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骂过,奕佳一点不敢看徐敬西的神色,自然没看见他冷酷的眉眼。
看见太子爷的奥迪霍希离开,白手套司机打着标准方向盘,停车场有辆昂贵的库里南识相地避路,给奥迪霍希先行。
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奕佳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启动车,一边开车,一边和梁文邺有说有笑,像一对热恋情侣。
见梁文邺身上有酒气,奕佳时不时骂两句,梁文邺还挺受用她小辣椒似的坏脾气。真是骨头贱得慌,越乖的越不喜欢,就喜欢掌控不了的女人。
四九城华灯初上,那一天似乎就这么过去。
事儿,当夜从奕佳口中泄漏,黎影当然知道,但闭口不谈,当作无事发生。
奕佳:“我今天看到他们三人在餐厅门口聊天。”
黎影没怎么听,挂电话,埋头忙自己事。
甚至在和徐敬西通电话的时候,没有去问过,将完美情人的身份表现到极致,与她无关不是吗。
只不过,好事来了。
加上空运的时间,张奇声交画算最晚的一批,没十天,美术馆的邮箱收到英国艺术馆的通知公函,作品入围英国亚历山大卢奇首批允许通过放展的名单。
英国艺术馆的官方出了名的挑剔,并非送去放展,他们便通过,从几万幅画作里,精挑细选优质品放展。
黎影看了眼通知函,有点后悔没给《日照金山》,那才是她最满意的作品。
也只是有点。
晚上,刷海外网看了英艺官方的放展视频,也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艺术画,这世界上的画画高手实在多。
她没再占用徐敬西的书房,生怕毁坏昂贵的摆件。
小李找装修工人在二楼给她弄了间画室,该有的绘画工具、书法练习、艺术理论的书,一样不少。
她后面那位权贵公子哥儿阔绰,样样给她买最好的。
黎影挺满意:“先生爱干净,书房总有一天被我玩废。”
小李没看她,没说话,按照要求给她布置房间。
黎影拍拍身上的灰尘,离开画室:“书房的地毯换三回了,挺怕他生气。”
小李依然不说话,先生这不是没生气吗。
偶尔沾满颜料的画笔落在办公桌,先生最多皱眉,捏她的画笔。
她在东山墅有了自己的画室,像是无孔不入渗透进贵公子的生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徐敬西很少回东山墅。
她白天不打扰,天黑才打扰,偶尔向徐敬西分享事。
「港澳的富商专门来四九城买我的画」
黎影收起手机放吧台,卷起衬衣袖子,自己下厨。
她想吃简单点。
保姆像养猪崽似的,天天做一大桌菜,又没人陪她吃,吃又吃不完。
保姆在一旁打下手,只记得招过来的第一天,门外的保安训诫少说话多做事,做完事离开。
饭做一半,黎影突然顿悟:“我明白了,绿色,感温变色粉。”
解开围裙给保姆,她走上楼继续画画。
保姆无奈,看了眼她的背影,据说是画家里的新秀,一幅画能卖十来万。
等熬好小粥,保姆正打算装进托盆拿上楼,看到了进门的高大身影。
保姆擦了擦手,小声禀告:“她不吃饭。”
徐敬西扫了眼餐厅,空荡荡的,餐桌没什么好菜,只有一锅刚熬好的肉片粥。
他这几天忙家里的事,没过来看她。
她这是受委屈了吗,闹小脾气玩饿肚子的戏码?这样想,徐敬西收回视线:“跟上来。”
保姆点头,慢吞吞端托盆,走在徐敬西身后上楼,大气不敢出。
男人推开画室的门,想都不用想,她又在画画,灵感一来,她能把所有事抛之脑后。
徐敬西拿起托盆里的粥,迈步进门,在她身后的沙发坐下,没惊扰她。
粥还热,等一等尚可。
徐敬西点了支烟抽,沉默地看她画画。
只有一半成品,是只受伤出血的绿孔雀。
为什么不画健康的孔雀,是不理解艺术家的创作意境了。
只有张奇声那类,张口就夸得天花乱坠。
他妈的,一幅画送去英国还要他亲手来安排。
起初蛮不喜欢她像台机器只会在画布上画画,习惯看了,心蛮静,似乎是种放空的享受。
唇边叼的烟,味道都变甜了点,入喉舒服极了。
烟雾烧得徐敬西微眯起双眼,仰在沙发,看她。
一头乌黑的软发用笔刷松散挽起,低眉敛睫,埋头调色,好一会儿,绿色的颜料被她刷两下便成浅青了。
天赋异禀的调色高手,给她调美金钞票的色,她说不定真能行。
尽管黎影沉迷于调色,早知道徐敬西进来。
太子爷走路持稳没声,骨子里的压迫感太强。
黎影扭头笑一笑:“您回来啦。”
给她高兴的,笑得这样甜。徐敬西复吸一口烟入肺,敛了神色,心中很多莫须有的解释消散干净。
抵噫出一缕烟雾,徐敬西笑得一脸轻肆:“我以后常回?”
还是不要了,常回不好,她都讨厌家庭医生配的养生药膳了。一想,黎影下意识摇头:“不…”
徐敬西叼着烟:“怕我?”
几缕薄散的烟雾里,黎影朝他柔柔道:“先生有事忙,能理解。”
确实,黎影这张嘴哪哪儿都好,会讨人欢心。
徐敬西心情愉悦,不跟她计较了,视线落在她的发顶,再到她身上穿的衣服。
多贵的衣服送过来,她不碰,只穿她自己带来的普通衣服,白衬衣,牛仔裤,小针织毛衣和jk裙,就这些了,很简单又干净纯洁。
徐敬西问:“给你买的衣服不喜欢?”
品牌方拿过来的都是合适她的款式,但是打听了价格,最新款的,好贵…
“太昂贵,怕颜料弄脏,一件好几万说不定报废了。”
徐敬西浓眉稍皱了点折弧:“心疼我的钱?”
她下意识点头。
“以为养不起你么。”徐敬西看着她,随口应道,“一百个这样的你都能养。”
黎影换了支笔刷,捻笔在画布上描孔雀的羽毛,呐呐道:“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是贪心的人,先生不必觉得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