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阁的千日醉，用蒸馏的办法进行提纯。”

“提纯之后按照四比一的比率添加纯水。”

“具体过程我都写这纸上了，尽快做好等着用。”

陈然将消毒酒精的制作流程放出去，外面自有朱标等人安排做事。

到了明初的时候，高度白酒已经是成规模出现。

只不过因为不受欢迎，生产规模不大罢了。

那些小说里，穿越者只要弄出来高度白酒，就能引来无数人追捧的情节，恐怕是因为作者很少参加白酒局。

这玩意是真难喝，现代人都不喜欢喝，你指望习惯于米酒级别度数的古代人喜欢喝高度白酒？

就像是妹子不喜欢被堵嗓子眼，男人们也不喜欢辣嗓子。

陈然安排做这事儿，是为了制作消毒酒精。

上次朱雄英染天花，东宫那儿早早的就做了各种隔离工作。

陈然去了，不过是安排服侍的人去用药罢了。

这次马皇后染上天花，他是直接治疗，算是近距离接触。

虽然自己小时候打过疫苗可以不惧，可同样有可能成为感染源，所以必要的防御与消毒手段一定要有。

“一个疗程大概七天。”

陈然向外嘱咐“七天之后，皇后娘娘自当无恙。”

外面的朱元璋等人，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得了陈然的保证，此时飘满了殿内外的中药味，也没那么刺鼻了。

中医也是有消毒杀菌能力的，只是见效没那么快而已。

隔离区外，放下心来的朱元璋，嘱咐太监们这几日要服侍周到，好酒好菜尽可能的往里面送。

一转头，却是见着了眉头紧锁的朱标。

“怎么，不信那小子的话？”朱元璋难得露出笑容“他能治好雄英，自当也能治好你娘。”

朱标看了过来，那带着怒意与悔恨的眼神，让朱元璋陡然收起了笑意。

上前几步，拽着朱元璋的衣袖就往后殿走。

“干什么？”被儿子拽走的朱元璋不满嚷嚷“怎么跟你娘似的喜欢拽人...”

历史上的洪武十五年，对于大明的子民们来说，堪称天崩之年。

先是皇帝失去了自己的皇长孙，接着数月之后又失去了马皇后！

在朱元璋的心里，他的老婆只有一个，那就是马皇后。

后宫无数佳丽，在他这儿都只是消耗品罢了。

虽然儿女众多，可那些都是臣子，只有朱标是真正的儿子。

失去了马皇后，让朱元璋开始黑化。

而等到朱标死了，这位老年皇帝彻底进入疯狂模式。

由此可知，马皇后与朱标，在其心目之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当他从朱标的口中得知，皇长孙与马皇后感染天花，有可能是人为因素的时候，其愤怒程度可想而知。

“狗贼！狗贼！！狗贼！！！”

后殿传来朱元璋那愤怒至极的咆哮“狗胆包天，狗胆包天！！”

前殿的皇亲国戚，文武勋贵们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这是跟皇帝说什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爹。”朱元璋那么多儿子之中，只有朱标这么称呼他“我这就去寻吕氏...”

“糊涂！”

暴怒之中的朱元璋，依旧不失冷静，或许是因为知道马皇后有的治，所以还能维持冷静的心态。

“你好好想想，那吕氏嫁入东宫，身边除了陪嫁之外，有何人能用？”

他冷笑不止“区区几個女人，也能办的成这么大的事儿？”

听闻此言，朱标陡然心惊“爹的意思是...”

“好啊，真好。”朱元璋咬牙切齿“俺老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朱标不解“可岳丈已经病故...”

他口中的岳丈，是吕氏的父亲，太常寺卿吕本。

吕本此人也是淮西出身，不过朱元璋还在当和尚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做元朝的官了。

后来朱元璋起势，身为同乡的吕本也是投奔。

一路升迁到了太常寺卿，也算是淮西集团的老人。

“他是死了。”朱元璋此时展现出了身为帝王的冷酷“可他的亲族还在，可他的同党还在！”

什么都没呢，这就一句用上同党了。

很明显，身为皇帝的朱元璋，怀疑人的时候不需要有证据，只要觉得她们有动机就足够了。

朱标的神色有些迷茫。

他之前以为，仅仅只是吕氏的妒忌心，以及想要让朱允炆上位的动机。

可现在听了老爹的话，突然觉得这事儿很大，牵扯很广。

否则的话，怎么也想不明白，吕氏为何要对母后下手。

“这事你别说出去，先稳住吕氏。”目光凶狠的朱元璋，嘱咐儿子“我去查！”

