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气氛,本来在哈米斯一声怒吼的情况下,来到了冰点。
菲儿被哈米斯的反应吓了一跳,堪堪回过神。
面对哈米斯无端的可笑指征,她当然想回怼过去。
可外面传来的士兵冲突事件,却吸引全部贵族的注意。
这可不是小事。
士兵在城镇暴乱,一直都是每个城镇的大忌。
哈米斯平复刚拉高的情绪,冷静问。
“怎么回事。”
“暂时还不清楚,现在士兵还在酒馆打架。”
宴会不得不终止,就连哈米斯准备好的指控,都得停下来。
贵族们纷纷离开宴会厅,朝外堡的酒馆而去。
徐思灵来到菲儿身边,菲儿的脸蛋恢复平静,可耳朵微微发红,看样子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没能彻底让她平复。
“徐,看样子哈米斯无药可救了。”
徐思灵应声:“就算他不信我们,其他贵族也会信的,因为哈米斯救不了他们,而我们能。”
“只是这无端端被这样指控,真是生气。”菲儿有些生气。
“等教廷实验‘上帝的启示’,自然就会承认神迹降临在你身上,那哈米斯就是个笑话。”
“不过想救回那些人民,有些难度...”
“待会再想想办法,先看看这次冲突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会我们的士兵也有参与吧?”
徐思灵沉默了,这很难讲,甚至他有种预感,酒馆士兵冲突,可能真和他们的士兵有关系。
贵族们来到酒馆。
道路泥泞不堪,刚靠近,就听到酒馆内传来嘈杂吵架的声音,伴随着拳拳到肉的悦耳声。
门口还有几個酒馆服务员害怕发抖。
哈米斯的表情很臭,推开服务员就领着人冲了进去。
“都给我住手!”
哈米斯的喊话是有作用的,酒馆的士兵们,这才从暴乱亢奋的情绪中恢复,彼此拉开身子。
徐思灵和菲儿在后面扫视一圈,彼此不由皱眉。
谁家的士兵参与斗殴很好分辨,看一眼身上的罩袍就懂了。
罩袍五花八门,可以说参与斗殴的士兵,至少有八个来自不同归属的。
其中就有拉雅镇的士兵,甚至是参与斗殴人数最多的。
不等哈米斯喊话,徐思灵先发制人,站出来呵斥。
“你们都给我过来!”
不单单佛罗芬家族的士兵有参与,就连菲儿带来的士兵也有参与。
士兵们看到这么多贵族,都恐慌害怕起来。
还好他们都不蠢,只是打架斗殴,并没有使用腰间的兵器,不然性质就变了。
拉雅镇的士兵看到徐思灵的表情,个个害怕低头,八个人身上挂着伤,来到徐思灵面前站好。
徐思灵没有指责,而是先询问,他知道佛罗芬家族的人,理智比一般人会高些,按理说不会轻易动怒,可能其中有其他原因。
“发生什么事。”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
“回思灵大人...刚刚有个人出言不逊,说你和拉雅小姐的坏话,我气不过就找他理论,然后争论的时候推搡起来,最后就...”
最后就不必说,肯定是打起来了。
“那怎么参与斗殴的人...这么多?”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撞到人,然后都乱了套。”
就在徐思灵还要问话时,哈米斯直接厉声插嘴:“意思很明白,就是拉雅镇的士兵带头斗殴是吧。”
士兵看了眼哈米斯,咬牙反驳:“是我先动的手!但是他们先羞辱思灵大人和拉雅小姐的!”
“是你先动手就够了。”哈米斯冷哼一声,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抓人。
然对方刚有动作,徐思灵直接挡在哈米斯面前,棕色眸子狠戾逼回去。
“我的人,惩戒自然由我定夺,不劳烦哈米斯大人费心了。”
“刽子手骑士,你最好想清楚,你站在什么地方。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闹事,就归我管!”
此时菲儿也开口了。
“士兵,刚刚是谁在说我的坏话。”
“是他!拉雅小姐!”
