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立是宫老爷在医术方面的第三个徒弟,也是目前还在宫家的身份最长的徒弟,他前面两个师兄都已出师,在盛城和盐城两個大城坐镇医馆。
吴立在宫家,除每月三、四次的熬制壮骨汤外,还要兼顾族内的坐诊、开药等,
习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又有宫家大小杂役、仆人、护院近千,哪日都有个头疼脑热的,
再加上方圆二、三十里的人家有生病的,也都习惯送到宫家来医治,
所以吴立坐诊的医馆也算忙碌,
于是见陈易熟练之后,便把每十日的熬制壮骨汤的活完全交由陈易来做,他只是偶尔过来盯一眼。
再过几日,吴立发现陈易对各种药材切拿的准确,对药性、药理又了熟于心,便动了心思想要在坐诊的时候也带上他,
这样吴立只需要把脉、开方,从而把抓药的活扔给陈易,他又能省下不少事。
只是,这样至少每日上午会耽误陈易两个时辰的时间,
原本那个时间陈易应该是要陪少爷习武、学医书的。
为此吴立专门找到大小姐解释,想要陈易每天上午的时间,
“啊?这么快,他就能独自熬药了?”
宫清水十分惊讶。
“是的,陈易的医药天赋就像少爷的习武天赋一样,万中无一,让陈易去练武真可惜了,要不让他跟着我学医吧?”吴立争取着。
宫清水琢磨了一会,还是摇头:
“全力跟你学医还不行。陈易这人脑子活络,陪着少爷进学,近半年来效果特别好,
将来我在外奔波,也需要这样一个脑子好的帮手,
不过短时间内他每天上午去帮你的忙还可以,但你要叮嘱,不能让他断了习武。
对了,他现在站桩站的如何了?”
“站桩如何我并不知道,但这小子极度自律,哪怕是由他来全程熬炼壮骨汤时,最多只按规矩提前喝一小口试药,从未贪过嘴,想来气血提升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吧?”
吴立边想着陈易的行为,边回道。
“竟然这么能克制自己?难道是因为知道这壮骨汤的副作用太大而不喝?”
宫清水略皱眉头,暂时不解。
陈易没有喝给大家一起熬的壮骨汤,而是每次熬制过后,在处理汤底时,将底料挑挑拣拣带走,又加上平日处理药材时留下的“边角料”,回到房间后用小铁壶给自己特制柔和版本的壮骨汤,
尽管因为是药渣熬制,药效减半,但胜在贴合自己的身体状况,毒副作用非常之小,而且他每次熬制一壶能喝个四五天,
这样平缓而长效的提升气血,正好契合陈易每日习练桩功的意境,
所以尽管只自己私下熬制了三回,但陈易的气血已经增加到了5缕,单臂能够轻松举起500斤的石锁。
往往这般力量的武者,基本都突破了明劲。
陈易没有突破明劲,是因为没有刻意去练习攻杀拳法。
但这不意味着,他无法掌控体内强大的气血,
因为随着陈易桩功熟练度的提升,他发觉36个动作自成一个体系,特别是练习桩功的时候,
半个时辰内,36个动作走完一遍,体内的那5缕气血,会有规律的在体内百骸中走过一遍,
但只要停下桩功,这种气血规律运动便会自然散去,
陈易在想,若能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让这些气血按照这个规律自行运转,那就会省去他很多麻烦,
到时候只需要控制气血流动的速度便可,大约是一天行动下来,让气血只在体内循环几个大周天,和站几次桩功差上不多,就能完美解决操控气血的问题,
那时,他也不必再学什么九宫拳法,也不用担心气血失控。
陈易不知道的是,他这种想法很多人都想过,但哪怕桩功大成的武者都做不到,除非达到桩功圆满并悟出这种气随意走的至高境界才行,
到那时,想必也进入先天之境,不再需要考虑气血的问题了。
好在短时间内,陈易还不必为气血增长太多而烦恼,
因为养生功,
前些日,陈易养生功练到第100次时,突然心有所感,
他只觉对五禽养生功的理解自然而然的上了一个台阶,再练习时,虎、鹿、熊、猿、鹤几个动作变得更加自然、形象,
而同样带来的结果是,陈易的体质、根骨,润物无声般的在变化着,
陈易的脏腑、经脉都在变得更加坚韧、耐受,
所以养生功和桩功两者相辅相成,陈易在快速进步的同时,能够较好的解决气血强大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易哥儿,今日起,你每天早上陪少爷晨练过后,上午便去家族医馆,吴大夫点名让你去伺候。”
追月给陈易传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陈易刚来少爷院里的时候,瘦弱的像个干瘪猴子,短短几个月,先是陪少爷抄医书,又是陪少爷习武,然后进习武学徒饭堂,被大小姐看中,
现在人健壮了起来,竟然令人意外的眉清目秀,令人百看不厌,
如今又爆出有极强的学医天赋,被吴大夫选走,
在追月看来,就像是做梦一样,这是多少家奴这辈子都走不完的路啊,
知书达理,踏实努力,上进勤奋,长的还眉清目秀,
谁要是嫁给他,将来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好的,谢谢追月了。”
“易哥儿,嗯...少爷快入劲了,若是彩云想回来的话,我可以帮她在小姐那里说说的,
毕竟我不像彩云姐那样,不想给人当妾,想找个踏实人好好过一辈子...”
话说到后面,追月声音如细蚊,耳脖染红晕。
“啊?你说什么?哦,彩云那事啊,那就太感谢追月姑娘啦,我替她谢谢你!”
陈易装作没听见,抱拳道。
不是他看不上追月,而是陈易志不在此,自然不可能草率的以奴仆身份再找丫环成家,然后当一辈子的宫家下人。
而陈易开始了每日上午晨练过后,跑家族医馆、帮助抓药、熬药的行为,也在护院和武道学徒弟子这个层面开始传开,
以前陈易只是个会巴结的奴仆,跟着少爷学武,连九宫拳都学不到,自然不配他们正眼瞧看,
但现在算是半只脚成为了宫家医术学徒,尽管身份地位上与他们这些正式武道学徒还差一点,
但因为是抓药的学徒,他们那些练武的免不了要去看病,
自然也是不敢得罪。
所以在此之后,陈易走在宫家里里外外的院子时,
同是下人、奴仆的皆会主动给让路,遇上些护院、武道学徒的竟然也会主动和陈易微笑点头,
而在路过任何院子时,门房们也都会客气的问有什么事,
先前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再也听不见了,
和陈易同住一间的那个中年护院,也找了个借口去隔壁屋和另外一人挤一挤,给那个小炕房间让陈易一个人住。
二月刚过,冰雪初融,
陈易在宫家行走已能抬起头来。
只是对于这些悄然间的变化,陈易仍然是在心底微微一笑,不过是些人生路上的风景而已,见过便可,不必太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