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9章 瓦卢瓦家族的女人【万字】(1 / 1)半夏轻微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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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奇从徐思灵认识开始,表情到面容,再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阴郁。

很美。

但也令人看得心疼。

她除了长得漂亮,拥有个王室公主的身份外,一无是处。

长得漂亮是好事,但过于漂亮,却又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好处。

王室公主的身份多么高贵,可她是先王的女儿,若腓力六世的王位坐得稳当,或许布兰奇在法兰西王国,还不至于处于在这那么尴尬的位置上。

但腓力六世的王位不稳,布兰奇的身份,会给腓力六世的瓦卢瓦家族,带来隐患。

这就是她最悲剧的地方。

从她诞生开始,早已注定。

贵族看不起她,只是表明恭敬。

王室成员也没把她太当一回事,同是王室成员,但布兰奇永远融入不进瓦卢瓦家族内,得不到其他王室成员的信任。

她唯一的作用,就是给王国当吉祥物,以及给腓力六世充当工具人。

不单单大家觉得布兰奇无用,包括菲儿,都是这样想的。

这是众人潜意识的想法。

菲儿一直没把布兰奇当一回事,在骑士比武时,她就察觉布兰奇对徐思灵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但菲儿丝毫不在乎,也没在那时及时拉拢布兰奇。

在她眼里,就算布兰奇成为她的支持者,也没有收益。

最后还是知道,布兰奇知晓艾布纳信件的事,她才正式进入菲儿的眼里。

再加上布兰奇一而再再而三的,代表腓力六世外出做事。

菲儿想利用布兰奇,这才想着拉拢她。

准确来说,菲儿和腓力六世,在这点上没有区别。

菲儿只是恰好看到布兰奇的作用,才想着利用她,随后拉拢她。

徐思灵承认,他接触布兰奇,同样有利用她的想法。

他很自私,但自私也是真诚的一种,他决定将真诚执行到底。

但不可否认,布兰奇在得到系统承认的时候,徐思灵就已经把布兰奇当成一个朋友看待。

既然已经是朋友,布兰奇脸上阴郁,以及她被多方势力作为工具拿来利用,徐思灵内心不由感到心疼。

没人拿正眼看过布兰奇。

“喂。”

徐思灵靠近喊一声,发呆的布兰奇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挂毯被扯落。

挂毯将布兰奇的整個身子盖住。

窗户外的阳光,洒落进会客厅。

布兰奇慌张的扯动挂毯,没想到越扯越糟糕。

徐思灵见此不由安抚,亲自将挂毯从布兰奇脑袋上缓缓褪下。

布兰奇像个修女一样,脑袋被挂毯包着,身着华丽的丝质礼服,裙摆如流水般流动,上面镶满了璀璨的宝石和珍珠,她的头发被精心打理成复杂的发髻,用金丝和宝石装饰,像夜空中的繁星。

加上那绝美的五官,露出阴郁且委屈的神色。

徐思灵不由愣神,随后摇头将挂毯全部取下。

“你干嘛吓我,进来也不说句话。”

“是你发呆愣神了,我进来你都没反应。”

两人此时贴得特别近,布兰奇能感受到,徐思灵的鼻息,若有若无在自己的脸上。

就在这时,会客厅门外路过两名女仆人,她们瞧见徐思灵和布兰奇公主这么亲昵,慌张地逃离。

布兰奇通红了脸,慌张后退几步。

徐思灵当然不在乎,反而打趣道:“需要关门吗。”

“关门?关门做什么,不关......那还是关吧。”布兰奇说话很矛盾。

徐思灵笑着转身,将会客厅的大门关上,他要和布兰奇说些事,也不合适被人听到,关上门是最好的。

但布兰奇却不这么想。

她见徐思灵去关门,那这样两人就又是私下独处。

独处的氛围,让布兰奇脑袋浮想联翩。

她想在徐思灵面前,表现得坦荡,但内心意愿,又渴望能关上这该死的大门。

“徐,拉雅圣女呢。”

“我还是喜欢你称呼她拉雅小姐,相信她也不会介意你这儿喊她。”徐思灵将挂毯收拾后,“拉雅小姐累了,已经休息。”

“啊?”布兰奇有些扭捏,手指不安地摆弄:“我特意过来,是想多跟她沟通,然后...”

