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生活很枯燥。
四书五经什么的,陈然完全没有兴趣。
这也反应在了他上课的态度上,打哈欠挠耳朵是常有之事,很是不得老师的喜欢。
原本书院里的学子们,对他抱着无视的态度。
如此敷衍功课之人,以后注定科场无缘,也就跟他们这些整日里头悬梁,锥刺股的莘莘学子们做不成同科,当然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去关注。
可每当阶段性考试的时候,陈然的考试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
这就很是让人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
学子们对待陈然的态度,也是随着一次次的考试,而不断出现微妙的变化。
毕竟课堂上无论学的有多好,最终决定命运的,还是下场考试的那一刻。
考得好,鲤鱼跃龙门。
考不好,平日在学院的时候,无论上课成绩有多.吊,结局也只能是黯然收场。
面对学子们的示好,陈然理所当然的回应。
没有太过热情,好似没朋友似的。
也不至于故作清高,谁都不配跟我在一起混似的。
说笑闲聊,互相应酬,偶尔聚一聚什么的,与后世的大学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子厚。”
这一日,课毕之后,几个同班学子聚集到了陈然的身边“明个休沐,今晚的聚餐,轮到你了。”
“没问题,按规矩办。”之前聚餐的时候,陈然也是跟着去吃喝,现在轮到自己当然不会拒绝,这就是人情往来。
真要是白吃白喝,轮到自己请客的时候又百般推脱,说什么‘我没钱~~~’
真没钱,你去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作甚?
很丢脸的,以后在学院之中也是抬不起头来,走哪都会被指指点点。
要么别去,去了就要有轮到自己请客的觉悟。
“醉风楼如何?”
“没问题。”
几位学子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往日里见陈然衣着普通,甚至腰带上连玉佩都没有,身边更是连個伴读的书童也无。
原本都以为其是贫苦出身,当初喊他参加聚会,也未尝没有看他笑话的意思。
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认了下来。
要知道,醉风楼在都中那可是排名前三的消金窟,等闲一桌酒席没有十几两银子下不来。
书院之中家境贫寒的学子多的是,不过他们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不会与富家子弟参合。
唯一的另外,或许只有陈然了。
几个富家子弟出了教室,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且看他的成色如何,若是虚张声势就当个乐子,若是果真有底蕴,结交一二也无不可。”
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的确是有,可他们并非主流。
这些从小就生活在良好环境之中的富家子弟们,不但读书好,而去还精通人情世故,他们才是主流。
贫苦之家出身的孩子,除非是万里挑一的顶级人才,否则那什么跟人家去争?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醉风楼前。
只见楼前街道上车水马龙,数不清的灯笼将整条街道都给点亮成了耀眼的火龙。
没有电力的时代里,晚上照明全靠火焰燃烧的光亮,这烧的可都是钱!
入了楼中,自有跑堂躬身相迎,万分热情的引着来到二楼包厢之中。
价值十余两的酒水席摆上,推开窗户正对着的就是空旷一楼正中的舞台。
十余名娇媚舞姬,正应着乐师们的乐声翩翩起舞。
‘相比起十二金钗来说,这些姑娘们才是真的可怜...’
陈然轻叹口气‘我也帮不了她们,我又不是拳师,不会打拳啊。’
实际上妇女地位大规模觉醒,其源头乃是那些接受了高等教育的贵女们开启的。
现在贵女们都在等他相助,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一屋学子七八人,皆为都中中产之家。
家中或是于朝中各部院监寺当差,或是自家于都中有铺面生意,或是城外有庄子,又或者是某位纨绔的帮闲等等。
说不上豪富,但吃酒宴请,人际来往自是无恙。
一群人聚在包厢之中,推杯换盏说笑不绝。
明亮而又温暖的房间里,吃着美味酒食,欣赏着舞台上的歌舞,这算得上是这个时代九成以上男子们,未曾经历过的享受。
除了享受,这里也是人际交往的重要场所。
学子中有位能说会道,关系网很广的,出门转悠了一圈回来,美滋滋的表态“诸位,荣国公府上链二爷,在三楼甲字房吃酒。家中生意庄子与贾家有联的,朝中想与贾家相攀的,正是好时机。”
当即就有好几人起身,整理衣冠急匆匆的上楼去了。
千年已降,中土这儿的人情社会,从未变过。
