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几人就这么下去了,来得快,走得也快。
李二一人沉思着,尽管如今各方面都有了应对之策,但大多都是被动的应对,他没有主动权。
李二沉重的,不仅是李元吉冶炼技术的发达,军械装备的领先,更为重要的,就是粮食。
他很清楚,岭南耕地极少,但在人口不断增多的情况之下,粮食却是没有再出现短缺。
他知道李元吉不断在开垦荒地,但开垦荒地来耕种粮食,哪有这么简单,这里面又有什么样的变化,他却是一点也不知情,李二的预感很不好。
在李二沉思之时,李君羡匆忙走了进来。
“陛下,岭南百骑司传来急报!”
李二顿时一惊,赶忙将急报拿起,对于岭南的百骑司,是他早早就安排过去了的,但极难渗透,导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如今骤然传来消息,又是急报,李二瞬间就明白其中有大消息。
看完手中的情况,李二的一张脸顿时变得阴晴不定。
这个情报里面所说的,不是别的,而是李元吉种植的杂交水稻。
信中所言明杂交水稻的产量,李二看了之后,都无比的心惊,在岭南,竟然有着这样的粮食。
这一刻,李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岭南的粮食已经许久没有爆出过不足的事情了。
而信中也同时说明,杂交水稻种植地都被李元吉重点看守,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而且这些水稻极难拿出来。
这也是李元吉刻意做的,无论是杂交水稻还是玉米,李元吉知道瞒不了多久,但他要做的就是,在自己没有全面铺开之前,不能外泄。
全面铺开之后,被李二所得到,他也不在乎了,到时他也无法控制杂交水稻与玉米的不外泄。
“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将这个杂交水稻的种子带回来!”
关于杂交水稻其他的信息,信中也没有说得多清晰,但仅仅凭借杂交水稻的产量,李二就很是眼馋。
只要有了这個杂交水稻,大唐的民生就会恢复得更快,他也能腾出手来做其他事情。
待李君羡下去后,李二依旧在想着,岭南为何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纵观李元吉之前的种种,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若是因为岭南原本就有这些,那么之前为何一点发现都没有?
李元吉手中所掌握的,仿佛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原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全部都出现在眼前,处处都透露着一股邪性。
想着这些,李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去岭南亲眼看看,岭南究竟有着什么不同。
这个想法滋生,李二眼中越发的疯狂。
去岭南,他知道非常的危险,一旦被李元吉发现,他想要回来,便将千难万难,一旦被李元吉抓住,李建成恐怕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但是,岭南见过他的人非常少,李元吉与魏征在海康,谢叔方去了吐蕃,其他见过他的人,很少很少,只要他不作死去海康,再乔装打扮一番,那么他被发现的概率,非常非常的低。
李二越想,就越是心动,实在是岭南这么大的变化,他一直只是通过情报来了解,对于岭南那里具体的变化,他更想亲眼去看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李二很清楚,李元吉那里的变化不去弄清楚,他不去亲眼看看,这颗心,就很难平静,听别人说的,与自己亲眼看的,将会完全不同。
李二怦然心动,越想这个事情,一颗心就越是无法平静。
此刻的李二,很是犹豫,这个大胆的想法滋生,他感觉自己就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去的心,但去了李元吉的地盘,他更加清楚其中的危险,但凡他去岭南的消息被泄露,李二都不敢去想那种后果。
过了片刻,李二却是突然笑了。
“朕为大唐皇帝,他的封地,亦是大唐之地,又为何去不得!不去见见,朕真的寝食难安啊。”
李二心中顿时有了决定,但怎么去,去多久,该做一些什么样的防备,还需要再考虑。
强忍住不再去想,李二随即往太极宫走去。
如今的太极宫,被李渊占据着,实在是李渊不搬,李二也不好意思直接赶,实在是他也赶不走,李渊就赖在太极宫了,他总不能再把李渊也给卡擦了。
为了孝这一字,李二只能让李渊占据着太极宫,自己则是在东宫处理政务。
来到太极殿,只见李渊坐在上方主位下的台阶上喝着酒,身边几个侍女侍候着,下方歌舞升平一般,李渊在上面看得无比高兴。
李二心头很是不爽,他在前面忙前忙后,李渊在后面是真的玩得潇洒,是真的潇洒。
就这一年的时间,李渊可是给他弄了不少弟弟妹妹出来,整日不是宠幸这个就是宠幸那个,日子过得比他李二不知滋润多少。
李二踏入殿中,王德极有眼力见的将所有人全部赶了下去。
李渊也没有制止,因为他知道自己制止了也没用,反而气的是自己,依旧在不停的饮着酒,笑意丝毫未减。
李二来到李渊身旁,一屁股坐在李渊身旁,又让王德拿来一壶酒,跟着李渊一起喝了起来。
“大唐的皇帝来了啊,怎么还跟我这个老家伙坐在一起,你不去好好看看你的大唐天下,来这里,是想让我给你行礼吗?”
“哈哈,不愧是大唐的皇帝啊,你要我给你行礼是吧,我满足你。”
李渊随即准备起身,李二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
“父皇!”
李二红着眼看着李渊,随即气势又弱下来,不再去看。
“父皇,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二郎,又何必这般打趣于我。”
李渊的嘲讽,李二听得见,看得着,反正他每次来找李渊,李渊都没有给他过好脸色,从最初的责骂,到后面的阴阳怪气,李二都有些习惯了。
但这次,李二是真的差点被整破防,本来他心情就不怎么好,李渊还搞这一出,本身李二对李渊就有些愧疚,哪里受得住这个。
李渊看着极为烦闷的李二,心情顿时大好,一连喝了几口酒。
“哈哈,看来三郎干得好啊,哈哈!”
