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两人相对而立。
王雄飞身着宽大袍服,脚下掰扣步四平八稳,双手摆了个经典的青龙探爪,却是将先攻让给了秦淮。
秦淮看这架势,也不犹豫,足下发力,一式又猛又快的单羊顶直接进到王雄飞身前。
王雄飞虽说看上去年轻,却也是浸淫拳术多年的老武行,知晓秦淮这一招刚猛,硬接不得。
左手侧拍肘关,将秦淮带得微微一斜的同时,脚下不停,身子顺着秦淮大臂打了个旋儿,一拍一扭间便险险擦过了这一凶狠霸道的开门肘。
右手紧跟身体大架,如潜蛇张口,又阴又毒的咬向秦淮侧腰。
秦淮早知八卦掌手黑,哪能不防着这手?
趁着开门肘前冲之势尚在,双腿发力,腰胯一扭,旋身崩拳,躲开右掌爆肝的同时,一招既快又狠的通天炮直击王雄飞面门。
看着眼前极速放大的炮拳,王雄飞也不由得身子一矮,头颅微微后仰,左手横拍将其隔了出去。
好大的力气!
好快的反应!
两手相撞,不过一個回合,场上二人心中便有了底儿。
场上人打得火热,场下人也看得开心。
“都说宫家有三宝,王大,宫二和马三。如今一看,宫老哥,这大飞还真像你年轻的时候呢。”
“大飞确实不似他那两个师弟师妹一样偏科偏得厉害,我还指望着他把我这六十四手传下去呢。”
宫雨田看着王雄飞应对,也很是满意。
“不过同臣前辈找的这个徒弟,也真不简单啊,他今年还不满二十吧。”
“是啊,往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喽,咱们都老咯。”
台上人可没工夫听台下的闲聊,经过先手试探,秦淮也摸清了王雄飞虚实,一开一合间也大胆了起来。
只见两人贴身短打,一招一式只在转瞬之间。
王雄飞借着他身材矮小,袍服宽大,双掌如风,不断在秦淮身上借力打力。
躲过势大力沉的半步崩拳,转身劈掌,右掌如刀,只是眨眼间就到了秦淮颈前。
看着不得寸进的右单掌,秦淮嘴角一咧,左手发力将架住的肘关挤了出去,右手一撤一进,再度发劲,掌尖如枪直奔王雄飞咽喉。
阎王三点手!
王雄飞也是大才,见秦淮想玩点真东西,索性也不留手。
足弓发力,脚尖点地,身形一撤,硬生生在快若奔雷的秦淮身前退出尺许之地。
手上也不闲着,左手轻轻一搭便贴上了秦淮右臂,再顺势一缠。
宫家六十四手?缠手腋撞!
只是一缠一撞,便将攻势化解,转守为攻将秦淮撞了出去。
秦淮也不由双眼一亮,好功夫!
不过须臾,二人又是缠在一起。
铁山靠!
白蛇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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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场上以闭地肘收场的秦淮和旁边身形微躬的王雄飞。
李书文也出声为这场切磋画上了句号。
“好了,东西该打的都打出来了,各位觉得小徒能否入的了各位法眼?”
“真是人杰。”
“英雄出少年。”
看着眼前众人莫不恭维相贺,李书文也摆摆手示意继续走流程。
“既如此,取兵器来。”
李炳武将一个长条檀木盒递给李书文,秦淮也甚是好奇师父给他准备了什么出师礼。
八面汉剑?提柳刀?还是跟武叔一样的两尖枪?
正当秦淮浮想联翩之时,李书文将盒盖滑开,慢悠悠地说道,“此物是我早年间在西北问拳时偶然得到,尘封多年,今日启封赠予爱徒。”
秦淮双膝跪地,在李书文身前恭敬接过,只见木盒中静静躺着一把连鞘长刀。
“尽管为师行走江湖几十年,可这样的刀,我也没见过第二把,往后你要好好待它。”
秦淮双手用力,缓缓抽刀,一声清越的刀鸣响过,一把一米有余,宽约三指的唐横刀便被抽了出来。
两指拂过刀身上的的十四个大字“铁焰朝流山河动光连半气刃古生”,轻试刃口,锋锐无比。
真是把难得的好刀。
“出师礼毕,我就不留各位了。”
看着陆陆续续告退的武行众人,罗曼诺夫也挤到秦淮身前,
“你很强,不过刚刚没有使出你的全力,我想跟你打一场。”
“今天有外人在,实在不合适。”
秦淮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真是可惜,要是那个外人不来就好了。”
罗曼诺夫眉头一皱,从手下取过一个印有大大“武”字的请帖,语气生硬。
“过几天会在津门举办京华演武,南北武林的高手都会来,我想你也会来的。”
秦淮接过请帖,没有表示。
罗曼诺夫见秦淮态度冷淡,也不再耽搁,重重哼了一声后便扬长而去。
不开眼的人走了,剩下的就都是挚爱亲朋了。
“今天淮哥儿真是意气风发啊,那手铁山靠仿佛让红缨见到了同臣前辈年轻时的风采。”
“红缨姑娘看得开心就好,不知你们何时启程?”
秦淮见到休息过后容光焕发的项红缨,忙出言关心道。
“本是昨日就该启程的,可为了万全准备,家父还是决定明日再走。”
“知道你不放心,所以这次我跟他们一起去,也正好打理打理生意。”
李炳武见秦淮似有担心,状若无意道。
“那不能再好了,武叔也去的话,九龙也有了主事人。
今天出师礼,旁人下厨我信不过,就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今日与那八卦掌放对,有何感想。”
李书文看着秦淮,干巴巴地问道。
秦淮想起白日里那个小个子,再感受着自己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左侧肋,不由感概,
“八卦掌手真黑啊,不过想来他也是留力了,不然那一掌够我疼上半天的了。”
“他们那一门最擅偏门抢攻,路数繁多。我选他们不为别的,只为教你一个道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拳不能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江湖跟擂台不一样,这片土地,从来不缺天才。”
看着眼前师父幽然的双目,秦淮恍然。
“那这京华演武?”
“去,为什么不去?
少年不扬名,更待何时?”
元宵节,辞旧岁,携刀酒,踏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