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官府在开始的时候即使找了王福来问话,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事,可是当官府调查清楚那个谣言后,王福来已经被那些人杀人灭口了。
或许凶手还是担心供词会有备份,所以在官府还没有上找王福来的时候就将他灭口。
然后再自动澄清这个谣言,官府只会认为王福来是凶手故布的疑阵,不会怀疑到他曾经亲眼见过凶手。
可是朝云郡的官府并不曾出面,所以其实凶手最开始想误导的就是龙汐宋汐?
一念至此,龙汐宋汐突然发现事情还是回到了她所想的那样:有人对她的行踪关注密切,而且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思维。
赵瑾虽然有这个倾向,但他并不引导她去猜测某人是凶手,只是想让她将两件案子联系起来。秦浮生似乎也有可疑,但他的嫌疑却是有人故意给他扯上的,那个人正是遭逢大劫,如今还昏迷不醒陈笙箫。
龙汐宋汐不想怀疑他,但按照现有的思路来看,他的嫌疑依旧很大,即使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
但不论种种如何,赵瑾的身份已经成了她最怀疑的一件事。
她问过朱星移,虽然这个时代武功高强的人不少,但能请得起他们当护卫,且能让那些武林高手毕恭毕敬的人着实不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龙汐宋汐想了片刻突然冷下声音,直直望向赵瑾。
赵瑾显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片刻的怔忡后,笑道:“我的身份姑娘不是都知道么,京城人士,来聚鑫县游历而已。”
“你觉得我很好骗是么?”龙汐宋汐微愠,“如果你不肯说实话,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有王福来的遗书为证,能帮我老板洗脱罪名就好了。这些案子你要是愿意就自己查,我可不奉陪了。赵凯之魔坤,回房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聚鑫县。”
说着她起身欲走,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堵肉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干嘛?”龙汐宋汐警惕地望向赵瑾,她知道如果没有他的示意,这黑衣侍卫绝对不会拦住她。
赵瑾仍旧是那浅浅而笑的温和模样,对上龙汐宋汐的眼刀子也面不改色,指了指石凳道:“既然姑娘都表明态度,那我再多作隐瞒倒显得虚伪了。”
龙汐宋汐闻言一笑,虽然怒气更甚,但迫于黑衣侍卫的压力,不得不假作淡定地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赵凯之魔坤原本也随她起身准备离开,如今也不得不再次坐下。
他没有龙汐宋汐那么好的克制力,所以直到坐下后仍旧气冲冲地盯着赵瑾。
赵瑾本也不在意他,所以无所谓他的态度。
他慢慢打开折扇,露出折扇上那幅骏马图:“我的身份,确实有点特殊,所以还请姑娘听过便罢,记在心里就好,万万不可告诉旁人。”
“那是当然,为委托人保守秘密是我的职业道德之一。”龙汐宋汐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我本姓赵,单名一个扩字。”本名赵扩的赵瑾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
龙汐宋汐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毕竟这句话实在看不出什么亮点。
赵扩见她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顿感愕然,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需要再说什么呢?
而赵凯之魔坤的脸色已经不对了。
当今皇上的二儿子正是叫赵扩。
他之所以知道这个二皇子是因为坊间传闻他聪明过人,铁面无私,更兼容貌俊美,深受女人爱慕。
比起那个早早进入政事堂学习治理国家的大皇子来,出现在百姓视线里的时间要多得多。
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聪明过人,虽然他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容貌俊美。
“怎么不说了,单单赵扩这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龙汐宋汐没好气地问道。如果她还记得宋朝的历代皇帝名字的话,就应该知道赵扩后来是当过皇帝的。
赵扩哑然,这女人是真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她到底是不是大宋的人,还是他真的这么没知名度。
“我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嘉王。”赵扩决定不跟她兜圈子,想来她的确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嘉王?听上去像是个古代那些王爷的封号,你是王爷?”龙汐宋汐抚着下巴,若有所失道。
赵扩以扇掩口,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对,正是如此。”
他没想到这女人不仅没有立刻离座行礼,还马上质疑他的身份。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是王爷?”