士兵连忙指向酒馆中的一名受伤最严重的家伙,他身上的罩袍表明,他是塔木堡的士兵。
那人被指证,眼神慌乱,不由看向哈米斯。
“他说我什么。”
“说拉雅小姐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只会异想天开,还说思灵大人只是个低贱的刽子手,上不得台面。”
控诉刚说完,不等菲儿说话,徐思灵已经踏步而上,腰间的双手剑已经拔了出来。
武器出鞘,除了菲儿,全部人都吃惊了。
哈米斯惊呼:“你想干嘛!”
“干嘛?”徐思灵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羞辱贵族是死罪,看不出我要干嘛?”
“我的士兵我会给出交代,由不得你乱来!”
徐思灵与菲儿互视一眼,
受伤的士兵吓得连忙后退。
其他贵族和士兵们,看得都紧张起来。
若是平常,双边的处理方式不会这么粗暴,但前面宴会发生的事情,让菲儿和哈米斯的关系达到冰点,两人是不可能冰释前嫌,至少菲儿不会。
有仇报仇是菲儿的个性。
那名士兵想跑,然门口被那么多人堵住,他根本没地方可以跑。
徐思灵的速度很快,抬起双手剑,冲过去就想砍那人的头。
哈米斯怒不可遏,连忙喊话。
“拦住他!”
“小心背后!”
徐思灵在杀人的时候话不多,他感知到背后有人挥舞兵器靠近。
他想回砍身后,不管身后的敌人是谁,都得死!
然他刚有这个举动,身旁忽然冲过来一个人。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就连徐思灵都差点来不及反应。
只听砰的一声!
徐思灵抬眸看,是安莉。
安莉身穿贴身的锁子甲长袍,手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上的罩袍纹章看起来无比耀眼。
她左手举着盾牌,右手将长剑放在肩膀上,一副冲撞姿势。
原来刚刚准备袭击徐思灵的士兵,被安莉截了下来,顺带盾牌一撞,那人当场被撞飞,直勾勾在地面翻滚几圈,才停下来。
一个女人的力气能把一个成年男子士兵撞飞这么远,令人胆颤。
安莉表情凶狠,恶狠狠盯着围过来的士兵。
“偷袭算什么玩意,塔木堡的猪,有本事就和我决斗!”
佛罗芬的士兵们反应较慢,但都拔出武器,将菲儿护住起来。
战斗一触即发,哈米斯和菲儿的士兵武器都出了鞘,其他贵族的士兵自然也拔出武器自卫。
场面一下子显得更加混乱。
其他贵族都不傻,这个时候纷纷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士兵退出焦点圈子,个个都退后起来。
僵持间,整个酒馆就空出一大片范围。
其中只有哈米斯和菲儿的士兵在其中。
目前人数上是菲儿这边优势,但过不了多久,塔木堡的士兵守卫补充过来,这点优势也岌岌可危。
安莉很凶狠,见对手不敢靠近,拿剑拍在自己的盾牌,怒骂对方胆小。
徐思灵在她的身后看到一切,不由内心涌起一股暖意。
尽管袭击自己的人他能处理,但看到安莉这么奋不顾身冲刺站出来,没点感觉是假的。
哈米斯脸上的皱纹很多,怨气依旧很重,他打量当下的局势,要是现在起冲突,肯定是他要遭殃,如果他后退的话,那场上仅有的士兵都会溃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阵阵士兵的脚步声。
众人抬眸而去,是一名士官带领这守卫部队赶了过来。
哈米斯见自己的人补充过来,顿时大松一口气。
菲儿看着对面的人包围而来,脸上丝毫不慌,徐思灵和安莉同样如此。
唯独拉雅镇的士兵有些慌张。
菲儿很清楚,她不会出事,就算哈米斯真的失心疯下令对她出手,其他贵族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在宴会上说过,她拥有治疗黑死病和控制黑死病的手段,光是这个,其他贵族就不会让她出事。
不然外面这么多贵族你看我,我看你,不说话都不约而同默认了一件事,他们的士兵脱离了战斗圈依旧没有收起武器,就是看时机不妙,一定要终止这场战斗。
哈米斯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虽然无知,但不是愚蠢,他很会审时夺度。
