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思灵说的话,菲儿头一次产生极大的质疑。
你说布兰奇不喜欢你,那没事,毕竟男女之间对于感情的感官不一样。
但你说布兰奇讨厌你?
我的上帝,你从哪个地方看出来的。
菲儿都怀疑自己认识了个假的布兰奇,在菲儿眼里,布兰奇就是個偷瞄徐思灵背影,眼睛都会泛着光的女人。
不敢说布兰奇爱上徐思灵,至少她绝对不讨厌徐思灵。
可徐思灵连续很多次说布兰奇讨厌他,菲儿真的难以理解,她从布兰奇身上感受不到徐思灵说的意思。
更别说...
什么叫做,布兰奇讨厌你,也会支持你?
是你嘴瓢说错话,还是我耳朵出问题。
菲儿脑袋整理不清这段话,直接抬手打住。
“不讨论这个,你知道的,我信你,徐。你总会做出合适我们未来计划的决定,如果我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只要你觉得杀了他们,能够解决麻烦,那就杀吧。”
吃惊于菲儿的改变,徐思灵捏着剑刃,没回话。
“反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出事我们也在一起抗。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谎言被戳破,我要像塔木堡那帮犹太人一样被送上火架上...”
徐思灵打断:“说什么胡话。”
菲儿金色秀发下的蓝眸,挂在徐思灵淡然的成熟面容上。
她知道的。
徐思灵之所以想杀了博格斯、卡塔利诺两父子。
不单单是因为被他们威胁得很不爽。
没人会觉得,被人拿到你的把柄后还拿来威胁你,会感到舒服。
尤其还是徐思灵这种实力强硬的人,他很难接受自己被人威胁。
但同样的,徐思灵也很在乎她的安危。
信件的内容是她和徐思灵都不清楚的,内容到底涉及哪方面,现在只有博格斯父子知道。
在今晚行动之前,徐思灵就决定。
他拿到信件后,会查看信件的内容。
如果内容只是涉及拉雅镇继承权和菲儿设计杀害摄政约翰士的事情。
那博格斯和卡塔利诺可以安然活着。
因为这种在贵族里,算是大事,但太常见,不算稀奇。
就算把这种事挑明来讲,菲儿也可以自圆其说,顶多受到一些脏水,不影响两人的计划。
可若是信件的内容,涉及影响到两人未来的计划...
徐思灵真的找不到留下博格斯父子性命的理由。
要知道他和菲儿的计划,可是要欺骗整个王国,整个世界,整个教廷,上帝之名,只是他们的遮羞布。
大家内心可以不信上帝。
但从圣女贞德出现之前,历史上还没人像菲儿这样过。
如果他和菲儿的计划暴露,那崩塌的,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而是整个拉雅镇。
他们也会永远钉在教廷历史的耻辱柱上。
文艺复兴还没到,现在的法国的神权虽被王室压制,但依旧鼎盛,被世人崇拜信仰。
这条路在决定时,就注定万劫不复。
徐思灵很懂菲儿的顾虑,她担心博格斯父子的死,会引发更大没必要的麻烦。
但有时候,这条路本就没有选择的可能。
“别担心,我会依据信件的内容决定的。就算...真的要让他们消失,我会回来跟你商量,寻个好的机会,让他们合理的消失。”
菲儿很开心,至少徐思灵愿意跟她好好商量。
“那就好。”
她从床上起身,扑进徐思灵的怀里,环住腰,脸蛋轻轻蹭着腹肌。
徐思灵温和而笑,轻拍脑袋。
“你好像高了点。”
“最近一直在长身体。”菲儿想到什么,“如果我身体长开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徐思灵哭笑不得:“别说胡话。”
“哼。”
“你把心放好,我不会让你出现任何问题。”
“知道了。”
菲儿满足而笑。
“徐,我很幸运,因为认识了你,而我同样很幸福,因为你一直在。”
...
......