“这个印鉴可否证明?”赵扩拿出一个金镶玉的印章放在桌上。
龙汐宋汐随即拿起来把玩,公孙无名言忘川脸色顿黑,欲上前阻止,但赵扩微一摇头,制止了他的动作。
印章不大,刚好能握在手里,内芯是上好的羊脂玉,外裹纯金,底部呈方形,刻着四个字:嘉王亲鉴,上面有淡淡的朱泥痕迹,想来是枚公章。头部以黄金雕有睚眦造型,看来这个嘉王是管理军事方面的王爷。
“这东西吧,珍贵是珍贵,但我又不懂玉,谁知道是不是你弄得假货。”龙汐宋汐将东西放回桌上,耸着肩道,“这个时代又没电视又没电脑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赵扩第一次知道原来要证明自己是自己也如此艰难,以往那些人哪个不是见了他的印鉴马上毕恭毕敬的,可这女人却是压根不信他。
这倒让他犯了难。
赵凯之魔坤此事已经有了八分相信,毕竟伪造亲王印章是要抄家砍头的大罪,哪会有人有胆去干这事呢?可他没有办法告诉龙汐宋汐,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才信。可他也为她暗暗捏了把汗,毕竟这么质疑一个王爷有很大风险。
其实龙汐宋汐并不是完全不信,但在现代她就见识过太多做假章的人了,人为了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加上她先入为主地觉得“赵瑾”不可信,所以才会步步紧逼,一定要他拿出切实证据。
赵扩沉思片刻,展颜笑道:“听说朱星移正在赶来的途中,当年殿试上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到时与他一见不就知道我身份真假了?”
“朱星移又不是没见过你,怎么当时没认出来,现在却能认出来呢?”
“毕竟已过六七年,再者当时相距甚远,他一时没认出我也是正常。待见面之后说起殿试细节,他自然能想起来。”赵扩笑道。
“那好,等朱星移来了再说。”龙汐宋汐一听他愿与朱星移对峙,心中的相信又多了几分,但她绝对不会现在表露出相信他的想法,毕竟在她心里,他还是个很值得怀疑的对象。
“左右朱星移不会这么早就来,我便将一些与案子相关之事告诉姑娘,信与不信,姑娘自行斟酌。”赵扩摇扇笑道,“我此次来聚鑫县,正是为了那桩劫案,如今东部沿海屡遭海盗侵扰,朝廷正准备调兵前去平乱,这是一笔极大开支。当年的那批黄金从不曾在市面出现,想来未曾动用,若能寻回这笔钱,正好可以支付剿灭海盗所需费用。”
龙汐宋汐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另外上次姑娘问我之事,我有所隐瞒。”赵扩歉然道,“只因当初不知姑娘为何会有此问,是以未曾如实回答。”
“什么事?”龙汐宋汐开始还不明白他隐瞒了什么,可转念一想就知道了。
她问过的话不多,他回答的更少,但唯一一件他说不知道的事就是她问的那五个劫匪里是否有人被阉了。他当时的回答是没听说过,想来是这件事上撒谎了。
“姑娘上次问的那件事,事实就是确实有个劫匪在打斗中伤了那处,但是否成了太监就不知了。”赵扩略带尴尬地说。
此话一出,不仅是龙汐宋汐,就连赵凯之魔坤都神情大变,他的回答不就间接肯定徐巨的劫匪身份了吗!
赵扩却是以为她终究是女人,提到这些事不太方便,所以才表情古怪,还道自己说话太直白了,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
“那,那你们的律法有没有说像这样的案子,会不会牵连到家人呢?”龙汐宋汐缓了许久才又犹豫地开口。
“若家人也参与其中当然会一并定罪,但若家人确实不曾参与,且无包庇行径,并不会被定罪,不过家产要全数充公。”赵扩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难道她认识某个劫匪的家人?
他的目光转到一直跟着她的赵凯之魔坤身上,只见他脸色泛白,嘴唇微颤。再联系龙汐宋汐的发问,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孩子的身份。
或许,徐巨就是那个被阉的劫匪?
原本他来追查此案是冲着幕后主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