“然后把你得到的消息,统统告诉给腓力六世。”

“没错,我有这个义务。今天发生的事,令王室难堪,国王陛下不会让你和拉雅小姐好过的,徐,你得好好想想办法。”布兰奇率先担心徐思灵和菲儿的处境问题,而后又道:“还有,你不要直呼国王的名字,不然让别人听到不好。”

“这有别人吗?”

徐思灵表现出一副很诧异的表情,然后笑着来到布兰奇身边。

布兰奇刚消退没多久的羞涩,再次涌了上来。

“既然...既然拉雅小姐休息不在,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布兰奇像个犹豫迟疑的少女。

徐思灵很清楚,布兰奇不想离开,她想留下来,但她没有理由留下来,唯一让她来到布尔瓦家,让她留下的理由,那就是菲儿。

可菲儿不在,她的理由就缺失。

贵族淑女的习惯,驱使她离开,但她的意愿,明显是不想。

不然她肯定不会在这句话的背后,用疑问的语气。

徐思灵很绅士的挽留。

“留下来吧,聊会天,不然你回皇宫能做什么。”

布兰奇内心雀跃,却又没表现出来,顺着台阶,落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她很开心徐思灵能留她下来。

“我能看书。”

“确实,你不看书,也做不了什么了。”

布兰奇在徐思灵面前没有这么多束缚,娇气哼了声:“我看过很多书,从我记事,我就一直在看,你看的书,绝对没我看得多。”

“你说的很对,在这点上,我可不敢跟你比。”

“不过...我却不能像你一样,随口就说出那么多大道理让人折服。”

“讲道理而已,谁都能讲,我听过那么一句话,就是,我听过无数的大道理,但我依旧无法过好这一生。”

布兰奇双眼一亮:“我很喜欢这句话!”

徐思灵略显无奈,拿捏布兰奇这种孤独文学少女,不要太简单。

她的兴趣爱好太单一,只要顺着她在意的话题,随意聊一下,就能把布兰奇的兴趣挑起来。

过于容易,也过于让徐思灵心疼。

“这段时间我都很忙,已经有段时间没怎么看书了。”

“总会有时间的。”徐思灵试探道,“你都在帮腓力六世忙什么。”

“没忙什么...”

布兰奇想到什么,连忙终止话题,不愿意再回答。

徐思灵察觉到,布兰奇一定有在为腓力六世做些什么隐秘的事,这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很想知道。

“王室的秘密?不能说?”

布兰奇轻咬嘴唇,唯独这件事,是她不能说出来的,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说。

“抱歉,徐,这事不能跟你说。”

徐思灵轻声叹气,假装道:“我看你一脸为难,怕你出现什么问题,我在乎你,我们是朋友,我才想着能不能帮到你...”

“不必了...”布兰奇潜意识低下头。

她回想起在马车上,菲儿跟她说过的话。

朋友是什么?

朋友就要互相信赖,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有烦恼的时候互相倾听,得意的时候彼此高兴,失意的时候彼此安慰。

她无法把自己的困难说给徐思灵听,那她们还算是朋友吗?

如果可以的话,布兰奇真的很想把心底的秘密说给徐思灵听。

但这不行,这个秘密会毁了腓力六世,会毁了王室的未来,她做不到。

她可以对不起自己,但不能对不起法国王室。

她是法国公主,尽管她对徐思灵再怎么有好感,也不能将法国王室置于危机之内。

徐思灵看出来了,布兰奇是不会说的,见此不好再为难。

“没事,只希望你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能够想起我。”

徐思灵没追问,布兰奇不由松了一口气,露出感激之色。

“如果莪真遇到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话说布兰奇,腓力六世他,为什么今天没出席教廷宴举,这次的教廷宴举要宣布什么,他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不太清楚,国王陛下只是拿了邀请函给我,让我代替他出席。”

徐思灵随意问:“腓力六世最近身体如何?”

