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朱祁玉在弟弟屋里的暖榻上睡得正酣,冷不丁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祁连,快开门,我有好事和你说。”
诶,这不是她的声音吗?
只见朱祁连揉了揉眼睛,边打着哈欠边把衣服穿好,摇摇晃晃地下床,掀开门:
“姐……早啊。”
门外的冒牌货见弟弟还是一幅睡眼朦胧的样子,无语道:
“还早呀,这会儿已经大中午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朱祁连连连打着哈欠,不解道:
“姐,昨晚三更半夜你不是也没睡吗?怎么精力还这么好……”
提到这个,冒牌货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你猜,我今儿一大早去干什么了?”
朱祁连茫然地摇了摇头。
冒牌货得意地拉长了声音。
“我呀,一大早去王姨娘那里,把中馈要过来了。”
她举起手掌,慢慢收紧手心,笑得很是春风得意:
“现在,全府的财政,人事,皆由我一手掌握。看看以后还有哪个刁奴敢和我们对着干。”
“太好了!”
朱祁连由衷地高兴。
“这下,我们就有办法惩治王管家了。对了姐姐,你知道吗?王管家把阿彪打伤了……”
提起阿彪的伤势,朱祁连的眼里浮上一抹痛色:
“这个可恶的刁奴,姐姐把他逐出府去吧!”
冒牌货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侯府这么大,利益繁杂,牵涉的关系自然也盘根错节。贸然换了管家,底下的人恐怕阳奉阴违,难以成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知道你很讨厌王管家,但咱们也得按规矩,慢慢来。”
朱祁连心知姐姐的话有道理,但难免有些不甘:
“若是不能立马换了他,姐姐也要想办法敲打他一下。”
“这是自然。”
冒牌货微微一笑,已是胸有成竹:
“今日我们就到侯府名下的铺子里转一转,选个二管家出来。”
朱祁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冒牌货。心道她还有这个本事,看来并非心思简单之人。
或许这家伙只是江湖经验有所欠缺,在内宅倒是如鱼得水。
既然如此,她便可以少操一些心。
于是,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狗头枕在褥子上,继续沉沉地入了梦乡。
这次的睡眠异常地安稳,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境,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搅她。
等到日头西斜,她也睡饱了,只是懒得睁眼,仍趴在暖榻上假寐。
她听到“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许是朱祁连回来了,并没在意。
谁知道下一秒,她被从天而降的麻袋套了个严严实实。
“妖孽,我终于抓住你了!”
段鸣鹤贱兮兮的声音响在耳边。
朱祁玉早料到这龟孙子会醒,只是没想到他醒的会这么突然。
她使劲地挣扎,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凌空,四肢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脑子也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这龟孙子又作了什么妖!
“嘿嘿,这袋子里的蒙汗药足够药倒一头大象,我看你还怎么逃。”
段鸣鹤洋洋得意,把死沉的麻袋扛在肩上。找了幅笔墨,给朱祁连留了张字条,就潇洒地从窗台跳了出去,几步蹬上了院墙,翻到隔壁。
璟王府后院的一处空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道,带着两个小道童,布置好了场地,早已等候多时。
阿福站在一边,见少爷平安归来,欢喜地迎了上去:
“少爷,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您又被阿彪给咬了。”
段鸣鹤冷哼:
“从前被咬,是念在它是我的爱犬,不忍伤它,没想到我的爱犬已被不知来自何方的妖孽鸠占鹊巢……”
他放下麻袋,陷入昏迷的大狗被两个小道拖了出来。
老道冲段鸣鹤拱了拱手,拿起铁链,套在狗脖子上,另一头让小道们系在了靠近墙根的木桩上。
“殿下放心,今日我等替天行道,势要铲除这妖孽,将殿下的爱犬还回来!”
等了大半个时辰,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给小道们递了一个眼色
“可以开始了。”
其中一个小道端着一大盆鸡血,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哗啦——”
一盆鸡血兜头浇了下去,腥味冲天。
朱祁玉直接被呛醒了,入眼满是猩红。
段鸣鹤这个疯子!
她大怒,把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词汇都咒骂了出去,狠狠地扑向始作俑者,奈何四肢无力,一下子就跌回了原地,脖子被勒得生疼。
段鸣鹤站得不远不近,挑着眉毛看热闹:
“呦呵,醒了,看来道长的法术起了作用,这妖孽许是受不住了想脱身。等道长大功告成,我有重赏。”
“谢殿下垂爱。”
道长恭敬地垂下眼,吩咐徒儿们进行下一项。
小道们颤抖着手,捧着一叠符纸,走上前来。
虽然大狗被拴了起来,瘫软在地,没有什么攻击人的可能。
但它的面目狰狞,毛被染成了血红,一缕一缕的,挂满了血污,形容可怖。
“莫怪莫怪,世子殿下思念爱犬久已,还请这位大人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把世子的爱犬还回来……”
小道们嘴里念念有词,往大狗的额头,鼻尖,四肢和尾巴都贴上了黄色的符。
朱祁玉对这破符半点儿感觉都没有,真不知这龟孙子是信了哪个野道士的话整这么一出,愚昧至极。
药效还没过,头晕得厉害,血腥味又熏得她几欲窒息,她“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老道面无表情地吩咐:
“下一步,斩妖棒。往贴符的地方,使劲打。”
阿福呆呆地立在一边,见狗子神色痛苦,有些于心不忍:
“少爷,我们缓一缓再继续吧。”
段鸣鹤神色冷厉:
“缓什么缓?等这妖孽恢复元气吗?”
“世子所言极是。”
老道拱了拱手,小道们颤巍巍地落下了第一棒,随即动作熟练了起来,第二棒,第三棒如雨点般落下。
一群疯子!
朱祁玉气急,奈何浑身无力,难以躲闪,硬生生地承受了大部分。
段鸣鹤冷眼看着大狗在血海里翻滚。
一炷香后,棍棒停了。
朱祁玉浑身火辣辣得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旧伤未愈,更添新伤,再这样下去,她止不定要被这群疯子折腾死……
必须得想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她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向段鸣鹤,满腔愤怒驱使她猛地站了起来。
小道们见一脸凶恶的狗子突然和人一样立起来了,吓得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师傅,它,它……”
“有什么好怕的,给我摁住它。”
老道疾言厉色,见徒儿们俱吓得发抖,半天动弹不得,准备亲自出马。
“等等,看看它要干嘛。”
段鸣鹤眯起了眼,拦住了老道。
众人只见那只立起来的狗,转了个身,缓缓走向桩子后的墙面。
大狗缓缓抬起被血污浸染的右爪,在墙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段鸣鹤的瞳孔骤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