深夜。
博格斯侯爵家。
府邸门口的守卫打着哈欠。
而巡逻的守卫,穿过幽静的庭院,彼此百无聊赖地说话解闷。
可以说守卫的防范意识极差。
这也难怪他们。
巴黎身为法国首都,而路易斯岛更是巴黎最重要的中心区,皇宫在这,法国大贵族的府邸也在这。
没人会随便在路易斯岛闹事。
何况这还是博格斯侯爵家。
至少百年来,还没听说过路易斯岛的贵族家发生过什么意外。
他们这些守卫,虽说松散,没什么警惕心。
但就算有人要攻破这府邸,也没那么容易。
人多很容易被提前警觉发现,人少?
那就是羊入虎口。
可惜法国巴黎现在就有个例外。
一道黑影从庭院草丛角落掠过,脚步轻盈,草木似乎都没被惊扰。
徐思灵身穿潜行服,这套衣服还是艾拉帮他量身做的,出发巴黎前,艾拉硬塞进他的行李。
当时他还觉得用不上,他去巴黎是有正事,又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没想到啊。
徐思灵的记忆超群,侯爵家庭院的规模,比布尔瓦伯爵家要复杂得多。
但今天来过一次,他大概摸清庭院布置的格局。
博格斯侯爵的书屋在哪,他更是清楚。
深夜时分,书屋不太会有人。
还没到文艺复兴的中世纪,夜晚的人们都没有什么事做。
天一黑,基本都是早早睡去。
除非去一些不宵禁的酒馆喝酒赌博。
要么就是造娃。
朴实而无华的夜晚生活。
中世纪的人更没深夜点灯看书的习惯。
徐思灵的潜行还差一点就能达到精英级,现在只有资深级,可面对这帮防守松懈的守卫,资深级的潜行足够应付一切。
饶过守卫,悄悄来到今天和布兰奇翻出来的窗户。
感知到书屋里没有动静,尝试推开,果然被锁上。
但这难不倒徐思灵。
中世纪的窗户锁,都是反扣的形式。
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锁。
对于老道的潜行者,这种窗户挡不住任何人。
徐思灵虽不精深此道,无奈拥有着资深级别的撬锁,这种窗户锁形同虚设。
掏出一根铁丝,铁丝一头弯曲,弯曲上还拉着一条细绳。
巧妙的伸进去,铁丝一钩,将细绳送了出来,捏住细绳后将铁丝退了回来。
双手捏住细绳,勾在锁上,一提。
窗户开了。
徐思灵悄无声息打开窗户,翻进书屋。
书屋弥漫着书籍文书的味道。
依靠记忆和窗户外点点月光,徐思灵连忙在书桌翻找起来。
信还在徐思灵记住的位置,很快便被找到。
徐思灵找到信不由松一口气。
只是这信捏在手上,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和白天看到的不一样。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来到窗户旁,连忙打开信,想知道信的内容到底涉及到菲儿什么。
如果只是涉及菲儿的继承权,以及约翰士、艾布纳的死。
那他就简单的把信件销毁,按菲儿说的,留博格斯父子一条命。
可如果...涉及影响菲儿教廷圣女身份的事。
他真想不到博格斯父子还能活下来的理由。
信摊开。
借窗外的点点月光,徐思灵眼睛微眯,努力看清上面的内容。
内容很短...
短得不像话。
甚至短得令徐思灵无语。
因为这信,根本不是徐思灵想找的。
“如果你看到这段字,那就说明,信在我这啦。”
落款人——克丽丝·博格斯。
信被克丽丝拿了?
