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一侧就是一排巨大的房子,怕不是有好几十间,石头斑驳,诉尽苍凉。陆续有人打开巨大的木门,躲在门后,神情不一地盯着双头和燕三、黑石两人。
看什么看?一群杂碎,今天双头大爷又收了两个猪猡,要是不好好干活,早晚让你们猪猡都没得当。双头大声喝道,都滚回去睡觉!山腰刘三爷的房子再过五天就要交付,到时候没完成,你们这帮杀材就用尸体去填吧!石门外或明或暗的眼睛一闪,有些畏缩地退了回去。
随着吼声,有两名庞大腰圆的壮汉从最边上的一间房内走出,手里都提着明晃晃的长刀,冲双头谄媚地弯下腰,笑了笑,而后转脸就换了个面孔,凶神恶煞地一间房一间房呵斥过去:我看哪个还看热闹,眼珠子给你挖出来!有这闲心,看来今天的活儿还不够重啊!明天翻倍,干不完都没饭吃!
门一扇扇地急剧关闭,有些关得慢的,两名壮汉挥刀就朝门内乱砍,有些躲闪不及的让刀子上很快带上了血。
一阵高声咆哮,伴随着砰砰的关门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很快再次静谧下来,偶尔有人轻声呻吟,那是挨了刀子的几个倒霉鬼。
双头大摇大摆地走进最靠外面的一间独立的房子,两个壮汉挺胸凸肚跟在后面,斜眼看着燕三和黑石,一个举起染血的刀锋,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口,看着两人像看一盘菜,笑得很是残忍另一个更直接,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呸,猪猡!
黑石手里捏着那把黄金勺子,几乎要捏出水来,但燕三不为所动,他也强忍着低下头,不让人看到他凶狠的眼。
双头意气风发地走进巨大的房间,后面两个壮汉懂事地站在门边,脸上泛着恶毒的笑意,这一整天用鞭子和刀子教训那群猪猡干活,他们感到很累。睡下没多久又被吵醒,心中更是烦闷,而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显然能让他们心情舒畅一些:惨叫,哀嚎,鲜血和眼泪。
莽葬大陆有杀威棒的说法,而在六层哭号狱中,这种行为更被放大到极致。罪恶之地,往往孕育邪恶扭曲的人性。双头称之为过堂,而私下里两个助纣为虐的大汉更乐意称之为玩蛋。
所有男性猪猡,全部要留下一颗蛋!
双头的房子里有一个巨大的琉璃水缸,缸子底部铺了一层蛋,正对着猪圈的大水缸可以让那些猪猡们天天看到这些蛋,打消他们各种各样的心思。据说少了蛋的男人也会更温顺一些,这是双头从阉割猪牛得到的启发。
把裤子脱了!双头从腰间扯出燕三的障刀,眼睛有些发亮,有些迫不及待地道。语气低沉,甚至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燕三呆滞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是双头突然抽刀给他胸口捅上一刀也没有这么突兀,一群大男人,脱下裤子,这是要干什么?
想到某些人有特殊的嗜好……燕三脸色发黑,额头青筋狠狠跳了两跳。
怎么地,听不懂人话?把裤子脱了,让我割掉一颗蛋,从此只要乖乖听话,双头大爷会罩着你的。我今天心情好,下手会快一点……双头道。
燕三看看双头手里的刀子,再看看门口狞笑的两个壮汉,表情凝固了一个瞬间,而后双目血色开始飞快蔓延。
原来不是好男风……不过阉割?是个男人谁能忍?
黑石如燕三一样愣住了,此时傻不愣登地问道:蛋?人身上怎么可能有蛋呢?又不是鸡!
燕三冷冷道:是男人都有两颗蛋!
