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于此,
那本是怔愣在侧,被这般措手不及、骤然而来的一通惊人消息,惊得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的一众西沧使臣,
此番,于捕捉到这么关键一句的一瞬间,不由立即反应过来,
而其中,
一位看起来地位颇高、年纪甚大的西沧使臣,
此刻,更是揪着他花白的胡须,上前两步来,朝着那萧祁急急开口道:
“天陵皇帝陛下,您这是何意?寻常护卫,怎需三千禁军之众!这般浩荡声势,难不成,竟是要将二皇子殿下软禁在驿站之中不成?”
“我等可是奉我西沧君主之命,千里迢迢来此议和的,而二皇子殿下更是代表着我西沧一国!您这般行径,似是不太妥当吧!”
这么一番咄咄逼人的质问下来,
那萧祁却只是冷冷望着那西沧使臣,微勾了勾唇,
模样似是在笑,然则,却分明没有毫无温度暖意于其中……
日色之下,他的半侧脸颊都仿佛就此隐入了阴影之中,
衬着他此刻缓缓吐出的森寒话语,则愈发让人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只闻得,他倏地冷冷轻笑一声,沉声缓缓道:
“不太妥当?有何不妥?”
“二皇子此番既是为刺客所刺,重伤在身,朕感念两国情谊,为保二皇子安危,特意遣三千禁军护卫在侧,以护二皇子安然无恙,又有何不妥?”
“葛大人身为西沧重臣,虽是年纪大了,但还是莫要老得糊涂、大惊小怪才是!”
“朕这一番心意,葛大人可莫要将好心当成驴肝肺,随意构陷诬蔑才是!”
“否则!”
他声音忽地凌厉冰寒,凛然逼人而来,
“污了朕以及天陵的脸面,这后果,葛大人怕是担当不起!”
这般一番逼人之语,凌厉直袭而来,
那原本还瞪着眼,哆哆质问的葛大人,此刻,不由瞬间跌坐在地,
他只怔怔然望着眼前那笼罩在沉沉阴影之中的天陵帝王,一时间,唯觉心中惊骇不定,面色苍白不已,
良久,都呆呆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
藏在暗色阴影之中,那人虽是模样不显,
然而,却分明有冰寒彻骨、凛冽逼人的汹涌暗怒之意,沉沉铺面袭来,
一如泰山压顶,气势逼人,几乎压的他生生喘不过气来……
帝王之威,在这一刻,显露的淋漓尽致!
跌坐于地面之上的那位葛大人,在这一刻,倏地清楚意识到,
眼前的这一位,是与自己那西沧君主一般,不可轻易触碰、容不得半丝不敬的存在!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从来,都不只是儿戏而已!
天陵之中,生杀予夺,皆在此一人之手,
即便自己乃是西沧重臣,即便身侧的这位,更乃是堂堂的西沧二皇子,
然而在这片广袤土地之上,在此时此刻,他们的生死,却只在此人的一言之间……
更何况,方才的这一番事态,可谓表露的清清楚楚
这二皇子殿下似是与那江昭临有着密信往来,不仅是合谋算计,杀害了那天陵的忠肃侯与静安少将军,更是借二十五西沧大军,布局夺了这天陵一州二城!
如此之事,若是事实,
这天陵帝王之怒,只怕,定是会呈滔天之势,扶摇直上!
到时候,就莫说是软禁了,他们这一众的议和官员以及二皇子殿下,只怕都会性命难保!
虽说有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可大家的心知肚明,若真到了那一步,若真的撕破了脸皮,什么规矩不规矩,什么重臣不重臣,在帝王盛怒之下,可谓通通都是狗屁!
思及至此,
他忽地卸了全身的气力,
一瞬间,便陡然认清了当下所处的局势,知晓此时此刻,自己这一众人等,就算再多做挣扎也是无用……
普天之下,权势,君威,无论什么,都是如天大般,可轻易压死人的存在!
他们既是前来议和,便并不会有太多的人手于后随行,
而待到迈入这一方天陵京城,就更是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那天陵皇帝的手上……
谁能料到,
这本是信心满满,象征着两国邦交伊始的议和之行,竟会兜兜转转,发展到如今这般一番模样?
而现如今的这般境地之下,这般的滔天权势之下,早已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轻易抗衡的……
故而,
此刻,他只微垂了眼,不忿神色尽消,再不见一丝一毫,
只用力地挺直了脊梁,努力保持着他的使臣气节,就此,全了这番脸面,
朝着上首处的萧祁行了一礼,开口道:
“如此,便多谢天陵陛下好意……”
说罢,他便朝着身侧随侍低低吩咐一声,
带着尚且面色惨白、惊疑不定,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的西沧二皇子傅昭,就此退下,随着那宫中禁军一道,返还使臣驿站……
……
眼见那一众西沧使臣并未多做纠缠,而只是甚为识时务地退下,
那萧祁便就此转过身去,并未理会太多,
而后,望向那早已自顾自站起身来,将赤金凤印重新收回袖中,只随意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些许灰尘的苏慕,
沉声开口相问道:
“皇后,那叛将贾慎,如今人在何处?”
“在此!”
然而,却见其话音刚落,
还未待眼前那苏慕开口回答,
却见人群之中骤然一声清喝,瞬间,便吸引了那萧祁的注意力……
这,这是?
这声音是……
一时间,骤然闻得于此,那萧祁不禁还有些不敢置信,还以为此番乃是自己一时怒意太甚以致幻听了,
毕竟,这一声音,着实耳熟,
曾经朝堂之上,大殿之下,可谓从未曾少听过,可那人,分明就已经……
然而,此番,还未待他来得及思虑太多,
却见城墙之下,
一处光影斑驳、暗色弥漫,不甚引人注意的小巷之内,
此刻,竟忽地缓缓行出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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