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林并没有错过雷哲眼眸中那混杂着羞涩、惊艳和不掩欲念的神色,一瞬间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什么轰然倒塌,一下子砸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出去!”他抓过睡衣裤子遮住自己,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晕眩得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给我出去!”
雷哲在那没过脑子的话脱出口的瞬间便后悔了,恨不得抬手狠狠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然而就算如此他也压根没想到诺林会有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
“出去!!!”
雷哲不敢再刺激他,把突然故障坠落的机甲收回空间钮,飞快地滚蛋了。
诺林无声地大口喘息,跌坐在床上,过了许久总算觉得眼前重新清晰起来。他飞快地穿上睡裤,将睡衣一直系到最上面那颗扣子,期间踩到裤脚还差一点摔倒。
诺林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用紧紧裹住,蜷缩成一团。黑暗中他睁着眼睛,只觉浑身发冷。
那些他本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悄无声息地浮现,反复闪回同父异母的哥哥给他的糖果,伸进他裤子里的手,怪异的触感和疼痛,还有母亲在男人书房里留下的质问和眼泪。
他本来以为他可以忘记了的。
机甲砸碎房子的轰然巨响惊动了姐姐,南希从卧室里跑出来,脸上还贴着面膜,见到诺林倒了一半的房间和完全坍塌了的杂物间,捂着脸尖叫起来:“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机甲开回来的时候它突然故障坠落,砸在房顶上了。”雷哲赶紧对南希解释,脸上的红晕和汗珠还没消退,“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房子重新修好的,我发誓!”
雷哲郑重其事地举起手,神色十分认真,态度诚恳,南希被他那无比坚定的眼神给震住了,不太好说什么重话。加之他们住的房子有四百多平米,雷哲压倒的只不过是两个房间,并没有多碍事,便没有忙着追究,而是探头从缝隙中朝房间里瞅:“诺林呢?诺林没事吧!”
房间里没有动静,雷哲心虚得要命,他就算再未经人事,也知道ega普遍内心敏感,自己口无遮拦的那句话大概真的伤到诺林,要被当成流氓了。
要不要进去给他道个歉?
“诺林?”南希又喊了一声,里面依旧没有回音。
正当南希打算进去看看时,诺林穿着睡衣,从还剩下半边的卧室里出来,抱着自己的枕头,眼睛稍微有点红,对姐姐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去睡妈妈的房间。”
少年ega说话时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鼻音,南希觉得不对劲,刚想问他怎么了,诺林却紧抿着唇角,看都没看旁边满脸愧怍的雷哲一眼,目不斜视地从两人面前走过。
南希欲言又止,最终耸了下肩膀,无奈地叹息一声,看向雷哲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谴责:“他生气了。”
雷哲内疚地摸了摸鼻子,望着诺林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道:“对不起姐姐,我会给他好好道歉的。”
南希还贴着面膜,怕起皱纹不敢有表情,问道:“刚才到底怎么了?我了解诺林,他应该不会因为房子的事情生气的。”
“没事没事,就是我从机甲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刚洗完澡换上衣服,可能被我吓到了。”雷哲知道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说实话,不然以南希对弟弟的保护欲,他肯定会被直接赶出去,“姐姐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开始修房子。”
南希虽然仍旧满腹狐疑,但时间也的确不早了,诺林还在气头上,她也不好过去问,只得回去了自己房间。
雷哲可算松了口气,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他望着诺林母亲房间的窗户,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之前在家里无论他做了什么,在挨完罚后都会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可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怎么办呢……正当雷哲苦恼之际,不远处的窗户黑了下去。诺林把灯关上了。
他睡了。