布兰奇没有多想:“看起来还很硬朗。”

“是吗。”

“怎么了,徐。”

“没事,关心他的身体情况,毕竟他可是法兰西王国至高无上的王。”

“你有心情关心他,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快想想办法吧,国王陛下知道今天的事,肯定会生气的,估计这个时候,约翰已经见到国王陛下,将事情说了出去。说实话,我脑袋能幻想出,他发火拍桌子的场景。”

“这一切都是主的旨意。”

徐思灵摊手道,但见布兰奇丝毫不信,只好笑着解释:“我倒不怕这点,而且从腓力六世册封我唯完美骑士开始,这件事的发生就是必然的。如果我没得到完美骑士的头衔,我是不可能获得拉雅小姐给的惩戒权力。”

“话是这么说,但国王陛下怎么会这么想。”

布兰奇一脸担忧,有认真为他考虑:“要不...我去帮你和拉雅小姐说说情?你自愿将权力让出来,表示承担不起?”

“不行。”

“那这要怎么办嘛...”

布兰奇坐立难安,真心实意在为徐思灵担忧。

这一幕让徐思灵再次心疼起来。

明明布兰奇已经成为他和菲儿利用的工具,但被利用的工具却一脸担忧他们。

徐思灵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做这种事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想到布兰奇真的把他视为朋友看待,自己却辜负了她。

“徐,你对‘惩戒’的权力,看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能放弃他。”

徐思灵摇头:“我不能,因为我得提高我的危险性,让人看我到就会害怕我,连贵族也无法例外。”

布兰奇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做个善良温柔的好人,不好吗?”

“因为我人畜无害,所以我是好人?不,不是这样的,布兰奇。如果我是无害的,这只能说明我很弱。如果我软弱,我就无法成为好人。成为好人,是需要实力的,成为好人,是非常困难的,你要明白这一点。”

布兰奇摇头不理解:“那成为好人,为什么要具有危险性?”

“因为这是软弱的另一面,软弱并不好。”

“可是变得拥有危险性,怎么会是好事呢?”

“因为它会让你得到敬畏。知道自己应该变得有能力并变得危险,让自己在社会上拥有合适的位置。”

布兰奇反驳道:“危险性不是意味着,你应该随时准备威胁别人,去伤害别人吗。徐,你不能这么做,你是完美骑士,要具备善良和正义的品性。”

“不,是我应该要具备这种能力,而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应该随意使用它。如果我不具备威慑力的话,我的自我控制就不能说是一种道德,我的危险性和自我控制能力下的结合,两者相辅的我,那才是完美骑士美德的体现。”

布兰奇有些委屈地抿嘴,她当然是真的有为徐思灵考虑,有为徐思灵担忧。

“可是,你已经很强了。”

“我确实强大,但威慑力还不够。”

徐思灵看布兰奇还在寻找理由劝解自己,他决定反过来劝导布兰奇。

“布兰奇,善良当然是一种美德,但软弱不是,否则你就是把软弱和美德混为一谈。”

“生活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你要变得具备危险的能力,否则你无法从容面对生活。”

“当然,这并不意味你应该变得残忍,你必须强大且具有威慑力,且平和。”

“这和天真、软弱、人畜无害不是一回事。”

“因为天真、软弱和人畜无害意味着,你无法承受生活带来的悲剧,你无法承担任何责任,任何威胁都会让你最后变为愤世嫉俗,或者郁郁寡欢的人。”

“我不可怜你,但...会心疼你。”

徐思灵想拥有‘惩戒’这份权力,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更好获取技能熟练度,不浪费每一个人头。

但次要原因,就是他所说的,他能力足够强大,但威慑力不够。

跟核弹言论一样,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没有,要具备随时可以掀桌子的能力。

如果有一天,菲儿跟人谈判事情时感到难办。

难办?

那就别办了!

他要成为菲儿的底气。

让任何人不敢轻易在菲儿面前说不。

但布兰奇此时的心情,却无比差劲。

不是她被徐思灵反驳而感到难受。

而是...徐思灵的言论,再次让她破防。

脸色煞白煞白,感到无力头晕。

如果说,菲儿在马车上的言论,像从天而降的利剑,刺穿她的心,让她的心露出个洞。

那徐思灵的言论,就是一千磅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的心如同玻璃般,碎裂成无数块,掉落在地面上。

而这种感受,从她认识徐思灵开始到现在,已经体验了三次。

一次在书屋,一次在约翰的会客厅,第三次在这。

徐思灵的话,在她的脑海回荡,脑袋眩晕,眼睛在冒白花。

“因为天真、软弱和人畜无害意味着,你无法承受生活带来的悲剧,你无法承担任何责任,任何威胁都会让你最后变为愤世嫉俗,或者郁郁寡欢的人。”

“我不可怜你,但...会心疼你。”

布兰奇咬牙强行摇头,将不好的东西甩出去,她无力扶着额头,努力道。

“我...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想你心疼我。”

徐思灵一愣,他只是举个例子,没真在说布兰奇。

布兰奇的肤色本就过于病态白,让徐思灵没立马瞧出布兰奇的脸色不对劲。

“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要休息下吗?”