黑石恍然大悟,顿时须发皆张,一种叫做亡命的气势随着狂怒飞快蔓延:的瘤子,居然想阉了老子?忍你很久了……老子弄死你!抽出金灿灿的长柄饭勺一勺子呼了过去。
双头和两名走狗壮汉都是三阶,六层的修士整体实力果然比五层要高上一筹,这等小头目都有三阶修为,尽管只是初期。
双头勃然变色,倒不是因为黑石炸毛,而是那一句瘤子伤了心。双头脖子上的肉瘤自小就有,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丑恶,进了哭号渊后别人都是愁着怎么出去,双头却是盼望着能永世留在这里。因为只有在哭号渊,别人才不会把他当做一个怪物,别人才不会叫他瘤子,而是称呼他为双头大爷。
双头手一紧,快要砸到他头上的金勺子猛地一顿,黑石突然惨呼一声,飞扑的身子猛地摔在地上,抽搐着如一条死狗,七窍中的血水随着剧烈的抽搐丝丝点点乱溅。
不知死活的黑猪!现在老子掌握了你们的禁制,也就捏着你们的小命,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居然还敢对大爷动武,老子今天就爆了你!双头恶狠狠地操控着禁制,黑石体内纠结的元阵疯狂汲取灵元,灵元逐渐聚拢,随时可能爆裂开来。
黑虎……大人!救我!黑石身体随着禁制的抽扯很快缩成了一团,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往中心挤压,细微的骨骼响动传了出来。
燕三缓缓站直了身子,扭了扭因为一直弯腰驼背而有些酸涩的筋骨,双头一手超控着黑石的禁制元阵,好整以暇地邪笑着道:你想清楚,命还在我手上,就算金刚虎大人看中你也没用!
我想得很清楚了!燕三道,你这一路踢了我二十六脚,现在还要阉了我,按照我的规矩,你该死两次有余!
声音还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燕三已经如狂风一般欺了上去。
两个壮汉还在看戏,玩蛋前奋起反击的猪猡太多了,从没一个能逃脱最后的结局。禁制在手等若性命都握在双头手上,被拴了绳子的蚱蜢再怎么蹦跶也得乖乖听话。两名壮汉脸带戏谑的微笑,看着燕三飞蛾扑火一般冲向双头。
不得不说,这只飞蛾扑得真快!
啪……蓬!巨大的响声回荡,在两名壮汉惊讶的眼睛中,双头凌空如麻袋一样飞出,脸上扭曲成怪异的模样,血水雨点一般飞溅,整个身体像是被牛正面撞上,跨越几米的距离,重重撞在墙上。
尽管石墙厚重也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房子内陈年的灰尘扑梭梭落下,像是要脱掉陈腐的外衣,重现当年的辉煌。
半空中有几颗带血的牙齿凄惨地飞行,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瓷响。
双头一声没吭,十分干净利落地从墙上跌落,扑伏在地一动不动。
两名壮汉这时才回过神来,怒号一声猛扑而上。
燕三一巴掌抽飞双头,心头恶气出了大半,转身一物顺势甩出,直奔一名壮汉面门。那壮汉猝不及防,啪地一声被打个正着,飞扑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直挺挺地飞过巨大的门,仰面倒在门外巨大的空地上。
长廊外,隐藏在门后的众多猪猡眼神之中已是说不出的惊愕和……痛快。
剩下的壮汉仍旧不知死活地扑上来,不过燕三再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提起了地上的黑石,整个后背毫无防备地卖给了那名刀锋染血的壮汉。
那壮汉心头一喜,咬牙切齿地挥刀照着燕三头颅猛劈而下。然而刀还在中途,距离燕三不过几寸,却成了壮汉今生再也无法到达的天堑。
两缕紫红色的光芒若有若无地幽幽一闪,燕三的幽影血卫毫不迟疑地钻入壮汉脑颅。壮汉面目呆滞,身体被惯性带着,那一刀重重劈砍在地上,当啷声中,几点细小的火星照亮了惨红的夜。
对面紧紧关着的一排门里传出十几声抽凉气的声音,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这一个角落短暂的喧哗过后被更沉闷的死寂所笼罩。
像是一个腐臭粘稠的泥潭冒出一个污浊的气泡,没有人去关心一群猪猡的死活。
燕三一边催动灵元为黑石理顺纠结欲爆的灵气,一边感知这片幽暗惨红的哭号狱,直到大半个时辰后,燕三松了一口气。逐渐遍布开来的幽影子为他提供了无所不在的视野,至少现在,这儿的风波是没有任何人关注的。
我问,你答!燕三大咧咧坐在可以当床用的巨大椅子上,幽深的眼眸不知想着什么,对半边脸肿得像猪头一般的双头道。那一巴掌燕三自有分寸,并没有拍死双头。
黑石已经恢复过来,不过元气大伤,此时识趣地关上了大门,举着金光灿烂的大饭勺,恶狠狠地看着双头。黑石七窍内的鲜血已经半干,没有擦去,看起来很是吓人。
怎么去山顶?
唔……唔……你找死!敢对我动手……双头还妄图挣扎,手上微动,像是要催动禁制。黑石毫不犹豫一饭勺砸下,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响声,双头厉声惨呼,不过很快曳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