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的话，倒起了徐思灵不小兴趣。

并不是他垂涎布兰奇的美色。

单纯就是听到众人都默认一件事时，总会忍不住去好奇，想看看众人默认的结果如何。

徐思灵对布兰奇的了解，只在于历史记录的寥寥几句话中，短得可怜。

对方是个怎样性格的人，徐思灵能大概想得出来，但也要真实接触过才能确定，这就跟接触约翰二世一个道理。

不过布兰奇是個大美人这件事...他还真不懂。

好奇归好奇，徐思灵当然不会傻得在菲儿面前表现出来。

“喔，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不好奇这个法国公认的大美人长相？”

“我明天只是陪你去参加贵族茶会，你们女人的聊天，我可插不上嘴。”

菲儿笑着摊手：“感兴趣就感兴趣，我又不在乎。反正布兰奇年纪比我大，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两人再闲扯几句，菲儿这才慢悠悠回自己的卧室。

徐思灵看着菲儿的背影消失，缓缓摇头。

古灵精怪的丫头，有时候他都琢磨不清楚菲儿的想法。

摸了摸裂开的嘴角，决定不想这么多，也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

翌日。

天气不错，小雨过后的巴黎，空气都舒服上不少。

贵族茶会在午后举行。

举办地点则让菲儿与徐思灵都很吃惊。

在王太子的私人府邸，也就是约翰二世的家里举行。

举办地点临时改动，还是上午弥尔顿夫人跟菲儿说的。

这种突发情况，更让菲儿感觉内心有股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个大手在阴暗的角落推动着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察觉不到。

