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吧嗒吧嗒嘴,白了燕三一眼,无尽鄙视,仿佛在说:费那事,磨磨唧唧的……
燕三懵了,他觉得脑袋特别不好使!
罗罗从小吃草,这点燕三认了。后来改吃肉,那叫回复天性,再正常不过。跟着自己吃辣吃甜,这已经很奇怪了。现在……这小猫崽子居然吃了一只界灵,这是什么世道?
界灵甚至不同于魂魄,它是可以无碍融入魂魄的一个意识结合体,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吃了?这种界灵,说出去丢不丢仙?丢不丢界灵们的脸?
燕三立即沉入自己的魂台,叫停了仍旧在没日没夜抽打老地主乌夺天的三位天王相,指指罗罗问道:罗罗刚才吞了慕容阔的界灵,怎么回事?
乌夺天一颤一颤地消化着裂魂的疼痛,却不敢不答这个喜怒无常,把抽打自己当做吃饭一般的祖宗,仔细端详了罗罗半天,骇然变色,看着燕三的眼神更是崇敬有加,气息奄奄的答道:少主,界灵在它自己的世界里是不死不灭的,更加不可能被一口吞了,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两个世界合并,它被另外一个界灵同和了,二是,罗罗是虚兽。
罗罗是界灵?这不扯吗?罗罗刚断奶不久,界什么灵?它的界呢?燕三皱眉问道:虚兽?
虚兽是比元兽更高端的物种,也称为仙灵之兽,就算是缥缈界也属凤毛麟角,虚空而生,天生就拥有神通,成年后即可踏虚而行,它的一大神通就是可以吞噬界灵,炼化后自动掌控一界,等同于界灵。
燕三想了片刻,再次问道: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普通元兽能进化为虚兽呢?
这个……几率很小,不过也不是没有,听说若吞食了什么天材地宝,元兽也是有可能化虚的,这种虚兽也叫做后天虚兽,比天生虚兽还要稀少。不过后天虚兽的转变过程缓慢,比不得天生虚兽。但后天虚兽也有一个好处,它兼具元兽与虚兽两个不同物种的特性,既能斗战,也能成为界灵。
也就是说,虚兽就是特别的界灵,而后天虚兽,是双重身份的界灵?燕三问道。罗罗明显属于后天虚兽,这小猫崽子从小不知道偷吃了多少灵材,光燕三知道的影果,铁定属于天材地宝级别,比雪玉吞和冰风蝉王还要珍稀的宝贝。
……也可以这么说。天生虚兽的厉害之处在于它可以自如跨界出界,只要它吞噬的界还存在,即使被杀死,它也会重生,不过是失去那一界,从最初始的虚无状态重新壮大,魂修正是它的克星。而后天虚兽则是会死的,死了连同它所吞噬的界也会逐渐荒芜,沦为沙漠……无尽沙海,其实就是无数破碎的界形成的。不过后天虚兽也有一个优势,它吞了界灵后,整个界就是它的后盾,因而只要不死,即使肉身再重的伤也能很快复原。
你说的这虚兽如此厉害,要有击破一界的力量才杀得死它,那它岂不是天下无敌,还要修士干啥?燕三瞪了一眼罗罗,这小崽子卡在二阶巅峰,死活升不了三阶,怎么看也不像那种逆天的存在。
仙人手段岂是凡人能够揣度?况且虚兽吞灵也并不是毫无代价,一个界的生机直接影响到虚兽的生命力,若在成年之后它所吞之界消亡,它也会受到重创,虚兽一生只能吞五灵,为保界不灭,多数会选择成为仙人的命兽,仙人坠落,虚兽偕亡。
明白了,你们后世的规矩还蛮多的。好了,今日就不打了,好好休养,明天继续……燕三不忘吹个牛,好心地放了老地主一把,而后在乌夺天哭喊着交上魂印的时候扬长而去。
这等恶人,自有更恶的治他,光是在这秘境内死的人就够抽这老东西十年。
魂台上,燕三悄悄问罗罗:这次你发达了,老爹可是什么都没捞着。我们出去以后,还能不能随时再带老爹进来这里?
