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pha少年说得那样郑重其事诺林之前见过他这样两次第一次他刚从昏睡中醒来初次情热刚刚过去,雷哲向他承诺万一真的怀孕了会养着他和孩子两人。
第二次他们在门前拥吻着告别,雷哲承诺等他处理好家里的事,至多一个月就会赶回来。
诺林抬眼瞅他,没了伪装药剂,雷哲如今的样子说到底更加自然逐渐的也有点习惯心里不再那么抗拒。
“我信了你的鬼话。”他嘟囔道,“你们lpha都是大骗子。”
雷哲也没急着辩解什么,按照一贯和诺林的相处风格,往常他肯定会争辩或者说怼上几句但现在无论如何可舍不得气小傻猪了。
雷哲笑着捏了下诺林耳垂,起身道:“要不要再去回房休息?等精神养好了我带你见一下我家里人。”
见家里人。诺林心里咯噔一声他又想起他怒火滔天下给雷哲的两巴掌犹豫了下不免忧心忡忡道:“你家里人不会骂我吧。”
雷哲失笑:“怎么会,他们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我从小在爸爸们那里挨的打多的都数不清皮糙肉厚没事的。”
可亲爸打的当然和他一个外人不一样诺林叹了口气,没再和雷哲解释,问:“我的小猪呢?”
“被带去洗澡了,想要的话一会儿就叫人送过来。”雷哲带着他散了散步,打算回卧室休息,“你怎么想着把它带来了?”
说实话诺林也不清楚当时怎么想的:“跑出来的时候它就在我旁边睡觉,就捞过来了,可能是本能地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吧。”
庭院中有高大的花树,绿色枝叶中纯白的花朵簌簌,好似雪霰,诺林叫不上来它的名字,但觉十分漂亮,忍不住站定多看了会儿。
只要一提到他缺席的那四个多月,雷哲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抿紧唇,注意到诺林的视线,解说道:“这是专门从月轮星运过来的云川花树,每到冬天都会开花,像雪一样,香味很淡,我小时候从树上搭了个树屋,要不要上去看看?”
“树屋?”诺林闻言好奇地探头换了个角度,更加仔细的去看,果然看到了隐匿在繁茂枝叶中的木质平台。
雷哲带着诺林绕到了另一面,地上还有层厚厚的积雪,被两人踩出两行一大一小的脚印。一条绳梯软软地垂着,落花散落在雪地上,说不清谁更白一些。从这里能更加清楚的看到,在那高高的树冠中,的确有个小树屋。
“你现在不方便上去,等以后再进去看吧,其实里面没太多东西,就是很安静,看风景也比较舒服。”
诺林点点头,又和雷哲在花园里转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便回房间休息。一进屋将门关好,他坐在桌前,低头开始在终端上点来点去。
雷哲从他身后瞅了眼,一大串消息出现在诺林和维拉的聊天框里,注意到他的目光,诺林头也不抬地解释道:“给妈妈发消息,我怀孕的事情一直没敢给她说,就算之后坐上来帝国的飞船了也只说等找到你了再和她联系,妈妈和姐姐一定很担心,我得先让她们放心。”
雷哲:“发个视讯吧,这样说的也清楚。”
诺林:“可是这里距离洛米鲁兹太远了,就算用极速通道,视讯也有十二小时的时差呢。”
“这好办,我给你单开一个卫星频道就行了。”雷哲立刻打开终端,输入指令请求征用卫星,三秒钟后亚当通过请求,为他分配了一颗暂时低负荷的军用卫星频道。
“好了,现在把这串指令输进入就可以了,试一试吧。”雷哲凑过来指点他:“点这里。”
诺林被他这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不按规矩走“快速通道”的一天,不禁问道:“只是发一个通讯而已,这样征用卫星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这是皇室的特权,我们有权在需要的情况下支配国家的资源,再说了这卫星也是从国库里掏钱造的,大概能勉强算是我家的?”雷哲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兴奋地催促道:“快试一试吧,不然消息得等上好久才能发过去,阿姨和姐姐肯定很担心你的。”
诺林纠结了下,但他想和家里人报个消息的渴望实在太强烈了,就像小猫爪子在心里挠一样让他憋得难受,加上雷哲都已经给他弄好了,就也没再耽误时间,试探着拨了过去。
嘟嘟的忙音响起,诺林盯着等待接通的画面,紧张得屏住呼吸,心咚咚直跳,如同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他手指无意识地抠住身下的椅子,雷哲把他的蜷进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攥在掌心里,轻声安慰道:“别紧张,没事儿的。”
诺林胡乱点点头,但完全没有因此有丁点放松,他害怕会看到维拉失望的眼泪,听见她气愤的批评,害怕她会像父亲那样说“你之前不是最乖了吗?”
就像近乡情怯,他如此期盼能早日和妈妈说清楚,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但事到临头却情不自禁升起怯懦的念头,如果不是雷哲就在一旁陪着,他可能就会像在飞船上那时一样,事到临头将通讯挂断。
他都还不知道要怎样跟维拉解释隐瞒怀孕的事情。
三分钟的忙音过后,信号终于穿越茫茫星海,到达了遥远的洛米鲁兹。
通讯接通的那一秒,屏幕上画面变化,病房的景象出现在上面,维拉坐在床上,身后垫着枕头。只不过一个星期没见,她眼角的纹路就似乎更深了些,纵使激动得近乎欣喜若狂,也无法掩盖住面上的疲惫之色。
妈妈。
诺林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经过延时后维拉的声音清楚的在房间中响起:“诺林?是你吗?”