本来王太子的妻子，博内夫人，她很少参与这种贵族茶会中，多数更喜欢在家里陪伴家人，就更别说主动举办茶会了。

诧异归诧异，茶会还是要参加的。

只是徐思灵有些无奈，昨天还想着见约翰二世的机会多得很，没想到一天时间都没过，就要见上第二回了。

以约翰被他揍成半边猪头的模样，在没恢复前肯定是不会到处乱跑的，只会在家安心休养。

而且...茶会举办地点在约翰二世的府邸，那岂不是就有机会见到现在还是小孩的查理五世？

还挺不错。

临近茶会时间，弥尔顿夫人带着菲儿上了马车，徐思灵则骑马前行开路。

对于徐思灵而言，茶会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接触了解这些历史上的人物。

历史上写的，和亲身接触的，终究是两码事。

例如历史上的约翰二世，描写片段并不多，他执政那么多年，只突出几点。

人好、脑子缺根筋，执政能力很差劲，反正死之前，丢了个比他父亲还烂的摊子给查理五世。

也幸亏查理五世撑得住，在这种烂摊子面前，还能够扭转英法百年战争第一阶段战局，使法国得到喘息复苏机会。

路易斯岛的贵族府邸之间距离都不远，在马夫的示意下，几人很快来到约翰二世的府邸。

府邸门口早有仆人做好迎接准备。

马车、马匹交给马夫处理后，由弥尔顿夫人的引领下，几人朝府邸内而去。

贵族茶会并没有在宫殿内的宴会厅举行，而是在宽阔的花园庭院举办。

花园庭院陈设摆列，草坪上铺着织物和毯，毯上的桌子，摆放着精美的花瓶和银质或瓷器的茶具。

三人刚靠近，徐思灵就感受到整个场地散发着豪华舒适的氛围。

许多贵族女子们聚集在一起，她们着装考究，穿着华丽的礼服，佩戴亮眼的珠宝。

一身礼服上下，脖子挂的，手指戴的，脑袋顶的，衣服绣着，全是珍贵的珠宝宝石。

和这些人相比，反而显得菲儿的穿着打扮差上许多。

菲儿没有佩戴过多珠宝，只是修身的礼服上绣着些，整个人和其他人相比，可真朴素。

当然，并不是菲儿没有钱买珠宝，单纯是来巴黎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

她搜刮约翰士的财产，就搜出不少好看的珠宝，她都没带过来。

贵族女子们，几人聚集在一起，互相展示风采，顺便分享各自的兴趣爱好。

贵族茶会同时也是展示她们家族的社会地位、财富的机会。

这场茶会现在是由王太子的妻子举办，巴黎圈的贵族女人，至少来了大半。

大家都是在巴黎混的，谁都不想被人比下去。

弥尔顿夫人很快遇见熟识的朋友，连忙拉着菲儿上前聊起来。

徐思灵没傻到一直跟在屁股后面，他是来陪菲儿的，又不是来参加贵族茶会的。

一个大男人挤在女人的花丛中，像什么样。

他站在花园庭院的灌丛旁，默默抱着肩膀站着。

看着长桌上准备的各式各样的茶点。

精致的点心、小蛋糕、水果。

看起来都很不错，可惜深知法国美食水准的他，知道味道都不咋样。

越来越多的贵族女子参加这场茶会，徐思灵站在旁边都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菲儿的身材本来就娇小，混在茶会人堆中，不认真看观察，都快看不到人影了。

漂亮的贵族少女不少，但让徐思灵眼前一亮的并没出现。

但不得不承认，看着这帮贵族女人们凑在一起，花枝招展着，莺莺啼啼，倒也不错。

随着人数的增多，也有不少人注意到在边缘安静站着的徐思灵。

徐思灵长相本就不差，脸廓分明，黑发棕瞳，抱着肩膀坚挺站着，腰间挎着贵族双手剑，气质不凡。

不少贵族女人诧异，参加贵族女子茶会，很少会带男人参加。

难道这男人是约翰二世的家庭成员？

不对啊，最大的男孩查理五世，今年也才十岁，身子再怎么疯长，也长不成这模样吧。

虽然好奇，但也没多少人上前过问。

就在徐思灵发呆时，身旁响起个稚嫩青涩的男孩声。

“你是哪位，我怎么没见过你。”

徐思灵扭头看，是个身高刚到他胸口的小男孩，衣饰华丽，脸蛋满满的青涩，看得令人想掐一下。

主要是他那对眼睛，明亮眼眸里闪烁着聪慧的灵动，看徐思灵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让人一眼看到这个孩子，就下意识升起好感。

尤其男孩的五官，与昨天被他揍的家伙，很相似啊...

“按照贵族礼仪，询问他人姓名时，不该自报家门吗。”

“我是查理·德·瓦卢瓦，博内夫人是我母亲，这是我家。我没见过你，而你好像也不认识我的样子。”

果然是查理五世。

不过让徐思灵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个严重的父权社会，通常对外自我介绍，都会说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没怎么见过像查理五世这样。

“徐·思灵，陪我的领主大人过来的。”

“你就是那个揍了我父亲一顿的徐·思灵？！”

查理听到徐思灵的话，不由吃一惊。

徐思灵战术后仰，这约翰什么情况，挨揍了回到家还到处说不成？

这么丢脸的事，换他肯定不跟人说。

不等徐思灵回话，查理重新上下打量徐思灵，奇怪道：“你真的打得过我父亲？看你样子，不像打过架的样子，怎么一点伤都没。”

“谁说打架就一定得受伤。”

“你把我父亲虐了！”

查理很激动的拍手，看得徐思灵一愣一愣。

“约...你父亲，是怎么说起昨天事的。”

“昨晚父亲回来就说他在酒馆和个骑士约场男人的战斗，然后被揍趴了，我还不太相信。”查理老气横秋抱肩膀，自顾自摇头：“我父亲没什么大能耐，唯独打架这方面他还是很厉害的，尽管这不算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

徐思灵奇怪挠了挠脸蛋，他怎么感觉...查理似乎很看不起约翰的样子。

“思灵先生，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我想跟你提一下。”

“你说。”

“我希望你能够多揍我父亲几顿，就当帮我们瓦卢瓦家族大忙了。”查理很认真道，“别担心，有酬劳给你。”

徐思灵目瞪，什么奇怪的展开。

查理五世要雇他揍约翰二世？

太孝了吧。

按照正常的家庭，昨天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揍得这么惨，不应该心疼担忧，甚至会对揍他父亲的凶手产生厌恶吗。

怎么知道是他揍了约翰二世之后，身为儿子的查理这么开心。

“唉。”查理叹气，“莪那父亲你也接触过，脑子不太好使，甚至我感觉他脑子有病，整天神神叨叨什么骑士精神。昨天被你揍了后，回家的他安静不少，今天一整天都没烦我。思灵先生，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啊！”

“答应我，多揍我父亲几顿！我看他被你揍，他还挺开心的。当然你放心，我会给你钱...或者你待会看看我母亲身上的珠宝宝石，你喜欢哪个跟我说，我晚上顺给你...”