“不用!我自己,缓缓就好。”

布兰奇得承认,她过于在意徐思灵,在谁面前丢脸、丢失身为女人的尊严都行,唯独不想在徐思灵展现出这无能的一面。

徐思灵说的话,如果直接在羞辱教训布兰奇,那她还不会这般难受,她相信自己能够坚挺住,面色不改。

但徐思灵的话,就像摆在布兰奇面前安静的半杯水。

这半杯水,令布兰奇极其不舒服和难过。

半杯水之所以令人不舒服,是因为人永远弄不清,它是无力斟满,还是剩下的。

布兰奇不知道徐思灵是在羞辱她,还是把话挑明安慰她。

令人难受的就在这,因为布兰奇不确定。

徐思灵三次令她破防的话,永远充满了不确定性,就像半杯水。

但凡是这两种情况的任何一种,都不至于让布兰奇心境破碎。

“布兰奇,是我的话令你难受了吗?”

布兰奇单手撑着额头,她在平复心情,收拾碎片。

“徐,我讨厌你。”

徐思灵无奈道:“我知道。但我觉得,你时常坑我,我们两清的。”

“其实我今天才真正的明白,我为什么喜欢欺负你,因为我不想输给你...”

徐思灵看不起布兰奇的脸,不知如何回答。

“没错,我们原本应该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就像生活在不同环境里的两条鱼,徐你不停的游,是在寻找和追求着游进大海的溪流,那是你活着的目标。”

“而我却生活在安逸的鱼缸里,习惯了娇生惯养,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外人的欣赏与赞美,也习惯了由饲养者安排和规划的人生,于是,也习惯了无所事事漫无目的,没有希望的生活...”

“我确实无法承受生活带来的悲剧,也无法承担任何责任,我很无用。”

听到布兰奇亲口承认自己无用,徐思灵内心感到惊讶。

人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总不会有人这么承认。

“布兰奇,你...”

风可以吹起一大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布兰奇没有拥有过生命。

徐思灵起身来到布兰奇面前,想要伸手安抚,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看出布兰奇的身子在颤抖,似乎在哭泣。

这让徐思灵更加着急。

女孩哭泣,关他屁事。

但布兰奇是被他弄哭的,这就有事了。

徐思灵左手按在她的柔肩上,另一只手想将她的脸捧起来,但布兰奇抬眸。

一不小心,徐思灵的力气使大,布兰奇吃痛最后屈服。

映入眼帘的一幕,使徐思灵呆在原地。

布兰奇哭泣着,她的美丽显得尤为动人,金色的秀发,如夕阳余晖般柔软,散发着珍宝般的光泽。

金发轻轻地披散在她近似苍白的肌肤上,温柔地映衬出她绝美的容颜。

棕色的眸子如清澈的湖水,深邃而含情脉脉,眼中波光流转,映射着内心的痛苦和无奈,让人不由得为她的悲伤而动容。

眼眸中的泪水晶莹剔透,如断了线的珍珠,闪耀着令人心碎的哀伤。

“徐,你能不能,别欺负我...”