做的再多,准备的再好,实力再雄厚。
很多时候,也顶不过人家人情关系之中的一句话。
陈然笑看起身,跟着上了三楼。
他倒不是仰慕这位双插头,纯粹是想试试能不能触发字幕。
三楼的包厢环境,明显要强过二楼的。
入门所见,至少百多平方米。
除了主桌之外,四周还摆放着许多精美的家具屏风,墙上挂着字画,珠帘后面是弹琵琶的小娘,主桌上的一群贵公子们,身边各个都有美娇娘斟酒。
陈然见着了贾琏,链二爷。
别的不说,脸白面俊自带风流没得跑。
放在现代世界里,也能在网红圈里混个名堂。
想想也是,权贵们娶妻娶妾,自然都是美人,一代代的基因改良下来,哪怕是满嘴大黄牙,吊眉浊眼的野猪皮,也有穿越女舍身忘死的扑过去想做奴才跟人家谈恋爱~~~
“好好好~~~”
明显喝高了的贾琏,对于有人来专门拜访自己这种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很是高兴。
他抬手一挥“今天尔等的开销,全记我账上~~~”
难怪每次从王熙凤那儿弄个几百两银子,出来都支撑不了太久的花销。
就这般喝醉了之后的豪放姿态,多少银子也不够花。
‘贾琏好面,性格怯懦易怒,贪慕美色,乃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注:你可以修改其中的一个字。’
“还真有。”陈然也是笑,抬手就将‘贪慕美色’的美字抹去,写上了‘男’字。
享受着众人奉承的贾琏,接过身边美人儿递过来的酒水,却是微皱眉头“爷不用你服侍,且去且去~~~”
回到二楼的包厢,逮到了冤大头请客的众人,纷纷嚷嚷着换了上等酒席来,又喊来了美人儿斟酒。
如此一来,没个七八十两打不住。
毕竟美人儿哪怕只是来斟酒说笑,也得几两银子的出场费。
若是还有别的项目,那开销可就大了去了。
陈然对此不感兴趣,闲聊几句借口放水离开了包厢。
来到了楼下在散桌区闲逛,感受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热闹。
不远处的吵闹声,吸引了陈然的注意力,他也跟着人群过去看热闹。
一个半大的孩子,被酒楼护院压在地上拳打脚踢。
见着客人们过来围观,跑堂的连忙解释“这帮小子来吃席,还听了曲儿。结账的时候全都跑了,说了这小子请客却是没带银子。谁也别想在醉风楼吃霸王餐~~~”
这等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没钱还敢来消费,挨打属于正常操作。
陈然看了会热闹,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是见着满脸横肉的护院,将瘦弱犹如鸡仔的小子拎起来喝问“什么名儿,家住哪?你爹是作甚的?”
“...秦,秦钟...住兴隆街...家父营缮司郎中...”
他顿住了脚步,眼前跟着飘过两行字幕。
‘秦钟字鲸卿,俊美少年郎,怯怯女儿心。秦可卿之弟,贾宝玉志同道合之好友。’
‘注:你可以修改其中的一个字。’
“别打了。”陈然上前两步,招呼护院停手。
“这位小兄弟。”他望着鼻青脸肿的秦钟,笑言详询“可要帮忙?”
被揍到不行的秦钟,连连点头,期盼的目光宛如等待施舍的小狗。
“他欠了多少银子?”
“一共十六两七钱。”
“我帮他付。”
陈然豪爽的付了银子,带着一瘸一拐的秦钟出了酒楼。
“多谢大哥。”秦钟恭敬行礼“不知大哥,为何要帮我?”
“我姓陈名然,咱们是邻居。”陈然嗤笑“我也住兴隆街,就当是邻里互助。对了,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跑这儿吃酒?”
秦钟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
陈然也没多问,左右逃不过为了面子装比什么的。
“多谢陈大哥相助。”也不知是不懂事还是天性凉薄,秦钟什么都不提,直接就要走人。
不说偿还银子了,就连人情都没想留下,真是有够凉薄的。
陈然先是将字幕里的‘好友’的好字给抹去,旋即改成了雉。
好机油,一辈子~~~
“你伤的不轻。”拉住了想走的秦钟,不由分说的带他去医馆“先去疗伤。”
这可是接近秦可卿的关键人物,怎么可能放他走。
你天性凉薄不懂人情无所谓,可我必须得让你姐姐知道。
领着秦钟去了医馆,伤势看着吓人,其实都是些皮外伤,上药包扎再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基本上就算是齐活了。
拎着打包好的药材,陈然领着秦钟往兴隆街而去“天色晚了,路上不太平。咱们顺路,正好送你。”
头脑晕晕的秦钟,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劲。
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跟着回到了家门前。
直到家门打开,家中丫鬟见着满身包扎的他惊叫出声,秦钟这才反应过来。
‘我去醉风楼喝酒吃霸王餐的事情,要被家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