徐思灵哭笑不得，刚要回话，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呵斥。

听到这女声，查理身体不由一僵。

“查理，我不是让你别到处乱跑吗。如果不小心撞到哪个夫人怎么办？”

查理连忙收拾情绪，而后警告似的看了徐思灵一眼，端正站着。

浑身都透露着机灵的劲头，跟约翰的倔性子，完全是两样。

“我的母亲。”查理说话不再透露着调皮，反而谈吐有序：“我和这位骑士大人兴趣相投，正在聊诗与远方。”

博内？

约翰的第一任妻子。

徐思灵抬眸认真打量，三十多岁的博内夫人，身穿华丽的礼服，精心打扮后并不显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生了九个孩子的女人，风韵犹存。

约翰和博内的底子很好，不然也生不出这么俊秀的查理。

“见过公爵夫人。”

约翰是诺曼底公爵，这么称呼博内倒也没错。

“这位先生，我的查理没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

“查理，过来，我带你去见那几位夫人，她们都想见你。”

博内虽然好奇徐思灵的身份，但明显不想跟不认识的男人接触过多，上前就准备拉扯查理离开。

“母亲，我才不愿意扎在你们女人堆里，相比这些高贵的夫人，我更想和这位骑士大人在一块。”

“你几时对骑士感兴趣了...你不是最讨厌骑士了吗。”

“谁说我讨厌骑士，我只是讨厌那拿着骑士精神疯狂教育我的男人。”

“怎么说话的，不许这么说你父亲的不是！”

博内夫人看着徐思灵一脸吃瓜，露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徐思灵了然，后退几步便转身离开，留下这对母子聊了起来。

换到另一边的灌丛站着，顺便瞧瞧查理。

查理相比父亲约翰，明显更惧怕博内多些，嘴硬几句就不敢再说，被博内拖着进到花园庭院内部，去会见那些高贵的夫人们。

离开前，查理的眼神一直都回头看他，还偷偷拿手指指着博内身上的首饰，好像在询问徐思灵看上了哪个。

徐思灵看着查理离开的背影，不由自顾自笑着摇头。

约翰、查理这对父子真是活宝。

或者说这三代都是活宝。

约翰是个倔驴，看不起父亲腓力六世。

查理是个调皮蛋，也看不起父亲约翰。

子辈看不起父辈，是瓦卢瓦家族的传统吗。

看花园庭院越来越热闹，徐思灵无聊起来，他看了一圈，也没见有哪个长相特别出众的贵族少女。

他不知道布兰奇长啥样，但既然被众贵族女人吹捧为‘法国的美丽智慧’，那至少在人群中也得是很惹眼的存在。

反正徐思灵没瞧出来谁是。

开始顺着花园庭院外围逛起来。

如果还呆在原地的话，感觉查理会找借口寻上他。

虽然他挺喜欢和查理这孩子呆在一块，但现在是博内夫人的主场，自己还在那影响查理，就是添麻烦了。

正逛着，忽然徐思灵来到花园庭院一处角落。

里面有个亭子，亭子椅子上坐着个人。

徐思灵下意识要绕开亭子离开，没想到亭子的人注意到了他，忽然自顾自开口。

声音清脆好听，可语气带着一股阴郁味道。

“不用催我，我待会就过去。”

徐思灵止步，看向亭子的女人。

认真一看，他不由一愣。

少女身着华丽的贵族服饰，身上并无过多珠宝点缀，但浑身散发出一股优雅的高贵的气质，她的面容如同一幅精致的艺术品，拥有绝美的五官和接近苍白的皮肤。

金色秀发挽起来，棕色眸子望着远方。

眸子深邃，宛如深山林间，浑身透露出一股阴郁的味道。

眉与眼之间，流转着言喻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