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偷!”
仆从呼喊,宾客起身,顿时整个大厅便乱成了一锅粥。
没等秦淮与李炳武赶上二楼,那黑影就已从二楼窗户翻了出去。
看着被贼人糟践得一团乱的梳妆间,李玉堂有些生气,斥问管家
“你们怎么看的家,都让别人偷到家里了!”
秦淮看着窗台上的脚印和离地四五米的二楼,也没多想,只当是个贪财小贼,
“还是個身法不错的飞贼,估计是今天看金利源有大事,想趁着人多眼杂浑水摸鱼发笔横财。”
众人原本高昂的兴致也因为这贼人的打搅,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不去管他,咱们喝咱们的。”
李炳武见气氛不对,忙带着众人回到前厅继续庆祝,留李玉堂在这收拾残局。
“少了什么?”
“老爷,除了几件首饰,没少啥别的。”
“这几天留意下各大当铺,看看有没有这次丢的首饰。有的话,不用我教你们。”
“是,老爷。”
竟敢偷到我家来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李玉堂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对这些仆从也没苛责什么,只是吩咐他们盯紧当铺小心贼人销赃。
金利源外,某个阴暗巷子
换回警察服饰的白帽盔揉了揉大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某家赌档。
“哟,这不是沈业沈三爷吗?
月末小的能见到您可真不容易,三爷您这是又捞到油水了?”
“别瞎说,沈三爷肯定是发了横财想来咱这消遣消遣。”
“去去去,别烦老子!”
沈业摸出两枚大洋,换了点筹码,便熟门熟路地坐庄家面前。
骰子在骰盅中翻飞碰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声。
大大大!
“二二三,七点,小!”
沈业右手扶额,继续压!
大大大!
“三四一,八点,小!”
沈业目眦欲裂,神情紧张,继续压!我不信了!
小小小!
“六六六,十八点,豹子!”
沈业心如死灰,仿若行尸走肉般两眼无神,一不小心就被人挤出了赌桌。
“沈三爷,有钱再来玩啊!”
听见小厮有些调侃的玩笑,沈业突然发狂,对着小厮就是一顿胖揍。
“艹,臭手沈,你疯了?!”
小厮一边护住头脸,一边高声尖叫引来打手。
不一会,几名膀大腰圆的凶人便围住了沈业。
“嘭嘭嘭!”
“咚!”
赌档的打手将被揍得半死的沈业扔出档口,一边吐唾沫一边往后走。
“一个靠洋人吃饭的臭白帽还想暴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就是,自己也不想想在咱们这输了多少钱了,老婆房子都输没了还想着赌呢?!”
“自己手有多臭没点数吗?!”
...
打手们的声音逐渐远去,沈业却扔沉醉在暴富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起来,夫人要见你。”
商船船长不知何时来到了野狗般的沈业旁边,冷声低语。
见沈业一动不动,船长挥了挥手,便吩咐手下将其抬到了车上。
太平山顶,李家
李氏看着躺在地上犹如死猪的沈业,鼻翼微动,闻着这烂赌鬼身上传来的烟酒臭味,嫌恶地皱了皱眉,凤眸一抬,吩咐道,
“把他给我弄醒。”
“哗~”
凉水浇过,沈业被冰了个激灵,睁开眼,看着身前的宫装妇人,依旧是一言不发。
“啪!啪!”
船长见沈业还不清醒,两个大耳刮子直接往他脸上招呼。
“那帮人今天上岛之后都去哪了,见了什么人,找到他们的落脚地了吗?”
李氏见沈业醒了,也不墨迹,上来就是三连问。
“他们半路就分开了,戏班子去了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领头的大个子最后去了金利源。”
沈业慢悠悠地说道,仿佛对刚才的耳光满不在乎。
李氏听见金利源三字后面色一变,继续追问道,
“就这些?”
“我还听到金利源的老板打算给一个人三千港币,说是要迎接什么人。”
“什么人?”
李氏有些急切,
“不知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实在是听不清。”
沈业藏了一手,并不打算将什么都告诉眼前的宫装妇人。
“拖下去吧。”
李氏挥挥手,示意手下将沈业拖出去。
“十块大洋!只要十块大洋我就能帮你一直盯着那个大个子!”
李氏不为所动,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眉头微颦,仿佛有些喝不惯。
“五块!只要五块!”
“放开他吧。”
沈业听着女人慵懒的声音,心中一喜。
又有钱了!这次,这次我一定能赚回来!
“别误了我的事,不然要你好看!
滚吧!”
看着沈业一瘸一拐下山的背影,船长有些不放心,
“夫人,没想到这个中环最出名的情报掮客是个烂赌鬼,这次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
“无所谓了,左右不过几块钱,有收获最好,没有那也无所谓。”
李氏并不指望这随手布置的闲棋能有什么用,打了个哈欠便打算回房休息。
一瘸一拐走下太平山的沈业半点回家睡觉的心思都没有,心里只想着换家赌档继续赌。
没等他走到赌档门口,就被一个洋人带着几个白帽盔围住了。
“布兰克大人,他就是沈业。”
一个白帽盔指着沈业,在布兰克身旁恭敬道。
“你就是中环最出名的情报贩子?怎么看着不像啊?”
布兰克看了看沈业身上脏兮兮的警服,有些狐疑道。
“大人找我什么事?要是买情报的话可要先付钱的。”
沈业并不像其他白帽盔一样怕洋人,开口还是那副样子,别的先不管,只要钱。
“给他”
布兰克下巴一抬,示意手下给钱。
“这位大人,您想让我做点什么?”
见到钱的沈业立马变了一副脸色,忙躬身问道。
布兰克递给沈业一副画像,面色狠厉地说,
“给我盯紧这个人,每天都要给我汇报他的行踪。记好他去的每一个地方,见的每一个人!”
沈业展开画像,上面正是秦淮的墨笔肖像。
“您付钱,您就是上帝。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布兰克听着沈业的恭维话也很是受用,摸着胡子便上了马车。
沈业抛了抛钱袋,听着里面哐当作响的碰撞声,继续往赌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