她要做什么。
该死。
徐思灵很想把手中的信揉成一团,但最后还是作罢。
他没把信原封不动放回去,而是放进怀里。
现在计划有变,他得现在去找克丽丝,尽管克丽丝这个时间可能已经睡着。
但睡着是好事。
计划只是从博格斯侯爵书屋拿到信,变成从克丽丝卧室拿到信罢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
他不懂克丽丝的卧室在哪。
徐思灵得在府邸内一间间寻找。
好在博格斯家的府邸楼屋虽大,但不高。
属于两层半的设计。
贵族的卧室不可能在一楼,一楼可以直接排除在外。
徐思灵从书屋窗户翻出来,重新将窗户关上。
寻了个有阳台的柱子,四下无人,徐思灵灵活的攀爬上去。
不得不说,哥特式建筑风格的房子,就是方便攀爬。
攀爬上阳台,他朝窗户看了一眼,里面属于卧室的布置,不过看装扮,不像克丽丝住的地方。
徐思灵能想象到,一个极其受宠的贵族小姐,自己卧室的装扮布置会是怎样。
原因很简单,他见过布尔瓦伯爵家菲儿住的卧室。
住的虽然是客卧,但短短几天内,就被弥尔顿夫人布置得干干净净,充满女贵族风的华丽。
在接二连三的寻找中,克丽丝的卧室终于被徐思灵找到。
阳台门没锁,轻轻推开,没有任何一点声响。
借助着月光,徐思灵看清卧室内布置着华丽的家具和细致入微的装饰品。
床榻上铺满绸缎被子,被褥散发着淡淡的草本香气,被子鼓着,明显克丽丝躺在其中。
卧室墙上挂着一块由丝绸编织的壁毯,上面绘有一个极具细节的花卉图案。
屋内一阵阵香料的薰味,脚下柔软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任何一点声响。
徐思灵悄声在各种台面翻找起来。
翻找一会,才在梳妆台抽屉内,发现一封信件。
信件捏在手里,徐思灵立马感觉就是这份信。
他刚准备摊开信,准备来到阳台阅读。
没想到刚一抬眸,就见梳妆台上的墙壁,挂着一把,与卧室风格很突兀的双手剑。
尤其这把插着剑鞘的双手剑,令徐思灵很眼熟。
出于好奇,他伸手将墙上的双手剑取了下来。
他细细一摸,剑鞘摸不出所以然来,可当手按在剑柄上的瞬间,他立马了然。
就算没有光亮,他已经摸出来,这把剑是之前骑士比武里,决斗输给他,且名叫韦德骑士的武器。
韦德输了后,徐思灵顺势拿韦德的剑作为双持双手剑的副手。
骑士比武结束后,韦德的双手剑,也因此报损,无法维护。
他记得...这把剑不是还给韦德了吗?怎么会在克丽丝的手里。
徐思灵当然不懂,白天他和布兰奇离开侯爵府邸后,博格斯侯爵为了满足克丽丝的愿望,花了好一大笔钱,从哈罗德夫人手里买了过来。
徐思灵尽管摸得出来,这把剑就是韦德的,但他依旧想确认一下,忍不住将剑拔出鞘。
剑出鞘,果然。
剑刃上的伤痕,证明了一切。
可同样,剑出鞘,徐思灵再怎么小心,依旧避免不了出声。
轻轻的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卧室内,却显得很刺耳。
徐思灵皱眉剑合鞘,这时床上的克丽丝,有了动静。
“嗯...”
克丽丝声音慵懒呢喃。
“谁?”
徐思灵来不及把双手剑挂回去,转身就要先离开。
没想到的是,徐思灵刚准备出阳台,背后的声音,却让他止步。
“是,思灵骑士吗?”
克丽丝身穿柔软的睡裙,白皙的肌肤和丝发在月光下交相辉映。
她在床上起身,微微地喘着气,仿佛刚入眠不久。
她的眼睛在这光亮下,天然带着眼影,闪烁着朦胧的光芒。
克丽丝小手揉着眼睛,半只眸子,看着准备离开的背影。
穿着潜行服的徐思灵,令人看不清面容。
可克丽丝单凭这背影,就认出是谁。
徐思灵没说话,只是握着剑,转身看着克丽丝,没有逃离。
克丽丝见徐思灵没离开,温柔而笑,语气夹带着小女人的抱怨。
“怎么不早点来,今晚我一直在等你,等到困得不行,才睡的。”
徐思灵沉默片刻,随后道。
“书屋那封信,你是留给我的,你知道我会来。”
“其实...我没什么依据,也不知道你今晚会不会来,可我就是感觉你会来。”
徐思灵握了握手中的剑,愈发不清楚眼前的克丽丝想干嘛。
克丽丝从床上起来,身上柔软的睡裙,起身时夹带隐约可见的春光。
美丽的蝴蝶,轻盈地在幽暗的卧室中飞舞。
小脚踩在地毯上静然无声。
她来到徐思灵面前,借助着阳台外的皎白月光。
光洁无瑕的锁骨,睡裙内隐约可见的纤腰。
徐思灵少见的...
后退半步。
“克丽丝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