听到熟悉声音的那一秒,诺林差点没当场飙出泪来。
“什么?诺林有消息了?”一旁正在小苹果的南希赶忙放下手里的刀过来,对着面前还一片漆黑悬浮屏挥了挥手:“能看到吗?这里和首都星视讯是不是有很长时间的延时?这视讯不会要打上好几天吧。”
“是我,妈妈。”诺林深吸口气,忍住心底抑制不住的难过,将眼泪生生憋回去,手指颤抖着打开摄像头,调整到光线合适的角度,想要把自己和正一手撑着桌子站在自己身后的雷哲一起照进去。
之后他猛然意识到妈妈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接受太大的刺激,立刻伸手捂住摄像头,把雷哲往旁边推了推,轻声道:“你先等一下,我怕我妈妈知道你的身份再受不了,我先和她说了你再出来。”
雷哲会意,挪到视讯照不到的一侧。诺林松开挡着摄像头的手,屏幕里清楚映出他的样子,包括现在已经掩不住的圆润腹部。
“是我妈妈,我已经找到雷哲了,现在正在他家。”想来想起,诺林还是决定先报个平安:“一切都很好,他没有回来找我是因为家里的确出了很要紧的事,并不是不要我了,我们现在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他说会继续照顾我。”
诺林顿了顿,给维拉留出来足够的反应时间,继续道:“还有就是……妈妈,我怀孕了,之前因为害怕您知道了之后情绪会剧烈波动,影响病情就一直没敢和您说,不过您还是从爸爸那里知道了吧。”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是雷哲的。我才刚刚十八岁就已经……已经这样了,您当时通过别人口中得知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这些原本挺难为情的话一旦开了个头,就全都倾诉般全都流淌出来了:“我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要把孩子留下的决定很自私,坐上飞船之后因为胆怯,害怕您会责怪我就一直不和您联系的行为也很幼稚,我做了太多不对的事情,但是我……但是我依然希望您能原谅我。”
说着说着他眼泪就下来了,诺林其实不是个娇气的人,但正是因为一个人苦苦坚持,独立自强了太长时间,当终于有一个能够倾诉和依靠的港湾时,一切坚强就都丢盔弃甲。
人就是这样,自己一个人时受了疼,遭受了委屈默不作声地忍一忍,抗一抗就过去了,但有别人在的时候,就总会感觉委屈。
雷哲伸出手给他抹去眼泪,诺林闭了闭眼睛,把他的手抓住,紧紧握着。
这些说罢他忐忑等待着回应,通讯延时此时此刻成了最折磨人的东西。
数分钟后,屏幕上原本正直直坐着,满眼期盼的维拉突然抬手掩面,眼眶迅速的红了,发出一声破碎的啜泣。
南希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她揽住维拉瘦弱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试图给养母一些力量。
“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过了一会儿,待情绪稍微平复一些,维拉沙哑着轻声道:“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这些天我没有一秒不在挂念你,怕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怎么办,听不懂帝国语怎么办,到时候找不到雷哲又该怎么办……想的心都快碎了。”
“我至始至终都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好好的,妈妈就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看到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诺林听到维拉的回答,终于泪崩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面的维拉和南希也哭的说不出话来,雷哲站在一边,听得也想哭了。
也的的确确需要发泄出来。
“话说这视讯怎么延时时间这么短啊,从帝国到洛米鲁兹通讯延时至少得十个小时吧。”过了一会儿,南希终于率先发现了这个问题。
诺林老实回答:“雷哲给我开了他家卫星专用的通讯频道。”
“他家?卫星专用频道?”南希愣了下,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对了,一直还没来得及问,雷哲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刚刚看到有人给你擦眼泪,他就在你旁边吧,怎么不露个脸?”
诺林:“我怕他吓着你们,他之前在农场都是用的伪装药剂,模样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维拉问:“吓着我们?”
“嗯。”诺林道,“你们先做一下心理准备吧。”
南希皱起眉头,联系当时和雷哲在农场相处时的蛛丝马迹,回想起雷哲那四百万的手链和留给诺林的宝石挂坠,问:“他真的是帝国的贵族?”
“对。”
南希打着胆子猜测:“公爵家的孩子?”
“再往大了猜。”
“再往大了猜?不会吧,难道还能是皇室成员不成?”说完南希自己都笑了,“先不说帝国皇室直系成员现今就只有不到十个人,就算真的是皇室成员,怎么可能会到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呀。”
“事实上,你猜对了姐姐。”诺林微微转了转身子,雷哲配合地出镜,那张经常出现在新闻中的俊脸,标志性的烟灰色眼眸无不宣告着他非同寻常的身份。
“阿姨好,姐姐好。”雷哲朝维拉和南希爽朗地笑了笑,一如当时在洛米鲁兹那样。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