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出了状况。
无论白天黑夜,都有民兵严密看守的库房大门上。
居然莫名有“神迹”显现?
库房里,那些打架用的白蜡杆木棍子,一夜之间居然全变成了废品!
而原本一袋子,准备用来做记号的蓝色布条,居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红领巾...
以至于搞的上河村的人,全部都懵了逼...
今天这场架,咋打嘛!!
难不成让大家伙儿,今天全都戴着红领巾,列队出去...
这是准备集体去做好人好事、扶老奶奶过马路吗?
还是像学校里,组织大家去看电影、春游?
一个个的,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让人仔细一看,好家伙!
这些汉子,居然都佩戴着红领巾...
这叫啥事儿哦!
上河村,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就连向来镇定沉稳的林氏族长,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而与此同时。
下沙村这边的情况...其实,也没好得到哪。
只见黄氏宗祠的广场上,与上河村一样,也是人声鼎沸。
几口大锅,正熬煮着香喷喷的米饭。
另外几口锅里,正炖着香喷喷的猪肉。
饭美菜鲜酒也香。
今天早上。
村里给那些战将吃的是大米饭、海带萝卜炖猪肉。
外带还配有那個叫叶小川的家伙,免费赠送的番薯烧...
壮行酒都准备好了!
但今天...好像,似乎,大概...不太能实现,壮士一去不复返兮易水寒的悲壮场景了。
因为...好像。
大概黄氏的列祖列宗,不是太乐意让他们的儿孙们,去和别人打架?
只见黄氏族长抬着头。
此时正痴痴的、望着祠堂门上那个黑黝黝的“和”字发呆。
难道,蚂蚁识字?
如果说蚂蚁不识字的话,它们又为啥会在祠堂的大门上,排列出一个很清晰的“和”字呢?
奇怪了...
黄氏族长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祠堂大门,快半个小时了都,他愣是没换个姿势!
一直就愣愣的站在那里。
一声不吭,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庙里的泥塑。
“支、支书?”
妇女队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这...这是祖宗显灵,不、不让我们去和上河村干仗,要让我们以和为贵?”
“唉......”
黄氏族长幽幽叹口气,声音虚弱,而又阴冷。
整的近在咫尺的妇女队长,鸡皮疙瘩掉一地,老感到她自己的后背上,有点凉飕飕的...
“即便是祖宗显灵,要想阻止这场大战...唉。”
黄氏族长又是一口长吁,“可问题是,上河村的林氏他们,会依么?”
自个家的祖宗,不管他们那些老人家愿意不愿意干仗。
但问题是...黄氏祖宗,管不着人家林氏那边的人啊!
上河村年年都率先派出使者,到下沙村来下约战书...感觉打上瘾了都。
事已至此,这边除了被动应战,那还能咋整?
其实下沙村相对上河村来说,在实力方面确实要差上不少...干不过的!
所以,今天这场架。
黄氏族长,他是真心不想打的...这还不是因为被逼的,没办法么!
年年打,年年输,年年损失惨重...
可即便这样,那还不得硬着头皮打?
只因下沙村和上河村,两个村子已经打了好几十年了,除了自然灾害最严重的那三年。
这么多年了。
新年里必干一仗这传统习俗,几乎就没曾中断过。
反正自黄氏老族长,他打记事起。
那时候下沙村,每年都得硬着头皮凑去,挨人家上河村的一顿爆揍!
养成习惯了都...不挨上一顿揍,浑身不得劲!
这就和陕北每年的新年里,得扭秧歌、朝讪地区新年的英歌一样,好像都成了过年的标配似的。
哪一年。
下沙村不被人家揍上一回,那是浑身难受、不得劲呐!
浑身痒痒。
若是哪一年,下沙村的人,不被上河村的人给结结实实打上一顿的话...
说实话。
大伙儿还感觉今年这个年,好像还少了点啥...
黄氏族长在那里发愣。
但,时间不等人啊!
祠堂门口的广场上,那些精壮汉子们都已经吃饱喝足了。
一个个的...喝了点番薯烧,酒壮怂人胆,此时正是没事儿想找事儿,皮痒痒了想挨顿揍的状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打开库房,分发棍棒。”
黄氏族长暗暗叹口气,“别忘了,把布条给每个人都发上一块,让他们都绑在右胳膊上。”
上河村的人,左胳膊系蓝色布条;下河村的社员,右胳膊绑黄色柱条。
这是两个村子,各派使者提前都商量好的约定。
——没错,这些东西确实是提前约定好了的。
上河村与下沙村打架,按照惯例,双方会提前约定好日期、开打的具体地点。
以及今年到底是大打?
还是小打?
是“静打”,或是“响打”?
这些事情,两个村子都得互派使者,提前商商量量的说好...
人家这架打的...
讲究!
下沙村那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但年年都是这么个行情,由不得族长他想打不想打...
等到管事之人前去库房打开门,取出棍棒,以及装着黄布条的麻袋出来。
正准备给众人分发器械、给大家的胳膊上做好记号。
没成想!
他们遇到的情况,和上河村一模一样:棍棒上有裂缝,往地上一敲,‘咔嚓’一声就断了!
这种棒子拿出去,肯定是打不了人的...找揍还差不多。
而麻袋里装的那些黄布条,结果却便成了公社街道上的那些条幅!
什么:
【努力备春耕,使劲抓生产】
【春天播下一粒GM的种子,秋后收获万颗社会主义的粮食!】
【谷雨前后栽地瓜,最好别拖到立夏】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搞好春耕工作!】
每一张条幅,红艳艳的,刺眼。
上面每一个字,白丫丫的,醒目。
可问题是把这种条幅撕成布条、他将它戴在手臂上出去打架?
这...这成了个啥嘛?!
街面上的自行车管理员?还是鸽子市场,那种专管收管理费、卫生费的?
以黄氏老族长的估计:下沙村的社员,真要带着这种布条做成的记号出去...
只怕两边还没开打...倒是先就把上河村的人,给笑趴了一大片!!
从今往后。
整个下沙村的人,估计都不敢出门了...一出去,就成为别人的笑话!
但如今。
从别的村子里请来的‘客兵’,已经大吃大喝的2、3天了。
而且今天早上,大家伙也吃的饱饱的,甚至连“壮行酒”、“出征酒”都已经喝过了。
虽说这些番薯烧,是那个叫叶小川的小伙子免费赠送的...不要钱。
可...士气可鼓不可泄!
早上‘咣当咣当’的、那上100个初粗瓷大碗,难道就白摔了??
嘶...
望着祠堂前黑压压的人群,老族长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这架...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