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民饭店原址,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白家沟生产大队支书,白老猫,一脸木然地站在国道边。
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白家沟生产队很重要的一笔集体财产,已然化作阵阵青烟。
现在,已经没有利民饭店了。
甚至就连当初那块挂了好多年的招牌,如今也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了一点残片。
“利”字清晰可见。
其余的,已成飞灰...
白老猫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堆堆、还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
没了,啥都没了。
这把火,烧的可真干净!
也就前一阵子。
白家沟生产大队花了不少钱,才刚刚新修好的那一圈围墙,还算得上保留完整。
只是那些红砖,已经被熏的发黑。
但要是发动社员们过来,用砖刀好好刮刮,应该还能用....
至少用来砌隔墙,然后再在墙壁两面刮上腻子灰,倒也不会影响美观。
见白老猫脸色阴沉。
凌文亮轻声问,“支书,这饭店,还重新盖吗?”
“盖!”
白支书回答的很坚定,“我们白家沟生产队的水利工程,事关我们全体社员的福祉,事关你我的前途和名声。
所以,这工程坚决不能停!!
不但不能停,而且我们还要加快建设速度、要加大建设规模!”
听到这里。
凌文亮算是明白了:白支书的心思,其实主要还是在水利工程上面。
那是民生工程。
同时,也是白支书个人的名声工程...是他晋升的阶梯,是他扬名立万的根本所在!
但要想把水利工程搞好。
光靠上级拨款一部分,白家沟大队集体自筹一部分,发动社员们捐款一部分。
很显然,
那些钱,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按照白支书的打算,白家沟生产队不管是向群众集资,还是向信用社贷款。
反正得想方设法的,非得把这家饭店给重新开起来不可!!
要不然的话。
白家沟生产队集体账户上,老是没有流动资金,那以后做些什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非常的不方便!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白家沟生产大队作为一个集体,其实也是一样的!
集体账户上没钱,要是遇到上级来视察工作,拿什么去买酒肉烟酒回来招待?
总不能遇到公社和县里的干部来了,白家沟大队对人家茶没一杯、烟没一颗吧?
没钱。
遇到兄弟单位过来参观、学习,白家沟大队寒掺的连几盘瓜子、水果都摆不起?
没钱,遇到工程上急需几车石灰...那又上哪赊账去?
没钱...那辆威风凛凛的东方红大拖拉机,难道给它喝水啊?
所以要想让自己兜里有点活钱...啊呸,不是,是想让白家沟大队集体账户上,有点流动资金的话。
那开办一家,每天都有现金入账的集体企业,这是必由之路。
但是要想重新开办一家饭店。
前期投入的资金,确实不少。
尤其是白老猫看见三十里铺饭店,人家的规模更大,装修更好,设施也更先进。
因此而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之后。
重新开办一家利民饭店、而且方方面面,都要全面超跃三十里铺饭店的念头。
便在白支书的脑海里,扎下了根...
对于白支书重开饭店这個想法,凌文亮自然是支持的!
这倒不是他对于搞服务业、替集体创造经济效益,有多大的兴趣。
而是出于一种:但凡能压住那帮子四九城知青风头的事,凌文亮,向来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尤其是,能压制住那个猖狂无比的叶小川的话...
哼!
凌文亮哪怕自愿少上二斤肉,那也是愿意的。
只是...
站在一旁的安晓霞,满是忧虑的开口了:“白支书同志啊,白家沟生产队的社员,他们已经连续捐了好几次款。
我个人认为,恐怕再让社员们集资...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没事!”
白老猫毫不为意的摆摆手,“困难,只是暂时的!咱生产队里的那些社员,觉悟低、眼窝子浅。
他们只会盯着眼前那点鸡毛蒜皮。
对于重新开办利民饭店,少部分群众不理解,不支持,咱可以做他们的工作嘛!”
白支书微微一笑,“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思考。
我认为:咱们生产队里的干部气魄还是太小,格局太低。
还是没有那个胆量,去打破原有的思想禁锢!”
“所以,等这家饭店开办起来了,我准备注入一些新鲜血液。”
白支书背着手。
扭头笑看安晓霞,“不知道安知青同志,你有没有那个胆量,勇于站出来,积极把利民饭店负责人这个重担,给挑起来啊?”
安晓霞脸一红,“我...我恐怕没那个能力,担当起这重任...”
“不要怕!你是有有文化,有抱负,有理想的知识青年。
难道还干不过三十里铺饭店里,那个白珍珍?
白支书满脸鄙夷,“她算个甚!左右不过是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婆姨女子,能有甚本事?”
见安晓霞犹豫。
白老猫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要怕!边做边学嘛。
咱不说有多创新吧!难道照着三十里铺那套抄作业,还不会?”
“到时候,咱们白家沟的饭店规模更大,设施更先进,装修的更好!”
先前还有点颓废的白老猫,此时,忽地变得意气风发起来,“有了这么好的基础设施。
再加上我这位老干部,在县里在各个公社,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面子的嘛!”
“天时地利人和,咱都占全了,还干不过他三十里铺?”
白支书嘴一歪,“在战略上,我们要藐视一切对手!
嘁...你们也不出去打问打问,看看这么多年来,他三十里铺,啥时候敢在我面前,挺直了腰板说话?”
既然白支书已经决定了。
向来不太喜欢和别人争执的安晓霞,倒也没敢再多嘴。
而凌文亮...他本来就不关心这家饭店的生死。
而是一门心思的,想再结交一些县里的领导,试试看能不能往上...再那个那个一点点?
把一部分、监督修建“新利民饭店”的任务,分派给安晓霞、凌文亮。
留下他们两个在现场商量。
白支书推着他的自行车。
一边思考问题,一边慢慢往官庄公社走。
等到转过身,确定凌文亮和安晓霞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之后。
白支书的脸上,突然涌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狞笑:这把火,烧的好啊!
不烧...眼瞅着,三十里铺饭店生意蒸蒸日上,自己早就想把利民饭店,重新改造一下了。
但如果没有这把火的话。
自己想把利民饭店,推倒重建...那来自社员们的反对声,绝对会很激烈!
不烧...眼瞅着到年底,需要给那些入股的分红,还要给社员发放过年福利。
而账面上已经空空荡荡的利民饭店,上哪筹钱来分红?
不烧...自己又怎么能理直气壮的,重建这家饭店?
烧了好啊,灰扑扑的一片,真爽利!
还得是白纸上面才好作画,现在烧了个干净,那不就正好凑钱重建了吗?
嘿嘿嘿...白老猫忍不住想笑:有些时候,同一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灾难?
那得看,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上的人了...
别人之苦茶,正是我之饴糖。
走着走着。
白老猫忍不住哼唧起来:
【蓝布的衫衫细柳柳的腰】
【早知道你这号,就不和你打交】
【井台上打水,是麻绳绳断的早】
【交下了你这号,就进退都难搞...前半夜就雪花不停的飘,后半夜嘛,妹子,来来来咱们商量着咋搞】
【眉对眉来说嘴对嘴,搂上我的妹妹,额就这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