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盛南锦和丁艳回到隆昌寺大门外时,孔冉等人早就等得急了,彭玲甚至几次想要进寺找人,都被彭太太给制止了。眼见等待的人平安回来,孔冉明显松了口气,急忙迎上来关心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又不放心地小声问道,“没出什么事儿吧?”
盛南锦默契地和丁艳交换了个眼神,淡定地道,“没有呀,路上裙子出了点儿情况,所以躲在角落里弄了弄。”她指着裙摆向孔冉解释,“许是被路边的树枝勾脱了丝,好好的一条裙子出了个窟窿,以后可怎么穿?”
在回来的路上,她和丁艳已经商量好守口如瓶,对先前看到的事情绝口不提,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孔冉笑着道,“你们盛家最不缺的就是好料子,回头再做新的就是了,何必为了这种小事烦恼?”
正说着,谭六太太也带着谭凤珠和谭凤卿赶了出来。只是她虽然满面微笑,但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有点儿僵硬。谭六太太故作平静地解释道,“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俗话说进寺拜佛,难得到寺里一趟,多少要留些香油钱,又与主持方丈说了会儿话,因此耽搁了。”
众位太太客气地周旋了几句,谭六太太便催促着众人赶紧上车启程,“天色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盛南锦也只得与丁艳作别,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彭玲原本想与她挤一挤,也被彭太太给抓了回去。
马车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县里,车夫不敢擅自做主,向盛南锦问道,“大小姐,咱们是去季家,还是直接回家里?”
盛南锦道,“你先跟着前面的马车看看情况,要是大家都回了各家,咱们也就家去。要是大家都去了季家,咱们也不能做这出头鸟。”
车夫立刻答应下来,跟了一段路后说道,“大小姐,好像都回自己家了。”
盛南锦松了口气,“那咱们也回去。”
回到盛家,盛南锦已是累得不行,由陈六儿媳妇扶着回了澄碧堂。
盛氏听到动静,立刻便追了过来,“怎么样?热闹吗?是不是去了不少人?”
盛南锦不太想搭理她,但人都到了面前,她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能强撑着精神道,“还行,县里有头有脸的太太都去了,我还看到了丁小姐。”
盛氏压根不知道丁小姐是什么人,她也压根没往心里去,直言问道,“谭家是哪位太太来的?”
盛南锦道,“是六太太。”
“是她!”盛氏显得有些诧异,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看来谭家的确没什么人才了,连她都被赶鸭子上架,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盛南锦一听,似乎盛氏与谭六太太是老相识,她好奇地问道,“姑姑认得六太太?”
盛氏撇撇嘴,一脸嫌弃地道,“也算不上认得,她娘家就在扬州。”
沈家定居扬州,盛氏外出行走,不可能不与谭六太太的娘家来往,肯定是打过照面的。
盛南锦虽然好奇,但想到要从盛氏的嘴里往外套话,她顿时失去了兴致,淡淡地道,“姑姑怎么忽然问起这些了?”
盛氏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季家管事的是长房大太太,有事出头的是六太太,要么就是谭家内部有什么情况,要么就是季家不得意这位大太太,谭家没办法才推了六太太出来。”
虽然盛氏不了解内情,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到底是管家多年的人,心里的算计仍旧是在的。
盛南锦没有接话,淡定地喝起了茶。
盛氏道,“我今日接到你表哥的信,他这两日就要到了。你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有什么误会,也要当面说清楚才好,难道要一直置气下去吗?”
盛南锦的心里更加厌烦了。
这个盛氏还真是死缠烂打,不达目的不罢休呢。
盛南锦也没了好脾气,神色凝重地道,“姑姑,早前我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可你偏偏装傻,就是不愿意听。今儿我索性直说了吧,你心里的算盘我全然明白,表哥想在举业上有所精进需要我舅舅帮忙,看在两家是姻亲的份上,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但其他的,您就不要想了,我是不可能跟表哥成亲的。”
盛氏的脸色也垮了下来,“你这孩子……”
盛南锦冷峻地道,“事实胜于雄辩,我这边才出了一点事儿,表哥就心急火燎地和纱姐儿定了亲,哪怕他来田庄上看我一眼,也算顾念往日的情分一场。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女子成亲嫁人,图的就是一世温饱,可如表哥这样,我又怎能放心托付终身?这会儿就算你们说出花来,我也一个字不愿意相信,不如大家留些体面,将来还能当亲戚相处。要是真把脸撕破了,以后再见面也只会觉得尴尬,您说呢?”
盛氏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盛南锦干脆道,“姑姑,我今天出门一整日也有些累了,一会儿洗漱后就想歇下了。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留您了。”
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
盛氏脸色难看地挥手而去。
陈六儿媳妇见状有些担心地道,“大小姐会不会把她给得罪透了?”
盛南锦漫不经心地道,“我倒是不想得罪她,原本的话虽然说得明白,可也算是十分清楚了。偏偏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要是再放任下去,她就直接爬到我头上来了。索性开门见山把话直说了,也省着她有事没事往我跟前儿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如今看到盛氏和沈集的种种作为,盛南锦越发觉得从前的自己太痴太傻了,居然把沈集当作宝贝,被他当作猴子一般耍了又耍。
澄碧堂这边的消息没有隐瞒,很快就传到了盛时的耳朵里。
他沉吟了片刻,对来送消息的小厮问道,“她真是这样说的?”
小厮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姑太太生着气走了。”
盛时挥了挥手,让小厮先行退下,他自己则仔细琢磨起来。原本还想叫个信得过的人来商量商量,可孙先生与白先生、方管事都在外面,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既然盛南锦拿定了主意,那她与沈集的事就肯定成不了,他若是从中阻拦,只怕会惹恼惠仲文。
到时候的下场必然非常糟糕。
盛时思来想去,径直去了卫姨娘的住处。
卫姨娘这两日也一直在发愁,听说盛时来了,甚至来不及换件衣裳就赶紧出门迎接。
一见面,不等卫姨娘站稳脚跟盛时便问道,“纱姐儿的嫁妆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盛时是从来都不过问这些的。
今日的太阳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卫姨娘暗暗奇怪,笑着道,“一样一样的准备,虽然繁杂但也理出了头绪,再慢慢张罗几天就差不多了。”
既没说自己为女儿准备了多少嫁妆,也没说准备得如何了。
盛时道,“年前都办妥当了,过了年沈集又长了一岁,也该办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