此时的徐思灵,才明白一个简单不得再简单的事情。

布兰奇和克丽丝,是两种极端的人。

克丽丝的爱热烈炽热,只要有一分钟,她就会把爱情的余温散发出来,表现出她的爱有多么深,她不介意被徐思灵弄疼。

而布兰奇不一样。

她是典型的温婉女人,她的情感细腻,她的爱如同湖水那般平静润物无声。

她的爱,不会让你察觉。

这是徐思灵遇到这么多女孩里,最不一样的女人。

就连情感,艾拉都不跟布兰奇一致。

艾拉曾经说过,热烈的爱确实能打动人,但她喜欢安静。

艾拉对徐思灵的爱,同样宁静,但她不奢于表达,该表现出来来的时候,艾拉不会藏着掖着。

安静的爱,同样令人震耳欲聋。

布兰奇的安静,跟艾拉不同。

布兰奇会努力藏着掖着,贵族淑女的礼仪,早已深刻她的骨子里,再加上先天的环境使然,她无法主动表现自己。

不管是菲儿还是法琳娜,或者是艾拉,更或者是克丽丝,她们表现的爱,都很直接坦然。

唯独布兰奇不一样。

她真的不一样。

“对不起。”

徐思灵轻拍她的脑袋,布兰奇很顺其自然地,将脑袋放在他的腹肌上,而他也顺势轻轻揽着哭泣的布兰奇。

这么多女孩里,布兰奇是让他最为心疼的女孩。

她是王国的吉祥物,是腓力六世的工具,同样是菲儿的工具。

她只有被利用的价值,她生命的本身,没有价值。

从她生下来是个女孩开始,她就没有接着活下去的意义。

因为现实不会给她意义。

“我从不期许我们之间能有结果,我只想在未来到达之前,在我还没丢失全部勇气,在我没有放弃我选择的权力,在我喜欢你的这一刻,把我感情传达给你,这个道理,是你教我的。”

“别人都注重结果,我不注重,我在乎开始,在乎过程。”

“我被谁欺负都行,为什么我唯独要被你欺负。”

...

布兰奇早已止住哭泣,她只是像个‘淑女’一样,轻轻跟徐思灵贴在一起。

无比宁静地控诉。

徐思灵则认真听着。

他对布兰奇是愧疚的,但这份愧疚很令人莫名其妙。

克丽丝也有被他利用,可他就没有感到愧疚。

布兰奇收拾好情绪,将徐思灵推开,她认真抬眸,与徐思灵对视。

有人说过,对视,是没有欲望的精神接吻。

贵族淑女礼仪,驱使布兰奇从不跟任何人对视,因为这种行为对于女人,是不礼貌的。

但她只是无比冷静地看着徐思灵,认真道。

“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徐思灵一愣,没说话。

“我们是朋友,没必要藏着掖着...拉雅小姐和你,都有想利用我的心思。”

“我...”

“徐,你没必要否认,我不抵触这种事,至少证明...我对于你,还有些价值。”

徐思灵沉默,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喜欢这该死的安静。除了有关于我不能说的秘密外,其他的,我能帮你的,都会帮你,徐,你尽情利用我吧,我想...这么做。因为这会让我感到开心,这个道理也是你教我的。”

徐思灵无奈叹气,缓缓道:“我需要你,帮我监视腓力六世,看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后,会有什么反应。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没问题。”

布兰奇从沙发起身,她的表情阴郁且坚定,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语气。

“明天,我们在约翰的府邸见面吧。到时后,我把打探到的情况,都告诉你。”

不等徐思灵回应,布兰奇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面前残留的独有熏香。

布兰奇推开会客厅的大门,她本该直接离开,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抓在原地。

她站在门外,单手扶着会客厅的大门,侧着身子看着徐思灵。

徐思灵同样身子没有动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着。

布兰奇那对深邃的眸子,透露着痛苦和无奈。

“徐,有关于我不能说的秘密,无比聪明的你迟早会知道的,等真到那个时候,你记住,千万别来找我。”

最后,她的手在门上滑落,消失在徐思灵的视线内,她走了。

徐思灵只是站着,直到听到庭院传来马车行驶远离的声音,他这才无力坐回沙发上。

他此时竟头一次无法捕捉清自己心情。

也不清楚布兰奇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沙发坐了许久,会客厅大门再次浮现娇小的身影。

抬眸看去,是菲儿。

菲儿穿着睡裙,身上披着毯子,单手将毯子合在身前,那蔚蓝的眸子好奇问。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劲,是事情不顺利吗?”

不等徐思灵回答,菲儿紧接道。

“真奇怪,不应该啊,我看布兰奇公主对你很有好感,她应该愿意帮你才对。”

徐思灵摇头:“没有,事情很顺利。布兰奇答应我们,愿意帮我们监视腓力六世,顺便还可以替我们打探消息。”

菲儿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好。”

...

......

