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沈洪回到了别墅，还是坐在书房的那张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在等，等自己派出去的杀手顺利回归。

他在争，争取赶在林海生的人前面拿下晨浩。

晨浩的突然叛变，是他意料之中的，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人手。

现在，这些人，应该已经到了目标位置了吧。

在那么密集且全力以赴的火力下，就算对手是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绝世高手，也万万无法抵达的。

咚！

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洪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今晚会有人过来，停止了手指的动作，出声道：“进来吧。”

咯吱...

房门被打开，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沈洪的眼睛突然睁大：“怎么会是你？”

灯光，照射在倩影完美的容颜上，白色的礼服还没来得及换，林仙儿的时间实在不多。

她望着沈洪那错愕的眼神，嫣然笑道：“沈叔叔，侄女来见你一面，有这么奇怪么？还是说，沈叔叔不欢迎侄女？”

沈洪冷哼道：“我只是奇怪你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来见我，怎么，林海生要你来向我求饶？”

他心里有点慌，楼下剩余的人手看来已经被对方解决了。

林仙儿幽幽叹道：“我父亲这一局的确是输了，没人能想到，沈叔叔能跟找到那样的人才。”

“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沈洪沉声道：“直说吧。”

林仙儿点头道：“我希望沈叔叔也能交出你自己的黑料。”

沈洪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说，希望沈叔叔交出你自己的犯罪资料。”林仙儿重复了一句，道：“能从底层爬到这一步，我父亲的手段不光明，沈叔叔也不见得没有走歪路。”

“想为你父亲找场子？”沈洪冷笑道：“现在输的是你父亲，而不是我，请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沈叔叔何必自欺欺人？”

林仙儿悠悠道：“我父亲输了没错，可沈叔叔也没赢，晨浩是个变数，只要他没有落到沈叔叔的手里，你就永远不能算赢。”

“沈叔叔，你与我父亲斗了二十三年，难道不累么？”

林仙儿道：“侄女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沈叔叔愿不愿意听一听？”

沈洪沉吟了片刻，道：“说吧。”

“你们之间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而你们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还能继续斗几年？五年，还是十年？或许到了你们死亡的那一天，结局也没有分晓。”

林仙儿道：“现在，侄女有个让你们双方共赢的方法，就是沈叔叔交出自己的罪证，而我父亲也会去投案自首。

只有这样，你们之间的斗争才能落下帷幕。”

“果然是林海生的好女儿，竟然狠心到送自己父亲进去。”沈洪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侄女只好自己寻找了，可手下的人万一毛手毛脚伤到了沈叔叔，侄女怕是要于心不安了。”

“你在威胁我？”

“是的。”林仙儿没有否认：“机会只有一个，请沈叔叔好生把握。”

沈洪不说话了，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更显苍老，良久后，方才叹息道：“没想到，我与你父亲的争斗，到了最后，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你回去吧，天亮的时候，我会出现在官方投案所，等待着你父亲的到来。

你说的没错，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最好的了。”

“多谢沈叔叔体谅。”

林仙儿盈盈一拜，退出了房间，将门带上。

啪！

灯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沈洪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明月，他知道，晨浩与林仙儿已经达成了共识，自己派出的杀手不一定奏效。

他实在没有想到，林仙儿会用出同归于尽的一步。

隐隐间，月光似乎凝聚成了埋藏心中二十三的那张脸：“静，那小丫头，和你很像啊。”

......

沈沉鱼已经在卧室里睡了过去，晨浩抚摸着她那美丽的面庞，深深的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柔声道：“好好睡吧，今夜的月色，是属于男人的。”

起身，走出房间，在客厅的茶几下面抽出了一把长刀。

今夜，注定了需要染血。

坐在沙发上，用一块磨刀石轻轻磨着刀锋，他期待着这个注定难忘的夜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刀锋越来越锐利。

时针走到了一点钟，黑暗的夜幕下传来了轻微脚步声。

晨浩的眼睛亮了起来，提着刀，将身体隐藏在角落里。

听着脚步声快速的接近，然后，是一阵低闷的枪响，带了消音器的声音，房门一瞬间被打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窗户尽数碎裂，客厅里的事物在子弹射击下东摇西晃。

晨浩的目光沉了下来，他知道这批杀手是洪爷派来的，可为什么连沈沉鱼的安危都不顾？难道说，在他的心里，忠心不二的沈沉鱼只是一枚棋子么？

砰！

房门被撞开，隐约可见的月色下，几个人影滚了进来，分散在各处，手电筒打开，扫视整个客厅，后面的人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把长刀挥斩而下，血液溅射到墙面的声音，在暗夜下宛如一颗炸弹般爆响。

所有的枪口都转到了声源处。

然而，下一刻，长刀却出现在了对面，一颗西瓜飞蹿了起来，撞在天花板上。

刷刷刷！

刀光闪耀，手电筒还来不及转动，西瓜就离开了脖子。

传说中斗马苍穹的狠辣无敌手段，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退。”

有人发出了声音。

余下的几个人开始朝外退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那么容易？”

晨浩声音在左，人却在右，长刀挥舞，宛如夜幕下的精灵，跳舞在一颗颗闪烁着恐惧目光的西瓜上。

最后一刀斩落，进来的人已尽数倒下。

看过大街上卖西瓜的卡车么？

现在客厅里的西瓜就是那样堆积的。

晨浩穿过院子，走出四合院，来到长街上，两颗子弹擦身而过。

晨浩步伐不停，身子忽左忽右，快若闪电，让人难以捉摸。

几秒钟后，两位狙击手没了气息。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

晨浩在一辆奔驰车前停下，打开了后车门，然后钻了进去。

“林先生，你好。”

“晨先生，你好。”

后车厢，两个男人并肩而坐，林海生伸出手，道：“晨先生，当真是英雄了得啊，沈洪出高价找来的杀手，都在你这里吃了鳖。”

“或许我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耗尽了力气。”晨浩笑道：“林先生带来的人，都还没有出手呢。”

“我一生中冒过无数次险，但这次我不敢。”林海生道：“如果我杀不了你，你就会杀了我，仙儿也会面临你带来的危险，她是我的所有，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她。”

“林先生对女儿感情，着实令人感动。”

“这一点我不必谦虚。”

林海生正色道：“我希望晨先生与小女达成的协议永远有效，否则我将会用余生来报复你。”

“我保证，只要林仙儿不对付我，我就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

得到了保证，林海生面色缓和，凝视着车窗外的月色，轻声道：“要不要听个故事？”

晨浩知道对方要讲自己与沈洪的恩怨，点头道：“请说。”

有时候，不拒绝，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