他感受到身后的其他贵族都在虎视眈眈,他知道,如果自己真下令围攻菲儿,怕是自己的背后就要受到攻击。
“拉雅小姐,莪们得谈谈。”
“需要谈什么吗。”菲儿冷眼对上,“把说我坏话的士兵交出来,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把先动手的士兵交出来,我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哈米斯同样不甘示弱。
没人愿意交出自己的士兵。
话语刚简单接触,顿时又水火不容。
就在这时,酒馆一旁传来一道男生。
“我有个建议,哈米斯大人。”
大家看去,是个黑发黑瞳,鼻子中间隆起的男人,脸上谄笑靠近。
徐思灵皱眉,是那个叫弗兰克的犹太人。
“说。”
“我知道两位大人都不肯让步,可若是因为这点事情就大动干戈,到时候流出的血将会更多,我相信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佛兰克来到哈米斯身边,举起食指:“我的建议可能不太成熟,那就是来场神圣公平的决斗,双边各挑位骑士代表出场决斗,一场定输赢,伤残不论,输的一方交人,任由对方处置,不能有怨言,如何?”
此话一出,不等哈米斯和菲儿反应,贵族们都赞同起来。
这些贵族是不想菲儿出事的,他们还想知道黑死病的解决办法,至于手下人的生死,他们真不在乎。
而且这个办法也不错,自古用野蛮的武力决斗,也是贵族们爱做的事情。
哈米斯深思,看了佛兰克一眼,不由了然点头:“我没意见。”
菲儿还没说话,安莉却不服气。
“凭什么骑士才能出场,我不行吗!”
佛兰克笑着摇头:“只有骑士才能代表贵族,这是理所应当的。”
“该死!”
菲儿看安莉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笑起来,聪慧的她已经明白对方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和徐思灵对视一眼,随后答应。
“我同样没问题,就以此这个办法解决吧。”
此话一出,一触即发的战斗气氛这才悄然散去。
菲儿这边出场的,自然是徐思灵,她目前也只有一位骑士,除了徐思灵,也没其他人选。
哈米斯那边人选也很快出来,站出来的是刚刚带着守卫部队前来的士官。
长相彪悍,眼神犀利有神,身材健硕,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安莉认出对方,在徐思灵身边叮嘱。
“这个人我认识,之前在战场见过,很凶悍,剑技很高超,虽然没有和他比武过,但不会弱我太多。”
徐思灵淡然而笑:“你放心吧,只要不是比你强两倍的人,我还是没问题的。”
“你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夸你。”
菲儿此时开口。
“你应该知道,对面在给我们挖坑。”
“我知道。”徐思灵毫不在乎,“但是他们挖的坑,只能说挖错了。”
“你有信心就好。”
佛兰克之所以提议骑士出来决斗,就是彼此都知道,菲儿身边最突出的打手,就是安莉。
安莉的名气不算大,但在拉雅镇领地还是很出名的,哈米斯调查过拉雅镇,不可能不知道安莉的情况。
而抛开安莉,菲儿身边就没什么可以用的人才,撑死现在多了一个刽子手骑士徐思灵。
甚至菲儿只有一个骑士这件事,他们同样不会不知道。
徐思灵对于哈米斯来说,就是个笑话。
他以为菲儿册封徐思灵为骑士就是为了赚钱。
不然呢?
退一万步来讲,一个刽子手,忽然成为骑士,他的剑斗技巧能有多高超?
能比久经沙场的士兵强吗?
这是彼此默认的常识。
刽子手不受城镇直辖管理,刽子手的孩子自小不需要训练什么兵器技艺,属于放养。
他们的士兵职业素养,真的没普通士兵来的高,那就更比不上在战场摸滚打爬努力活过来的士兵。
这才是佛兰克真正的目的,他的建议看起来公平。
但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可是徐思灵在意吗?
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