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此番,堂而皇之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这位内廷司副掌使内监,也即是此番栽赃陷害之事的,所谓幕后指使的真凶,
实则,却也不过只是一枚用后被弃、已然无甚价值的棋子罢了。
而至于这幕后真真正正的真凶,
事实上,却可谓乃是这名翻云覆雨,将宫中众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江昭临江大侯爷了。
若问我为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呵呵,对此,我只能默默冷笑一声
表示这名内廷司副掌使内监的名字,实则早就已然大咧咧、明晃晃地出现在那贾慎拟出来的名单之中了,故而,如今自己自然是知晓的详尽清楚。
更何况,我又不傻,
像这般牵强附会、生拉硬拽而来的恩怨缘故,简直就是为了证据确凿而证据确凿的,
若是拿去糊弄糊弄那些坐于一旁优哉游哉看戏的吃瓜群众倒是尚可,
可对于自己这样身在其中局内之人,却还是能够很轻易地,便看出这其中的蹊跷不妥来……
毕竟,
即便是此番这栽赃陷害的动机勉强能够说得过去,即便此人可能的的确确,乃是对兄长当年之事怀恨在心,
可,仅凭他一个区区的内廷司副掌使内监,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宫中一个服侍伺候人的太监而已,
又何来这般本事,能够避开众人耳目,在这隔墙有耳、危险森严的巍巍深宫之中,悄然无声地造出那些密信银两以及那巫蛊之物来,
而后,更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东西放置于那名宦官的房中?
又如何有这般大的胆子,竟胆敢以巫蛊之术作引,胆敢以当朝天子作咒,步步为营,费心筹谋设计这么一场阴狠恶毒的必死杀局,
刀刀刃刃,只为取我性命,报当年那么一个牵强附会、甚至于丝毫站不住脚的,所谓的杀弟之仇?
不得不说,这样之事,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
当然,那萧祁自然也不是一个蠢人,
虽说此案看上去好似的确无甚错漏之处,
深究起来,也算的上是证据确凿、妥帖恰当,而其中的前因后果,看上去,更是皆一清二楚、全然说得过去。
可多年以来,身为皇家中人,能够在此吃人不吐骨头的诡谲深宫之中,终是安安生生地活下来,
甚至于,更是能够在那腥风血雨、遍布杀机、由累累白骨性命堆砌起来的夺嫡之战中,
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披荆斩棘地坐上那冰凉华贵的金黄龙椅,
便也就注定了,
这位皇帝陛下的脑子绝不可能这般秀逗,也绝不可能乃是一心思糊涂、简单等闲之辈……
故而,这以鲜血性命生生砥砺出来的敏锐直觉,还是让这名高高在上的帝王,觉着此番之事并没有明面上这般简单……
即便现如今,这幕后主使、以及手下爪牙皆已落网伏法,
这萧祁却依旧觉着,
这背地里,阴影处,似乎还有那么一双看不见的翻云覆雨手,
在这天陵京城、巍巍深宫之中,搅弄风云,翻覆乾坤,暗行诡谲之事,
然而,却尚且,无人察觉……
……
而恰于此处朱墙碧瓦的巍巍宫城之内,正暗潮翻涌、风云诡谲之际,
距离京城遥遥万里的西疆境内,
由蔡老将军驻守的甘州大营里,于主帐不远处一个不甚起眼的营帐之内,
刚刚才来营中不久,然则却已然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地,襄助蔡老将军一连大胜几役的新幕僚,
此刻,可谓正长身立于帐中,一面仔细研究着手中地形战报,一面满目认真地,于面前沙盘之上排兵布阵、模拟战况……
凛冽寒风往来呼啸间,
卷起立于营帐门口不远处的旌旗,只高高低低,飘扬鼓胀着,随风起伏不定,
于外间,窸窣之声渐起,伴随着不断呼啸而过的风声,
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然……
……
而说起来,对于此名新来军中不久的幕僚,众位将士们不由纷纷表示,他们真的很有话说
此名幕僚,谁也不知他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也不知他究竟是谁。
只知于某一天的傍晚时分,
蔡老将军突然将其领至军中,当着各位主将的面宣布,此人乃是军中新来的幕僚,
而后,这甘州大营里,便这般顺理成章地多了一个不知其来历身份的新幕僚……
而事实上,这些时日里,除了蔡老将军及主帐附近的将领军士外,几乎很少能有其他人见着此人的一丝半点轮廓模样。
甚至于,就算是能够亲眼见着,这位新来的幕僚却也依旧显得十分神秘……
他只整日里带着青铜面具,如若不是非常必要的情况,基本不出其营帐,
故而,直至如今,依旧无人知其相貌模样,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非常。
但即便如此,众位将士们却依旧对其很是尊敬……
毕竟,虽说平日里此人的确是来历不明、甚为神秘了些,
但自打他来了军中之后,每每出战,便必定是大获全胜、凯旋而归,虽说这几次战役,规模都不算太大,却也依旧可窥一斑,足够让人不敢轻易小觑,对其心生敬意,感激万般。
毕竟,疆场之上,即便是那规模不大的小战,却也依旧乃是由无数将士们的鲜血性命堆积而成的!
故而,若能因着此人的用兵如神、运筹帷幄而大获全胜、战捷而返,便也依旧能够从中拯救无数将士兄弟的性命,使其不至于就此白白丧命……
而这些保家卫国、浴血沙场之人,实则,其内心思最为简单,
即便此名幕僚在他们的眼中,依旧神秘非常、不轻易与人相交,但该有的尊敬与感激却可谓丝毫不少。
他们知晓每每这个时候,此名幕僚都会于营帐之中推演沙盘、排兵布阵,故而,从不敢轻易相扰。
甚至于,若是非要从其营帐前经过的话,
还必定会特意轻手轻脚、压低声音,迅速而过,只唯恐扰了这新来幕僚的思虑布局。
……
而此番,恰于此名幕僚一如既往地于营帐中,正凝神推演沙盘之时,
却见营帐前低垂的毡布此刻忽地那么一动,紧接着,只见一缕璀璨流光,竟倏地从营帐门口的缝隙处一闪而入,
只刹那间,便已然径直蹿至那新来的幕僚身前。
眼见于此,
正运筹帷幄,于沙盘之上凝神推演战势的此名幕僚,不由瞬间动作一顿,
随即,那掩在青铜面具之后的一张清逸皎皎、月明珠辉般的脸,在视线触及那一抹蹿至跟前的璀璨流光之后,
不由倏地淡淡轻笑一声,眼神瞬间便温柔下来,
而后,只就此伸出手来,稍稍轻触了一下正悬空于自己跟前的那一缕璀璨流光……
而随着此人的抬手轻触,光华四溢、悬空于此的那缕流光,此番,便就此显出其中的真容来,
从中,露出内里原本的符隶模样……
光华微颤闪动间,
却有习惯性地带着几分清寒之意的女子声音就此淡淡传来,
只一字一句,轻轻缓缓,娓娓道来……
然则,这般的只言片语、轻描淡写间,
却是那细如蛛网、堪可倾覆天下的巨大布局,就此,正悄然缓缓展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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