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想些什么?”一把声音突然响起!
就在龙汐宋汐纠结于怎么讨好赵扩时,正主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后退两步,扶着树干才站稳。
“没,没什么。”龙汐宋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总不能说我在想你会怎么报复我吧!
“嗯?是否此地污秽之气太重,姑娘身体不适?可要我送你先回去?”赵扩依旧是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身份揭穿而有半分颐指气使。
开始进去时他就发现她脸色不好,想来也是,这里毕竟是义庄,虽然验尸的房间已做过打扫,但左右房间里还是停有尸体。她一介女子来到此地必然不适,加之在房间里又呆了许久,吸入尸气,不舒服很正常。
不过即使如此他仍然很佩服她,换做平常女子,莫说旁观仵作验尸,便是进这义庄都不敢,更别说看着那脸色青黑的尸体了。
“啊!不用不用!”龙汐宋汐受惊般连连摆手,回忆起那十板子的滋味后,她哪还敢得罪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呢。她自问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烈女,可不想让自己的小身板再遭罪。
“你?真的没事?”赵扩大为惊讶,龙汐宋汐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受到惊吓的表情,这才出来一会儿,她到底遇到什么了,总不至于青天白日的诈尸了吧。
他若是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邪气入侵,而是害怕他报复的话会哈哈大笑吧。
虽然他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为这点事就去报复一名女子的行径还是做不出来的。否则他的时间都拿来与这些人计较,哪还有精力去在军事上一展拳脚?
“真的没事,没事。我进去看看朱星移弄得怎么样了!”龙汐宋汐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进去,生怕跑得慢会被抓住。
在她没有想好怎么讨好赵扩之前还是不要在他眼前晃悠的好,免得他那天不开心就顺手把她涮了。
可问题在于龙汐宋汐压根没有讨好人的天赋,奴颜媚骨学不会,花言巧语学不来,真苦了她一个现代人了。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走为上计,千万不能在他跟前晃悠,提醒他,她曾对他无礼。
龙汐宋汐进去的时候朱星移刚好用白布覆上尸体,见她进来,忙指指门口,示意她在那里等着,他很快出来。
左右龙汐宋汐也不愿面对尸体,索性就站在门边等着。
朱星移收拾好东西后又用水和皂角洗干净手,然后才走向龙汐宋汐。
赵凯之魔坤正抱着那份记录看得入神,时不时还拉着孙诚询问那些名词的意思,压根没注意两人的动向。
龙汐宋汐看在眼里,心知他对验尸这行有了兴趣,想着让他跟朱星移学习也不错,便寻思找个机会跟朱星移说这事。
“烟岚,我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自缢,但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现在还想不通。”朱星移秀挺的眉毛蹙起,神色凝重。他自问验尸之技虽算不上举世无双,但也略有心得,像这次这般毫无头绪的情况实在少见。
“这还有想不通的?死因无非是内力作用,外力作用,或者是内外力共同作用。”龙汐宋汐不明所以地问道,“他身上有可疑的致命伤吗,如果没有就看看他是否有宿疾,如果还没有就看看他是否中毒。他活生生一个人,总不至于突然就断气了吧。”
“他是窒息而死,但是如何窒息的,我还查不出来。”
“嗯?不是因为那道伤痕?虽然说自缢的痕迹八字不交,可不代表八字不交的痕迹都是自缢,好比我隔着树干把你勒死,那绳印也不会相交吧。”龙汐宋汐用手比划着不尽兴,还将手搁在朱星移脖子上,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软腻温滑的五指贴在脖子上让朱星移大为尴尬,他清咳一声后,缓缓道:“烟岚,你的手……”
龙汐宋汐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格的行为,忙收回手,陪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子巍你多多包容。”
这里不是现代,她一个女人把手放男人脖子上实在是不妥,她一时兴起,都忘记这茬了。
“无碍,我们继续讨论案情吧。”朱星移修养极好,只是笑笑就把此事揭过了,虽然心中仍旧是波澜骤起,但面上依然月朗风清,“你的疑虑我不是没考虑过,但由于窒息时人本能的反应是挣扎,肯定会在身上出现擦伤甚至淤青。若是隔着器物勒死的话,后脑部分必然会有伤痕,但我检查过并无异常。所以我才会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窒息的。”
“我记得你说过死者指甲缝里有木屑?”
