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要争执什么,一旁突然响起一个悲痛压抑的男声,“够了!”
却是卫大东。
只见他一张脸惨白一片,嘴唇微抖,双拳紧握道:“晚娘已是……已是没了,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晚娘跟我解释过,她跟桑少臣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信她!
若我再听到有人传关于晚娘的一句污言秽语,我定不饶他!”
杏花怔了一会儿,满脸不服气地道:“郎主,奴婢知晓你喜爱夫人,无法接受这件事,但……但夫人和那桑少东家拉拉扯扯,可是奴婢亲眼见到的!不止奴婢,还有老夫人那里的春晓姐姐!
那桑少东家身上,还有夫人的一条手帕,试问女子手帕这般私密的物什,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外男手上!
你以为老夫人这段时间为何那般不待见夫人?老夫人不过是见你一心偏袒夫人,才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这件事……”
“闭嘴!”
卫大东忽然狠狠地锤向旁边的一根柱子,发出“呯”一声巨响。
杏花浑身一颤,顿时被吓得噤了声。
卫大东狠狠咬牙,原本憨厚老实的面容此时扭曲一片,一字一字道:“我说了,不要再让我听到别人说晚娘一句污言秽语!”
杏花脸色发白,一张嘴闭得死死的,是再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了。
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后,卫大东才转身,朝其他人行了個礼,哑声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各位不必放在心上,让大家伙见笑了。”
众人也没想到,查着查着案,竟查出了这么一桩桃色官司来。
景宁县的县令显然是个会做人的,立刻打着哈哈圆场道:“哪里的事,倒是卫东家的情深义重让人感动,卫东家平日里,与令夫人的感情定然很好。”
卫大东抿了抿唇,眼睛倏然又红了,“草民当初对晚娘是一见钟情,晚娘生得貌美,她阿兄当时又刚好考取了功名,求娶晚娘的青年才俊多得数不清。
草民原本……原本完全没想到,晚娘最后会选了草民,婚后很长一段时间,草民都幸福得仿佛在梦中一般……”
一旁的徐静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一心看戏的赵景明不禁啧啧感叹,摇头道:“倒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崎岖的内情,若那传闻不属实,旁人听了可能只当是一桩风流韵事,看戏般地点评一两句,对于谣言中的女子,却是如灭顶之灾一般呐。
幸好那卫东家相信他妻子。”
萧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怕是忘了他们过来的目的了。
他右手大拇指轻抚食指上的薄茧,淡声道:“你一个至今不愿意娶媳妇的,倒是挺会怜香惜玉。”
赵景明撇了撇嘴道:“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娶媳妇,但我对身边的女子可都不错罢,至少比萧砚辞那家伙好多了。
这案子瞧着是越发扑朔迷离了,靖辰,你可看出什么了?凶犯在那些人里面吗?”
萧禾轻笑一声,看向不远处的萧逸和徐静,眸色莫名道:“我又不是查案方面的好手,我能看出什么?倒是砚辞和那徐四娘,似乎看出什么来了。”
“真的?”
赵景明讶异地张了张嘴,看了看不远处仿佛天作之合一般的一对男女,愣了愣,突然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冲上去问问他们凶犯到底是谁。
我跟徐四娘不熟,贸贸然上去问她怪怪的,至于砚辞那家伙,定然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虽然依然对面前的所见所闻感到震惊,但他们似乎真的枉做小人了。
看到如今的徐四娘,谁能把先前那个徐四娘做的孽,算到她头上?
萧逸这时候,看向卫大东道:“虽然你不太想提及这件事,但这可能与案子相关,令夫人与同福客栈的桑少东家的传言是怎么一回事?”
卫大东脸色一僵,好半天,才嗓音微颤道:“去年八月,我阿爹发急病去世后,外头就有人传……传晚娘与桑少臣之间有私情,说有人看到他们在我阿爹的葬礼上拉拉扯扯,我……我自然是不信的。
后来,晚娘主动跟我提及这件事,说外头的人都在胡说八道,还发毒誓说自己与那桑少臣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是那桑少臣一直纠缠于她,若有一句虚言,就天打雷劈,喉咙生毒疮而死。晚娘不会骗我,我也与她说了,我从没有信过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萧逸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愤然的杏花,道:“你方才说,你亲眼见到了你家夫人和桑少东家拉拉扯扯,就是那一回?”
“不是!”
萧逸的提问仿佛解了她身上的封印,杏花立刻激动道:“老郎主葬礼那一回,是别的宾客看到的,但若夫人当真清清白白,又怎会无缘无故有这样的传言!
后来,那桑少东家就频繁来咱们杏花客栈住宿,见到夫人就一脸轻佻,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今年三月初,我和春晓姐姐去往后厨给老夫人拿炖好的燕窝时,竟然见到……见到那桑少东家不知何时进了咱们宅子,正抓着夫人的手打情骂俏!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条手帕!
夫人喜爱小苍兰,但凡夫人自己做的女红,都会绣上一朵小苍兰,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桑少东家拿着的帕子上,就绣着一朵小苍兰,跟夫人自己绣的一模一样!”
卫大东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只是这是萧逸在问话,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萧逸却忽地,沉了沉脸色道:“你确定当时那两人在打情骂俏?”
“有什么不确定的,奴婢……”
杏花立刻就要大说特说,却忽地,感觉到对面男人那沉甸甸冷厉厉的视线,他明明没说什么,只是普通的提问,她的心却噗通一下,仿佛头顶上悬着一把刀,她若敢胡说八道,那把刀就要落下来一般,不禁暗暗地吞了口唾沫,结巴道:“其……其实,奴婢当时也没看清,奴婢和春晓姐姐刚过去,那两人就发现莪们了,夫人……夫人立刻挣脱了桑少东家的手,桑少东家一脸轻佻地看了夫人一眼,就那样拿着夫人的手帕,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旁的念夏立刻瞪大眼睛,气得狠狠吸了口气才能缓过来,“你和春晓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杏花撇了撇嘴,小小声嘟囔道:“你管咱们怎么说呢,事实不就摆在这里吗?哪个好人家的夫人会随随便便和一个外男见面?那清白指定早没了……”
“你……你还说!”
念夏忍不住就要扑上去,一旁的县衙差役立刻熟门熟路地上前,一把架住了她。
萧逸没再看他们,唤来一个差役,道:“去前方客栈问问,桑少东家可还在,立刻把他带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