敢动他的老婆孙子，这就是触及到了逆鳞。

老朱那可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狠人，一旦发起疯来，管你是谁！

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老婆，朱标只感觉心累难受。

可又没人能够倾述聊天，心情自是愈发烦躁。

回东宫处理完政务，面对着吕氏派来邀请的人，朱标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起身转悠了好一会，找不着能商量的人，最终干脆出门直奔马皇后这儿来。

之前来看望的众人早已经离去，皇后的寝宫内外只剩下了宫女太监。

来到隔离的区域外，朱标嘱咐里面的太监“请陈赞善来言语。”

陈然这儿安排用药就行，别的事情自有皇后宫中的诸多宫女太监们去做。

他吃过饭闲着无聊就寻地方看书消遣，得知朱标来了，心头也是有所明悟。

见着朱标，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其居然走进了隔离区。

“殿下，当心感染天花...”

“无妨。”朱标随意的摆手“有子厚在，孤不惧。”

陈然‘凸(艹皿艹)’

我救你们，是要花费宝贵点数的！

知不知道我为了赚点数有多幸苦，常常熬夜到三更半夜的服侍妹子们！

陈然无语，拿过刚配好没多久的消毒酒精，对着朱标就是一通喷。

朱标也是无语“孤现在心烦意乱，不想喝酒。”

“有什么事直说。”陈然递给朱标一个纱巾口罩“我来做一回知心大姐。”

寻了无人处，朱标将今天与朱元璋之间的言语，告知了陈然。

听完朱标的讲述，陈然却是笑了。

他是见识过，大明在文官们的手中，是如何被玩坏的。

也见识过，大明的百姓们，被文官士绅们折腾成了何等凄惨模样。

这可真是个好机会，接着朱元璋的手，给大明的大头巾们一记重拳。

“太子，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面对询问，朱标眉头微皱“孤有何弱点？”

“心软。”陈然毫不客气的指出“你太心软了，或者说是软弱！”

朱标大怒，居然说我软？！

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接受别人说软。

太监也不接受！

“这次的事情，具体是谁做的，肯定查不出来。”

陈然这话没说错，他知道马皇后是照顾朱雄英的时候被传染的，可疑心病极重的朱元璋不会相信，只会认定这是个巨大的阴谋。

锦衣卫会通过严刑峻法完善证据链，可真正的原因必然会湮灭。

“但是结果已经有了，所谓的过程自然也就不再重要。”

陈然开始给文官们上眼药“太子妃本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她身后肯定是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持。”

“太子，你好好想想。”陈然压低了声音“想清楚，你们父子的天下，真正的支持者是谁。”

朱标并不傻，当即脱口而出“自是跟着父皇打天下的老兄弟们。”

“没错，大明的支柱是军功勋贵集团，皇家更是与勋贵集团互相联姻。你前妻...咳，是前任太子妃就是勋贵之家出身，燕王妃也是，还有...”

“你究竟想说什么。”朱标有些不耐“你说的这些，孤都知道。”

“你不知道。”陈然干脆摇头“这天下的权势，是有限度的。皇家与勋贵们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权势，你觉得旁人会怎么想？”

“旁人...”

朱标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是说...”

“前宋之时，士大夫们可是喊出了‘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话来。”陈然再笑“大头巾们从前宋的权倾天下，到此时沦为给皇家与勋贵们打工。换做是你，你能接受？”

“你是说...”朱标的话语带着颤抖之意“是文官们做的？”

“我可没说这话。”陈然笑着摆手“我只是说，殿下只需要看事成之后，谁能得利。”

朱标的额头，落下了冷汗。

他很清楚的知道，朱雄英与自己一样，都是有着军功集团的支持，毕竟朱雄英可是常遇春的外孙。

可朱允炆不一样，他母亲的娘家是文官，而且他的老师们，几乎都是文官！

朱标的思绪开始发散。

若是朱雄英死了，那就必然是朱允炆接替他的位置。

等到自己的百年之后，背靠文官们的朱允炆上位，肯定会打压勋贵，为文官们张目...

这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居然下到了数十年之后！

朱标自己在这儿脑补，甚至比陈然说的都多。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朱标又问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可为何要对母后下手？”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是能限制陛下发疯杀人的刀鞘。”陈然的话语，意有所指“没了皇后娘娘，陛下就要对勋贵们下手了。”

“怎么可能。”朱标连连摇头“孤还在呢。”

“若是你也死了呢？”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瞬间让朱标陷入了惊恐与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