以此同时,皇宫书屋。

教廷宴举刚结束,约翰见博格斯侯爵没有任何动静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皇宫赶来。

刚进书屋,约翰就瞧到腓力六世正坐在椅子上看东西。

腓力六世浓密的头发和胡须,每天都有精心打理,将头发梳理成整齐的发型,胡须修剪整齐,这种饰貌显着他的国王威严和成熟。

看神色并没有露出感染疾病的状态,约翰轻轻松一口气。

腓力六世表情没什么波澜,深绿色的眸子轻轻一抬,看向约翰。

“怎么了,神色慌张,这不像你。”

“没有,布兰奇跟我说,你因为身体不适,让她带你出席教廷宴举...”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担心我。”

约翰咋舌不爽,扭过头:“谁担心你,是博内催我过来,不然谁乐意看你这张老脸。”

腓力六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头:“就这事?”

“还有一件事,是有关于教廷宴举的。”

“不就是拉雅的身份得到教廷承认吗,有什么稀奇的,难道博格斯他们有动作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值得你这么慌张。”

约翰紧盯腓力六世的眼睛,迟疑道:“拉雅小姐得到圣女身份和权杖后,直接册封徐,让徐成为惩戒骑士,拥有惩戒他人的权力,往后死在他剑下的人,都将会是罪犯和歹徒,死掉的人,没有任何辩解的可能。”

出乎约翰的意料,腓力六世的绿眸只是略显吃惊,但很快回归平静,没有生气,更没有发火。

这跟约翰印象中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他感到惊奇。

按理说腓力六世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怒拍桌子,大发雷霆,就算不立马飞出去教训菲儿和徐思灵,也会咒骂不断。

腓力六世捍卫自己的王位这么久,怎么在这时候熄火了?

“然后呢,还有其他的吗?”

“诶...不是,父亲,你听没听清我说的话?”

“我听得很清楚,不就是我们王国的完美骑士,这回得到一个不得了的权力。”

“是啊,你既然知道,不应该...生气吗?”

腓力六世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拉雅小姐这可是在藐视法律,藐视王室!”

“没到这种地步。”腓力六世毫不在乎道,“我听说,圣女的权力会和红衣主教一致,红衣主教本身就拥有给人民定罪的权力,拉雅把这份权力下放给徐,也不稀奇吧。”

“这能一样吗?你老糊涂啦!”

当然不能一样,教廷和王国,本就是独立出来的两套体系系统。

对于违反教义的人民,红衣主教确实拥有给人民定罪的权力,但也不可能像徐思灵这样,可以先斩后奏啊。

“我没老,还硬朗着,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都行。”

腓力六世大笑道。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头!”

约翰气不打一出来。

若是博内在这,早立马察觉不对劲。

无奈约翰是个没多少脑子的人,对于腓力六世的异样察觉不到。

腓力六世可以不生菲儿的气,但绝对会跟约翰生气。

约翰的嘴在对待父亲的时候,很臭,两人因此时常争吵。

但此时的腓力六世,并没有生气,甚至毫不在乎,似笑非笑地看着约翰。

“算了,你没事就好,反正你都没意见,那我能有什么意见!”约翰摆手就要走。

“我的好孙子,记得要跟徐回拉雅,只有这样,查理才能在徐身边好好学习。”

约翰回过头:“没这么快吧,你都没和拉雅小姐会面,徐怎么会这么快离开巴黎。”

“快了。”腓力六世缓缓点头,“就后天吧,后天我会跟拉雅会面,会面完,徐和拉雅,就没有接着留在巴黎的理由,到时候叮嘱我的好孙子,让他乖乖听徐的话。”

约翰总感觉腓力六世的话很别扭,但他想不出别扭的地方在哪。

“知道了,你没生徐的气就好,我还担心这事影响我跟徐的友谊呢。”

“徐是个很好的其实,你拥有他这个朋友,他会帮你很多。”

“这种废话需要你教我?”约翰不爽道。

“孩子,我之前说过的事,你现在怎么考虑的?”

约翰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差劲。

他死死盯着腓力六世,腓力六世表情依旧似笑非笑。

约翰无比恼火!

“我说了,这种事我不可能让他发生!老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爱博内,我会守护她一辈子!你也休想打博内的主意,但凡博内掉了一根头发,我就跟你翻脸!”