“是,但衙役们说搜过死者的房间,不曾发现房中木制家具有何损毁之处。”
“那会不会房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龙汐宋汐提出自己的猜测。
这种情况在后世很常见,凶手或者为了伪造不在场证据,或者为了嫁祸给旁人,挪动尸体去另一个地方是惯用手段。既然王福来是凶手为了转移官府视线而推出来的人,那么杀人移尸就再正常不过了。
朱星移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若真是这样,就需要出动大量的衙役去寻找死者真正的死亡地点,但他只是依例来复查尸检,没有权利调动朝云郡的衙役。
除非嘉王能亲自出面,但他一路隐姓埋名来到此地,必然是不想别人查知他的真实身份,所以肯定不会帮他们的忙。
为今之计只有让莫昆仑来一趟,去拜访朝云郡的郡守,寻求他的支持。
朱星移匆匆写过一封信交给陪同他的衙役,让他找驿站送回聚鑫县,随后又同龙汐宋汐和赵凯之魔坤一起回到陈府,勘测火灾现场。赵扩听说他们有此打算,自然也愿意陪同。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陈府,此时尉迟敬已经回衙门备案,府中只余陈家仆从。
一路上龙汐宋汐详细给朱星移讲了自己来朝云郡后的经历,也包括对案件的推理和猜测。出乎她意料的是朱星移也赞同她的观点,觉得陈笙箫有很大嫌疑,但这仅仅是凭直觉而言,他也推断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和可疑点。
赵扩一路无言,只是在认真听着龙汐宋汐的话,然后将她的推理与自己所想的一一映对,从中找出两人的分歧,想着能否从观点分歧下手,来破解这一桩又一桩的案子。
他离京已久,不能再多做耽搁,东边水贼日渐猖狂,他必须要尽快解决这起案子,然后去处理水贼的问题。
失火的房子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发黑的残垣断壁矗立原地,在夕阳的余晖下无声陈述着大火的惨烈。
周围零散有几个仆人路过,但没有人朝这里看,他们都步履匆匆,忙着布置着灵堂。
陈笙箫卧床不起,所以府里上下事物目前都是由管家陈伯处理。陈夫人不得不下葬,但陈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做生意,他让人带信给两位少爷后就开始操持陈夫人的葬礼。
在现场勘测方面,朱星移明显没有验尸时那么得心应手,在火场进出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他想去看看陈夫人的尸体,但也知道陈府的人绝对不会同意他的提议。龙汐宋汐想见陈笙箫,也被管家拦住了,只道他如今身体虚弱,根本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让她过几日再说。
几个人站在废墟旁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们刚见到陈笙箫的时候我曾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宋姑娘还有没有印象。”赵扩见他们都不说话,便打算再将一些信息告诉他们,看看他们能否理清点头绪。
“什么话?”龙汐宋汐猛地抬头,一脸疑惑。虽然她也不想这么拂王爷的面子,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她能怎么办!
“我问他店里燃的是不是沉水香,还说有位故人也喜欢这香。”赵扩笑道。
“难道那个故人也是劫匪中的一个?”龙汐宋汐福临心至,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赵扩点点头,笑容舒缓:“可以这么说,但其实这位故人根本不存在。”
“莫不是有人在打斗中闻到劫匪身上有这香味?”朱星移开口问道。
“子巍兄正解。试想劫匪既然打算去抢劫库银,又怎么可能先沐浴焚香一番,更不可能穿戴平时的衣物。可即便如此还能被人闻到身上有这香味,那定然是长期使用,香味已经侵入身体了。所以我当时才道有故人喜欢。”
“那就是说陈笙箫也有可能是劫匪之一?”龙汐宋汐欣喜问道。
她一直怀疑陈笙箫的身份,但又苦于没有证据,且陈家遭此大难,她总觉得与自己有间接关系,所以她不敢再肯定自己的怀疑。但先有朱星移的复议,如今又有赵扩的补充,她对自己的猜测就又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