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少尹问:“住在外头的仆从也查过了?”
曹总管立刻道:“我们府上有规定,只要是在府里工作的,都必须住在府里头,外出或告假需要登记,有一些到了年纪想成亲生子的,主子们就会让他们到庄子上去,若是生了孩子还想回来府里做事的,就必须遵守府里的规矩。”
毕竟仆从也是普通人,放任他们在外头还不知道要滋生出多少事端,影响到主子们就不好了。
把他们都关在宅院里,是最好管理的。
西京城里很多大户人家都是一样的处理方法。
徐静看向姚少尹,道:“方才府衙里来的人说,已是询问过徐三娘,徐三娘很肯定自己在徐家的时候没有透露太多事情,是吧?”
姚少尹点了点头,“徐三娘说她这个想法,是……七天前那两个孩子和徐娘子你们在街上发生了冲突后才有的,这七天里,她只回过徐家两回,唯一一次提到了那個计谋的,只有四天前,他们和徐小郎君说了许郎君和许娘子这段时间经常去宝月阁后,她和檀云在院子偏僻处商讨了两句关于这个计谋的时候。
但她们十分谨慎,说话之前,是确认过周围没人才说的。
在王家和徐家之外的地方,她们更是完全没有说过这件事。
知道她这个计谋的,应该只有檀云和那两个如今下落不明的护卫。”
“徐三娘如今没必要说谎,如果就像她说的,她们是提前确认了周围没人才开口说这件事的,那个绑匪又是如何察觉到的?”
徐静一脸沉吟,突然眉角一扬,“我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可能,一,那个绑匪一开始并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只是见她们行为有异,一直暗中观察,才察觉到了这件事。”
一旁的萧逸看了她一眼,道:“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密切关注另一个人,何况你说的那种情况,那个人不止是暗中观察,更有可能是跟踪监视着徐三娘她们,才会知道她们藏着那两个孩子的地点。”
徐静点头道:“对,根据徐三娘的说法,那个地点是檀云找的,但她亲眼去看过。不管那个人是跟踪徐三娘还是徐三娘身边的人,都能知道那个地点。而就像萧侍郎所说,如果只是因为一些微小的异样,不至于让一个人这般跟踪监视着另一个人,所以,绑匪很可能……平常就在暗中观察徐三娘。”
姚少尹心头一跳,“徐娘子的意思是,绑匪本来就对徐三娘有不轨之心?!”
徐静道:“不排除这种可能,绑匪可能早就想从徐三娘身上得到什么,或对她做什么……”
姚少尹眉头紧皱,“方才我也有一个想法,会不会是那两个护卫或檀云不小心泄露了什么消息出去,或者就是他们背叛了徐三娘……”
毕竟,他们是最清楚徐三娘的计谋的。
“这个绑架案涉及到王家的嫡子,若是被发现,后果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那两个护卫和檀云应该不至于自己到处说这件事,如果他们是这般不靠谱的人,徐三娘也不会让他们参与这个计划。
但以防万一,可以派人查一下这三个人身边的人。
至于说是他们背叛了徐三娘……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等在山上搜查情况的衙役回来了,我们也许就能更清楚在那个小木屋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去到小木屋的时候,因为天已是黑了,他们靠着火把观察到的东西十分有限。
后来他们急着到徐家和王家调查,江少白便留了一小队衙役在丘林山继续搜查。
徐静道:“我记得姚少尹说过,西京府衙有一个很擅长足迹分析的衙役,绑匪和门口的护卫打斗时出了血,地上留下了一些血脚印,若好好分析,应该能分析出当时有多少个人。”
然而即便查到当时有第三个人存在,也不能说那三个人就没有背叛的嫌疑了。
他可能找了外头的人联手,故意装成受害者被带走以洗刷自己的嫌疑。
还是那句话,查案过程中,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他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证实这些可能性是错误的,直到发现一个无法被证实的可能性,那就是真相。
姚少尹立刻有些自豪地道:“对,足迹分析可是我们府衙的方捕头的拿手绝活,不止是足迹,只要绑匪留下了哪怕一丁点痕迹,他都能找出来。
这般说的话,嫌犯目前是那两个护卫和檀云,和目前不在徐家的这四个人。”
说着,姚少尹转向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曹总管,道:“根据你方才的说法,那四个人里,有三个人如今都回了老家,他们的老家分别在何处?”
曹总管连忙道:“陶娘的老家就在西京城外一条叫柳叶村的村子里,从这里过去不远,大概一个时辰多一点就能到。
张护卫老家远一些,在青州的保定县,就算坐马车过去也要整整一天呢。
至于杨管事,老家就更远了……”
他说着,突然诡异地瞥了徐静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说起来,四娘子也很清楚才是,毕竟杨管事跟许夫人,可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徐静微愣,因为想到了某个可能性,眼神微微一沉,“你说的杨管事,是杨全福?”
那个曾经如父如兄地照顾原主长大,却又背叛了许家和原主的杨全福。
曹总管刚想幸灾乐祸地扬起嘴角,却倏然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那股肃杀之气,分明来自于站在徐静身旁的那个俊朗威严的男子,曹总管倏然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低下头,道:“四娘子说……说得没错。”
杨全福竟然也牵扯进了这个绑架案里。
徐静垂眸思索了片刻,淡声道:“曹总管应该唤我徐娘子,我早已不是徐家人,如今来到这里,是作为西京府衙的外部参谋协助他们查案。曹总管若继续说这些与案子无关的事情,倒是让人怀疑是不是想妨碍官府查案了。”
女子的语气明明很是平淡,曹总管却莫名地心头一跳,差点就要跪下来自证清白了,“没有的事!这事关我们小郎君的安危,小人……小人怎么可能妨碍查案!”
徐静懒得跟他废话,道:“剩下的窦管事呢?他没回老家,最有可能去的是……”
她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跑来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厮,道:“曹总管!窦管事回来了!”
只见一个矮矮胖胖长得十分敦厚的男人快步跟在那小厮身后,见到这阵仗,吓得脚都要软了,不等徐静他们开口问什么,便急急忙忙道:“小人……小人下午时有事出去了一趟,但小人可以发誓,小郎君被绑的事绝对跟小人无关啊!”
姚少尹上前一步,道:“你下午出去是因为什么事?”
窦管事顿时支支吾吾的,姚少尹等了一会儿,彻底没了耐心,厉声道:“都这种时候了竟还敢隐瞒,来人,把窦管事带回府衙,好好审问……”
“不不不,小人说!小人说!”
窦管事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张道:“小人……小人下午时去了贵香院,贵香院里的怀玉娘子可以替小人作证……”
曹总管一愣,顿时气急败坏道:“怀玉娘子可是贵香院的头牌!你哪来的银子去找怀玉娘子!你可是又私下里拿了主子的财物?!”
“小人……小人……”
“行了!先把他拖下去!夫人现在可没心情管这些腌臜事!”
姚少尹看都没看被哭天抢地地拖了下去的窦管事,唤来一个衙役道:“去贵香院核实一下他的话。”
徐静则是转向曹总管,问:“这四个人,平日里跟徐三娘可产生过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