腓力六世叹气,只是朝约翰摆手,留下一句话。

“滚吧。”

“哼!”

约翰气得转身离开,都不带停留,更是不回头。

直到约翰消失在远处,腓力六世自顾自道。

“几时才能长大,这孩子,但事情由不得你,怪我就怪我吧,恨我也没关系...可惜博内这好女人,她为约翰付出太多,是个称职妻子。但为瓦卢瓦家族,付出得还不够。”

随后他从椅子上起身,忽然按捺不住的剧烈咳嗽。

脸色终于浮现一丝病态。

“该死,我到底还有多少时间教育我那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扶着书桌边走边咳嗽。

“我的好侄女也该回来了,去找她吧,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让我看看,博格斯那玩意,有没有做什么事...不过以今天教廷宴举发生的事来看,博格斯那谨慎的性子,看样子是不敢动弹。”

“唉...拉雅这么着急在巴黎教堂做这些事,该不会是想逼我出现跟她会谈吧?不然这种事,她完全可以等回到拉雅镇后,再这么做,也不会引起这么轰烈的反应。”

“看样子就是了。”

“拉雅这孩子,年纪不大,心思不小,还这么精通算计,怕是博格斯不小心都得着他的道。”

“不过有她和徐在,相信瓦卢瓦家族的王位不会动摇,至少她和徐死前,约翰和查理,都不会出现问题的。”

“现在就差...布兰奇,我的好侄女了。”

“只要把她处理好,强行塞进瓦卢瓦家族,让她成为瓦卢瓦家族的一员,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是可惜我的好儿媳,博内。”

“没事,我也会很快下去陪她的。”

...

腓力六世自顾自低语喃喃,缓缓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布兰奇所住的庭院。

他刚靠近,却发现庭院内没什么动静,不由奇怪。

门口的守卫看到腓力六世,立马庄重行礼。

“我的国王陛下!”

“公主还没回来?”

“没有!”

腓力六世沉默迟疑,按理说,她应该回来了才对...

除非教廷宴举她发现了什么,在跟进。

算了,我还是进屋等她回来吧。

最近我的好侄女很听话,让她做什么,都不会像之前露出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做事也认真。

这样才对,想成为瓦卢瓦家族的女人,就该学会牺牲和奉献。

腓力六世自顾自朝布兰奇的住所而去。

门口的仆人见此纷纷行礼,他进屋之前,顺便吩咐仆人端水给他解渴。

腓力六世进到布兰奇的屋子,无所事事逛了起来。

“让我看看,我的好侄女,最近在看什么书。”

腓力六世在书架上随意翻找,他发现每本书上都没有书签,书籍都有翻阅过的痕迹。

这说明这些书籍,布兰奇早已看完。

“奇怪,我记得那晚的书,她是没看完的。”

腓力六世的掌控欲很重,勾起好奇的他,接着翻找起来。

很快他把几个书架上的书籍都简单翻了遍,发现书籍无一例外,都没有书签。

想想也是,以布兰奇的生活习惯,这些书被她通通看完,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那本没看完的书到底在哪?

一阵翻找无果,腓力六世最后把注意力放在书桌上。

书桌上很干净,他随意拉开抽屉,对于他而言,布兰奇在他这不存在什么隐私。

很快,腓力六世就在主抽屉发现了那本书籍。

书籍页面夹层,书签赫然夹着。

“找到了。”

腓力六世温和笑着翻开书籍页面,发现第一页并没有书名,这让他一愣。

再翻下去,甚至没有目录。

“日记?原来不是书籍。”

直到看到最开始的笔记内容,腓力六世才恍然发现。

“我的好侄女,竟然有写日记的习惯。”

按理说腓力六世应该将笔记重归抽屉,假装没看到。

但掌控欲极其强烈的腓力六世,怎么会放弃这个窥探布兰奇隐私的机会。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记,小时候我错怪她,打她手的事,竟然都记着。”

腓力六世翻着最开始的页面内容,笑着摇头。

日记最开始的内容,没什么稀奇的,都是年纪尚小的事情。

腓力六世最后选择直接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面。

“让我看看,这些天我的好侄女写了什么。”

可他绿色的眸子,刚触碰到日记上的文字,诧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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