那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诺林现在应该还在气头上,晚上睡一觉起来气大概就能消得差不多了,还是明天早晨去给他道歉吧。
这样想着,雷哲最后朝窗户望了眼,重重弹了下做成戒指的空间钮,以作对机甲“阿斯克”的惩罚,揣着满心的懊恼,回客房休息了。
诺林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那些老旧的回忆梦魇一般缠绕着他,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昏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年幼的男孩在肆意奔跑着玩耍,同父异母的哥哥从房间里出来,叫住了他:“诺林。”
“哥哥。”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对和他长相有三分相似的少年lpha扬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红发少年走过来,掐了把他软软的脸颊,低声道:“裤子跑得都要掉了,哥哥帮你提一下。”
“好,谢谢哥哥。”小诺林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他帮忙。少年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伸出手,将手掌整个伸进了诺林的裤腰之中。
诺林有些疑惑,又觉得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热热的妈妈可从来没这样给他提过裤子。
随后一下陌生的疼痛让诺林微弱地叫了声,他难受地扭动身子,抓着少年的手腕:“哥哥,疼。”
少年只是戳了一下,便迅速将手抽了出来,探寻ega身体所带来的刺激和报复性的快感让他心脏咚咚直跳,对上男孩不解而又茫然的目光,他垂眼笑了下,拍拍小诺林的脑袋,“提好了,继续去玩吧。”
诺林应了一声,重新欢快起来,跑去楼下了。他十四岁的,和他身体里留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哥哥科克尔站在走廊上,注视着小诺林玩耍的身影,冷笑着缓缓搓了搓手指。
从那之后,诺林记不清他到底有多少次被科克尔私下里指出裤子快要掉了。每次少年lpha都会过来用这种奇特的方法帮他重新把裤子提好,伴随着难以启齿的疼痛,尽管没有丝毫相关的知识,八岁的诺林却本能的感觉这样似乎不太对。
他不喜欢这样,哥哥提裤子总会弄得他有点痛,和妈妈一点也不一样。
于是他便缠着要穿背带裤,维拉并不明白为什么小诺林会这样执意要求,但仍旧给他换上了他想要的背带裤。
这下裤子再也不会掉了,诺林总算能再一次撒着欢玩耍,然而他并没能高兴几天,更加严峻的事实摆在了他眼前裤子的背带对小孩子来说实在太难解开了。
诺林永远记得那一天,傍晚的晚霞绚烂如火,他在学校里水喝多了,一下课就急急忙忙地跑去上厕所,却怎么也解不开裤子。
最终他实在憋不住,尿在了裤子里,只能躲在厕所隔间里哭着给妈妈打电话。
年轻的维拉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走进男厕找到了正坐在马桶上哭泣的小诺林。
“都说了背带裤不方便脱,还非得要穿,这下可好了,都八岁了还尿裤子,说出去丢死人了。”回到家里,维拉一边给小诺林洗澡,一边捏捏他鼻子,温柔道,“以后不穿了好不好?”
“不……不好。”诺林虽然已经不再哭了,但还没有止住抽噎,他抓着飘在浴缸水面上的黄色橡皮鸭,委屈道:“不穿背带裤的话,我会经常掉裤子的。”
“掉裤子?”维拉一愣。
小诺林不好意思地轻轻嗯了声,但在妈妈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啊,哥哥帮我提了好几次呢。”
“科克尔吗?”维拉撩着水给诺林冲洗的手一顿,当即紧张起来,追问道,“他是怎么给你提的裤子?”
“就这样。”小诺林模仿着科克尔的动作,把手全部插进裤腰里,又虚虚地摸了几下。
那时年幼的诺林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以至于他都有点害怕。维拉猛地抓住他正在比划的手,前所未有地严厉逼问:“痛不痛?”
“有……有一点点。”诺林缩了缩身子,茫然地看着妈妈蓝眼睛中涌出泪来,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哭了。
之后的记忆混乱无度,他被带到父亲书房里,听到母亲强装镇定地和他说起这件事。
那个会在每天回家后把他抱起来亲吻额头的男人沉默了半晌,点燃了一根烟:“科克尔还是个孩子”
维拉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都已经十四岁了,你敢说他什么都不懂?是,科克尔是你的孩子,诺林难道就不是了吗?”
诺林胆怯地躲在维拉身后,烟雾中父亲面色不甚清晰,说了句什么,接着他听到母亲低低啜泣一声,身子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无助地颤抖起来。
妈妈把他的手攥得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