皮猴。

路上,温大年问起了余田今天的初测情况,听闻余田分配到了丁等,他拍着余田的肩膀安慰道:“俺当初也是分配到丁等,老乔是乙等,本来是凑不到一块,没想到两年后,咱哥俩都在丙等,你瞧,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没有比现在更低地等级了,往后都是你进步的空间,假如不小心又分配到了丁等,不过是重新回到起跑点,再来一次罢了。”

余田惊奇反问:“敦业初测是乙等?”

“是啊,俺们这些旁读书童里面,就数老乔初测的等级最高了,你也知道,能分配到乙等的人,都是些书院看重的人才,所以老乔那时还挺受夫子关注,”温大年叹气,“哎呀,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了不提了。”

“难道就没有人被分配到甲等吗?”余田好奇。

贤文书院好歹有上百年的历史,旁读书童虽然不是正儿八经招进来的学生,学识水平也参差不齐,但应该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跑出一匹黑马吧。

温大年理所当然地说道:“甲等是不敢奢望了,那里可是有钱公子哥的地盘,哪会轮到俺们这样的人。”

言下之意,旁读书童这个人群,不能出现在甲等。

余田了然,不是没有,是不能。

两人走进膳厅,就感觉到四处投来的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敌视,三五个人围坐一起,窃窃私语。

温大年听着细细碎碎地声音,浑身不舒服。

他和余田走向哪处空桌子,哪处空桌子就会立即坐上人,来回三四次后,温大年非常不悦,心中越发烦躁,很明显,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们。

又一次被人抢去桌子,温大年忍无可忍,他揪起那人的衣领,将他提至半空,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妨碍俺吃饭了,你知不知道!”

“走开!”温大年将他丢向一旁,呵斥道。

那人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温大年说:“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这座位是写了你的名字吗,怎么别人就坐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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