看见李二不开心,李渊顿时就开心了,很是开心,但开心之中,内心的苦涩,又有何人能够知晓啊。
他一直极为看好的二郎,杀了他引以为傲的大郎,如今又软禁了他,一切的变化,谁能知道他内心的痛苦。
对于李二,他确实很恨,非常的恨,他无数次曾后悔过,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李二这么大的权力,从而让他有兵变的资本。
李二如今的烦心,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虽然被软禁在太极宫,但外面的消息,李二并没有对他隐瞒,他是能够知晓。
李元吉在岭南做的种种,李渊无数次为之自豪,想着李元吉,他也同样后悔过,当初他若是再看重他的三郎一些,再重用一些,不让李元吉去岭南,结局会不会又不一样?
如今看着李二与李元吉争锋,他高兴,因为他还有一个嫡子在岭南,没有让李二过得舒坦,他还有希望。
然而内心深处,却是越发的痛苦,他很清楚,大郎李建成已经没了,而他的二郎与三郎,最终也只会剩下一人。
前番遭受的痛,他还要再经历一次,那种滋味,想想都是一种绝望。
李渊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三个嫡子,个个顶尖,若是分散在不同时期,在李渊看来,每个人都有继承大统的能力,每个人都将会是一个绝好的继承人。
但三人合在一起,却是争斗百出,谁也容不下谁,当真是造化弄人。
最初之时,他想过李元吉起兵将李二这个不孝子给灭了,当初李元吉浩浩荡荡出兵时,他曾狂喜过,但后面冷静下来,李渊很清楚,李元吉别说反攻李二了,能够守住岭南,不被李二给杀了,他就满足了。
他已经失去了李建成,痛失爱子,他不想再看见自己的三郎,也被李二所杀,他只得在宫中祈祷。
但随着外面的消息逐渐传来,李渊的一颗心是彻底放心下来,反而因为李二时不时的吃瘪,让他无比高兴。
如今再看着李二,李渊已经能够平静的去面对,他骂也骂够了,既然骂对李二无用,他便是换了如今这个法子,李二每来一次,他就气李二一次,心头才爽。
李二平静的看着李渊,对于李渊说的这些,他并没有去在意,这次他来找李渊,可是有着正经事的。
“父皇,您也别说气话了,坐下来我们父子好好聊聊吧。”
“父子?朕可没有你这么儿子,大逆不道,孽子!朕只有大郎与三郎,朕的二郎,在朕心中已经死了!”
听着李二平静的话语,李渊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好聊聊?
这句话在李渊看来是无比的讽刺与好笑,他和李二,没有什么好聊的,李二发动兵变都还没有什么,但在杀死李建成的那一刻起,李二在他心中同样已经死了。
看着激动的李渊,李二心中满是无奈,尽管他与李渊说了很多次自己的苦衷,但奈何李渊就是不理会这些,他是真的无奈。
要不是这次有要事,他是真的不想来这里。
他来李渊面前做什么?是来找骂吗?还是来不自在?他李二还没有那么贱。
李二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片刻,缓缓开口。
“父皇,此来找你,是为元吉。”
李渊瞳孔一缩,随后却是没有理会李二,一句话也不说。
李渊心中知晓两人最终的结果,如今李二提起,他是真的不想参与,他很清楚,他自己说的话,不会有任何作用。
看着李渊一个人喝着闷酒,不理会他,李二接着出声。
“我想与父皇做一个交易,而交易的筹码,就是元吉的命。
只要父皇同意,我可以保证,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留元吉一命,将他送至父皇面前,与父皇一起度过余生。”
李渊看着李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许久,骤然笑了。
“哈哈,你知道朕也知道外面的局势,你以为你当真就吃定了三郎?你太天真了!”
李渊一脸冷笑,然而李二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无法笑出来。
“父皇,元吉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但父皇信不信,我不顾一切,集结大唐全部兵马南下,先灭元吉。
至于北地,大不了先给突厥与吐谷浑,从而让两国一同出兵,并且再给周边各国好处,把大唐的疆域分一些给他们,周边诸国,想来都会愿意一同出兵元吉的封地。
大不了费一些时间,以大唐满目疮痍,山河破碎的代价,先灭元吉后,再回过头来收拾诸国。
那种情况下,父皇以为,元吉还能活吗?
只是我不愿那种情况发生罢了,我也不想去那样做,但父皇你也不要逼我。
如今我只是来和父皇做一个交易,且向父皇保证,绝不会伤害元吉性命,父皇又何必来激我。”
李二此刻满是疯狂,这个疯狂,让李渊看得都是心头一沉,他很想说他不在乎,但这个大唐,终究是他建立的,尤其李元吉的生死,他更是不想目睹自己另一个优秀的儿子就这么死去。
李渊死死的盯着李二,心中怒火中烧。
“李世民,你不得好死!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将来都会报应在你身上!”
李二听后反而是笑了,因为他知道李渊的选择了。
尽管脸带笑意,但心中却是无比的悲哀,那些话,不过是他想要诈唬李渊罢了,然而李渊却是信了,却是笃定他会这么做。
明明达成了目的,但李二心中却是无比悲凉,他在李渊心中,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啊。
李二不再去想,如今目的达成,其他想得再多,也无用了。
“父皇,我知你在岭南安排有人,当初给元吉的诸多扶持,我知道其中就有父皇你的暗子。
而如今,我需要父皇你布置的暗子,将岭南的冶炼技术,以及帆船技术、新粮食带回大唐。
只要带回来,将来无论如何,我都将会留元吉一命!
若是八年内做不到,那八年期限一过,我可以将父皇送至岭南,与元吉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