罗罗想了想,比出一个前腿,又摸了摸肚子,在地上翻一个滚,缩起一条腿,三条腿高举。
目前只能一次?还没消化,要三年后才能随时进来?燕三道。他与罗罗魂魄连在一起,自然有些神秘的默契。
罗罗点点头。
燕三道:一次也够了,总算多了张底牌。
出了魂台,面前清风流水依旧,木屋静谧安详,正对木屋的一处大水洼中不时有肥大的鱼儿跃出水面,状极逍遥。满眼绿色掩映,清风一吹,树影婆娑,真是一片闲暇归隐的好地方,燕三想到若能与纳兰零在此嬉戏游玩,安详度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觉痴了。
燕三本无大志,此时际遇大多身不由己,性格中的飞扬倔强容不得他泯灭众人,许多人能忍的,他忍不了许多人能放下的,他放不下。比如小西街的无名大火,若是常人在面对清风明月宗这等庞大宗门时必然退让,即便要报仇也是多年以后,而燕三硬是从一阶元修的起点将仇寇一一杀绝。
同时,他人所不能忍的,燕三可以容忍,而在他人看来珍贵无比的东西,燕三却能毫不犹豫地弃之若履。比如修元人看得比命还中的法器丹药,元晶财富,他可以随意让给血火杀。
因为他是燕南追,没爹没娘,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燕三。他的世界注定与众不同。
回归在即,燕三在慕容阔的木屋内安然度过剩下的日子,凝心静气将清风灵元转化为血刀刀元,此时血刀已过第一重百刀之境,修炼时的痛苦日甚,却如同清风诀一样,卡在肉身障之中,迟迟无法进入第二重天,只是将那血刀更加凝实,有若血玉实质,凶戾非常。
终于,这一天影兵峰巨大的广场上聚集了剩下的所有修士,两扇巨大的光门凭空出现,隐隐能看见外面的世界。一道光门中出现迎风飘摇的青虎大旗,另一道光门则是一把巨大粗犷的石斧映入眼帘。这就是回归之门。
拓跋辽腰跨切龙重剑,威严的眼光扫过大唐众修士,道:秘境之内,大家同舟共济,算得兄弟一场。但今日一别,来日重逢即是敌人,各凭手段,成王败寇。大家各自珍重!
拓跋辽对战无休九子轻轻点了点头,九子毫无反应,仿佛雕像。又对慕容轻衣深深看了一眼,双方的眼眸中都是一片战意,如火如荼,颇有种仗剑对决的锋芒交错,两人刹那错开目光,宛若无形中拼了一刀,各自生出劲敌的感觉。拓跋辽又看了看云淡风轻,逍遥散人一般的唐景天,突兀哈哈大笑,大步走向大元之门,再不回头。
唐景天脸上潮红一闪而过,嘴角轻笑,貌似颇有深意,带头走向大唐之门。
玄元春狩,终。
大唐最终回归的不过两百余人,大元也差相仿佛。若无拓跋辽一力压服,在场的可能还有半数要埋骨在此。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狩猎,各人收获的除了身上沉甸甸的元晶法器,只剩下一片兔死狐悲的哀伤,再无往昔春狩满满的自豪之感。
一出秘境,见到熟悉的人,熟悉的装束,熟悉的街道和气息,众人皆有一种再世为人的错觉,片刻之后欢声雷动,劫后余生的修士们难掩心中激动,有人长啸,有人痛哭,有人高声大笑。
燕三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看着一面张牙舞爪的麒麟大旗迎风飘扬,修士群外,大群衣甲鲜明的卫士已经将这个广场团团围住,暗中,起码有上白张弓弩若有如无地瞄准了众多修士,只等一个号令。
是谁……杀了我儿!一声饱含怨毒的低沉声音响起,这声音低沉,由于激动还略带颤抖,并不如何作势,却震得众多修士耳鼓嗡嗡作响,那面麒麟大旗旗面猛地翻滚,在不知何时而起的风中噼啪乱卷,麒麟仿佛要夺旗而出,食人血肉,一股沉闷的杀气席卷全场,笼罩全部大唐修士。
一个青袍老者缓步而出,这老者头发花白,但身骨之健犹胜壮年,手上紧紧卡着两枚玉石雕琢的斑驳圆球,一脸寒霜地向修士群中走来。在他身后,慕容怀空和血菩提面无表情跟在两侧,大批的青虎、麒麟卫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将犹在喜乐痛哭中的修士团团包围,刀枪所向,尽指众多修士要害,若对仇寇。
慕容轻衣秀眉纠成一团,越众而出,道:你们看清楚,我门是大唐修士,是春狩九死一生后遗留下来的大唐骨血,历年春狩皆有勇士庆典,今年换成刀兵了吗?此等做派,莫不是要寒了大唐修士的心?我是慕容轻衣,青虎卫士还不速速退下!
围拢的青虎卫士动摇,慕容轻衣之名传遍玄元,早深得人心,但王上有令,又不得不听,有不少兵士偷偷转头看向慕容怀空,但慕容怀空眼眉低垂,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