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工部官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萧鹤微心中染上些烦躁:“下去吧,再做不出来,朕要了你的命。”
留下这句话,他起身离开,众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这几日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走出朝圣殿,有人说了一句,那工部官员抬手擦擦额角的汗,点点头:“陛下往日的脾气一向很好,大抵是这几日朝中事多繁杂吧。”
他也没有怪萧鹤微的意思,毕竟往日里,萧鹤微确实没怎么发过脾气。
但这段时间陕南地带连月大旱,饿殍千里,若是再不降雨,损失将会无法估量,再加上朝中还有人在这紧要关头提起纳妃选秀的事情,简直是一刻也没让陛下停下来歇息。
“李大人,李大人留步。”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了曹德的声音,他手中拿着一本书,正急匆匆的往这里赶。
这工部官员姓李,名守明,一直在工部兢兢业业的做着,听到曹德喊住他,他心里顿时也有点不大好的预感,而后便见曹德走到面前。
“见过李大人,李大人莫怕,是陛下要奴才给李大人一本书。”
曹德笑着将自己手里的书递给他,而后继续说:“这可是陛下的私藏孤本,陛下说,您要的法子,兴许就在这书里。”
萧鹤微的目的是让工部来造一场人工雨,之前大旱的时候,也有这么做过,但陕南地带本就酷热难耐,连片可以降雨的云都没有,这可犯了难。
自然要借助一些别的手段,可是头一回这么做,工部谁都没做过,研究了许久都没研究出来。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李守明拿着那本书,看着上面有些模糊的字,只是翻动了两页,他便直接跪下,这可是工部人人都想要的书,没想到孤本竟是在陛下这里。
“臣定会保管好此书,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曹德将他扶起来,说自己定然会将这些话转告给陛下的,看着李守明一行人离开,他这才转身回了常宁宫。
“书送过去了?”
萧鹤微坐在桌子前,手执朱砂御笔正在批阅奏折,他的眉宇间染上几分疲惫,也确实如李守明所言,陕南地带的大旱困扰他许久。
而朝廷的赈灾银接连拨下去却也如杯水车薪,根本解不了如此困境。
昨日,他本来是在常宁宫处理事务的,却接到传信,说她烫伤了手,心中简直想将裴烁千刀万剐,却也无计可施。
毕竟,他只是她名义上的弟弟,仅此而已。
表现太过,就会被旁人察觉到他的心思,她也会知道,会厌弃自己的。
“已经送过去了。”
曹德弯腰说了一句,萧鹤微摆摆手让他下去,少年的手边是一杯浓茶,苦涩的味道即便不用入口都能闻到,他却是眼都没眨的一饮而下。
堆积的政务已经要将他淹没,他眉宇间的疲惫再次加重。
公主府内,等江轻也梳妆好,用过早膳后,便听到春云说,三姑娘来访。
“裴明蓉?她来做什么?”
江轻也停下手中拨动算盘的手,问了一句,而后春云继续说道:“三姑娘说,是为花朝节的事情,有些话想同公主讲。”
裴明蓉是二房的庶女,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存在感,但是这次花朝节,老夫人可是指名点姓的要她参加,分明就是存了要用她去换取好处的心思。
况且她自打进了永宁侯府的门,统共也只跟二房三房的人见过几次面,话都没说上几句,更别提相识了。
她突然登门拜访,倒是叫她心生疑惑。
“公主要见吗?”
正在替江轻也研墨的春溪问了句,一个庶女而已,公主不想见就不见。
“让她去正厅等我吧。”
说完这句话,江轻也起身,她可以不见裴明蓉,但她来的蹊跷,江轻也也想知道她来寻她,有何目的。
裴明蓉在公主府的正厅坐了许久,而后才见到江轻也,女子面容上带着浅淡笑意,一只手上用白色的伤布包裹着伤口。
昨日的事情她听说了,都说江轻也是个软包子好捏,妾侍都打上门来了,她还把自己夫君往外推。
可是裴明蓉却不这么觉得,这长公主要是真的在乎永宁侯,在乎她大哥,怎么会三年来,从未给边疆去过一封信,送过东西呢?
她这位嫂嫂的心里,可压根没有大哥,所以自然也不会在乎他的妾侍。
再加上大哥刚回家时,因为抬平妻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恐怕她的心中更不想搭理大哥了。
“见过嫂嫂。”
裴明蓉起身,对着江轻也行礼,姑娘态度倒是好,眸子笑起来弯弯的,很是好看。
“不必客气,坐吧。”
招呼裴明蓉坐下,江轻也让小丫鬟来奉茶,而后静静等着裴明蓉开口。
两人心照不宣,裴明蓉也是个爽快人,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这次来寻嫂嫂,是有一个请求,花朝节,我不能去参加。”
“嗯?老夫人可是言明了,此次花朝节,咱们永宁侯府的人都不能缺席的。”
江轻也抿了一口茶,淡然的说出这句话,不想参加花朝节,看来她是早知道这次在花朝节上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不想去的吧。
“是,话虽如此,但我不想做老夫人的棋子,更不想将我的一生放到别人的手上。”
“嫂嫂,我有心上人。”
裴明蓉的话说的十分大胆,一个闺阁女子张口闭口便是心上人,瞧这样子,都像是与人早已私定终身了一般。
江轻也视线看向春云和春溪,两个丫头上前将门合住,而后她才缓缓说道:“三姑娘,慎言。”
“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一辈子如此,当真可怕,我不想这样,所以,还请嫂嫂帮忙。”
裴明蓉站起身来,一下跪在江轻也面前:“不需要嫂嫂做什么,只当那日我没出现,您也不知道,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她来这里就是怕花朝节当日,自己不出现,会被人来寻找,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也知道,自己不过一个庶女,被送出去换取利益本就是她的命,可她不认命,也不信命,凭什么她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江轻也看着跪在地上,眼中满是坚定的裴明蓉,她的话,就这般撞入她心间,无意间触动了她。
是啊,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