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小屋里依旧满地狼藉，身为主人的康斯坦丁对屋里的混乱视若无睹；不过相较于日常生活用品的杂乱，在之前空间冲突时被迫“消失”的特殊收容物已逐渐回复“在又不在”的状态，重新于原位置现身。

主客之间的谈话仍在继续。

“因为认识到那帮‘圣徒’是有组织的行动，你才怂恿海伦娜去找我，想借此向魔法部发出警告？”林祐暂时放缓了从罐里掏糖的节奏，“这不太像你的行事风格，康斯坦丁先生。”

“怎么，魔法界的法律就不允许我当一个热心的好市民？”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市民；这辈子都当不了一個好市民。”林祐再次“咔咔”咬着巧克力豆，“就算借魔法部的手铲除了圣枪的竞争者，可你就不怕圣枪也变成魔法部或者邓布利多的战利品吗？”

“那就当我倒霉好了。”康斯坦丁漫不经心地回答；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这种可能性会真的发生，而对面的林祐也看穿了他这点心思。

“明白了。相比于魔法部、邓布利多或者国际巫师联合会，你更害怕那些‘圣徒’。毕竟，官方组织多多少少都要守点规矩，更容易被你欺骗和利用。”

康斯坦丁沉默不语；他脸上笑容依旧，只是其中多了几分被说破心思的尴尬和不甘。

“真奇怪；十多年前巫师战争如火如荼、英国魔法界一片混乱的时候，很多人逃离英国甚至逃离魔法界。你当时却满不在乎地一头扎了进来，到处学习黑魔法，一点都不害怕招惹到‘食死徒’；怎么如今碰上‘圣徒’却这么紧张？他们都销声匿迹四十多年了。”

面对林祐不解的疑问，康斯坦丁冷笑连连，尤其听到“食死徒”的时候还发出几声不屑的冷哼。

“拿‘食死徒’去和‘圣徒’做对比，就好像拿罗姆的冲锋队和第三帝国的国防军比战斗力；我有自信应付一群街头暴徒，却不会傻到去对抗一支军队。”

康斯坦丁的回答让林祐不禁有一种梦回现实维度网文界的错觉；这番话与哈利波特同人文圈子里对两代黑魔王的评价差相仿佛。

出于好心，戈夫伯爵不得不提醒了一句：“你这个评价可不要当着伏地魔的面说。”

“嗯？”

康斯坦丁立刻警觉起来，而且这份警觉很快就变成了浓厚的兴趣，连声追问道：“你该不会想说，伏地魔还没有死？我一直以为这只是‘食死徒’不甘失败而捏造的谣言，或者是某些狂热者为自己找的虚妄精神寄托。”

“这种猜想也不要拿出去乱说。”林祐不置可否地再次提醒，“尤其是不要当着魔法部的人说。”

两、三年后，当伏地魔真的复活，而福吉部长又嘴硬否认的时候，也不知道康斯坦丁会不会想起今天所说的话。不过，突然插入这么几句闲聊，主客之间那点隐约针锋相对的味道却是淡化了不少。

康斯坦丁坐直起来，本能地四处寻找酒瓶，最后只能又悻悻地啃起巧克力豆；那瓶被震倒流光的威士忌估计是小屋里最后一点存货。

“我不知道‘圣徒’那帮平均年龄超过七十岁的老家伙为什么突然开始关注朗基努斯之枪；按理来说，除了枪尖上那几滴耶稣之血，所谓圣枪也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铁制品。而耶稣的血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除非他们打算对付地狱的魔鬼——可那不是教会的责任吗？”

“虽然我也不理解‘圣徒’们为什么突然活跃起来，但是有件事你做对了；让海伦娜女士来找我，变相地把她置于更多力量的保护之下。不管魔法部还是邓布利多，肯定会对‘圣徒’的活跃感兴趣。”

林祐说的很郑重，实际上对“圣徒”组织本身并不大关注；他更感兴趣的是这次变故与世界融合的关系。

一个活跃于二十世纪上半叶，到哈利波特时代已经沦为故事背景板的组织，突然又开始闹事——这只能是越来越多故事融入大世界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作为执笔人，这种蝴蝶效应发生的原因、过程以及烈度才是林祐更关心的问题。至于介入“圣徒”与康斯坦丁、海伦娜的争斗，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好观察角度的途径罢了。

康斯坦丁又半靠回椅背上，嗤笑着说：“其实我听说过海伦娜的教父印第安纳·琼斯，那个大名鼎鼎的考古学家、探险家。按魔法界自欺欺人的舆论说辞，《保密法》是为了保护麻瓜而设；如果把目光局限在琼斯博士身上，这个说辞其实是正确的。如果没有《保密法》，琼斯博士很可能在某次寻宝探险的时候就遇到黑巫师而被杀了。”

这个新颖的观点让林祐感到有趣，而且仔细想想，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印第安纳·琼斯一生探险经历，接触过许多超自然力量和物品，其中确实有不少是巫师们见了都眼红的强大魔法造物。

如果不是《保密法》，以及各国魔法部的强力执法行动约束了巫师，博士和他的麻瓜同伴、对手们不定哪回就遇上杀人夺宝的黑巫师了。

“作为一个常年游离在灰色地带，被几乎全世界魔法部列入潜在危险名单的黑魔法大师，你居然是这么看待《保密法》的？”林祐笑着打趣，“要是让魔法部的人听到，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反思这些年对你的‘歧视’与‘偏见’呢！”

康斯坦丁半是自嘲半是嘲讽地叹息道：“那我应该感到惋惜，魔法界的法律太落后于时代，居然没有赔偿精神损失费的条款。”

说完，康斯坦丁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以他狂放不羁的性格，要真有法律条款支持的话，没准真会做出起诉全世界的事情来。

《保密法》第一个要限制的行为就是暴露魔法界；而康斯坦丁游走于人世间，从不掩饰自己会魔法的事实，本来应该是各国魔法部全力打击的对象，可他却始终安然无恙。除了本身实力过人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在于这家伙很懂得钻法律漏洞。

虽然对麻瓜公开自己会魔法的事实，可康斯坦丁从不自称为巫师，而是以私家侦探和驱魔人这两个职业来包装自己。与此同时，每次在麻瓜面前使用的魔法，也全都被他假托驱魔法术和仪式的名义——不论魔法的实质为何。

这么一来，各国魔法部就有点左右为难了。

谁都知道康斯坦丁在麻瓜面前肆无忌惮地使用魔法，可偏偏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暴露魔法界的真相。

毕竟，驱魔这种事儿，教会也在干；而康斯坦丁使用的大部分魔法和法术仪式还真就是驱魔专用，只针对魔鬼生效。

再加上康斯坦丁在多年驱魔历程中，与一些教会中人建立了不错的交情，甚至还传出过他与天使建立联系的谣言。

考虑到与教会的关系，各国魔法部面对康斯坦丁时投鼠忌器，很多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