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和儿媳都不在时候,两个孩子和乳母都是宿在钟氏的奉若轩里。
两个孩子更是习惯了有祖母在,才能睡着。
祺安今日无意间的一句“阿嚒。”
更是让连日忧愁的钟氏舒展了一丝笑颜。
荣佩兰看着,被两個孩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钟氏,心中有一瞬的放松。
祺安已经能手脚并用得爬得非常好了,小岁安还不会爬,只会等着让人抱。
看着祖孙三人的欢愉的模样,荣佩兰悄悄站起身来。
“兰儿。”
钟氏抱着小岁安站了起来,岁安肉乎乎的小手紧紧得揪着她的衣襟。
“兰儿,娘近来心情不好,璋儿又是这般变化,让你忧心了。”
荣佩兰看着钟氏眼中的歉疚,垂下了眼睑。
钟氏不知道,纪振明和纪韫璋是中了木春的圈套,更是不知木春就是荣佩兰的父亲。
就连她被掳走,都是纪振明亲自写信给了家里加油朝中。
她是被纪振明的旧属搭救了,又为了不误战机,才将她带到了雁回。
纪家人一切一切都在为她所思所虑。
可……
“娘……”
荣佩兰再抬眼,就见岁安满是口水的小嘴凑到了钟氏的脸颊旁,钟氏笑眯眯得一边替她擦口水,一边回头应她。
“嗯?怎么了兰儿?”
钟氏以为是儿媳怕孩子闹着她。
“没事,孩子就放在这里吧,我也习惯了,有他们在也热闹一些。”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你回去歇息吧。”
荣佩兰此时再也没有说出真相的勇气。
她就一个窃贼一样,想偷走这些她已失去多年的温馨。
“好……谢谢娘。”
钟氏会心一笑,点了点岁安的小脸,“娘要谢谢你,给我们家生了这么两个让人怜爱的小宝贝。”
钟氏真心实意的道谢,荣佩兰却心中一片酸涩。
她强忍着点点头后,就匆匆离开了。
海棠看着少夫人落寞的背影,只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同少夫人在边关走了这么一遭,见惯了生生死死。
她也知道,少夫人只是被无辜受累……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给西晋出谋划策的大祁人竟是少夫人的父亲。
少夫人年少双亲双亡,在年少时自己长大。
明明有了一个真心关爱她的家,可冲出来打破这一切的却是她的父亲。
侯爷还因此……
想到这里,海棠只能暗叹了一口气。
玉徽园里,屋里还留着一盏微弱的灯。
荣佩兰让海棠先去休息,她慢慢踱步到门口时,里面传来的了一道轻柔的女声。
“纪三哥,这是我娘特意从来家捎来的,燕京都吃不到这样的口味。”
她抬起的步子生生止住了。
“纪三哥,我知道你伤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要往前看。”
“现在偌大的郡王府可要靠着三哥了。”
荣佩兰吐出了一口浊气,抬步进屋。
已经是深秋时节,赵燕琳却一身袅袅的春衫,飘逸柔美。
屋里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背对着门口的赵燕琳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她还在继续关心道,“纪三哥,这些日子你都消瘦了这么多,嫂嫂都没有给你补一补吗?”
纪韫璋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合着眼,没有看她,也没有理她。
赵燕琳轻咬下唇,今日姑母是同意请了如意坊的师傅给她装扮的。
趁现在郡王伤心之际,她时常嘘寒问暖,慢慢占据一席之地。
日后时间长了,郡王自然会嗅弃了荣氏这个不洁之人。
郡王夫人的位置,她便唾手可得!
可纪韫璋就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看她一眼,也不理会她。
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走进他的心里。
赵燕琳看着阖眼假寐的纪韫璋,轻抬脚步,右手摸进袖袋之中,指尖刚触碰到那微凉的瓷瓶,她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声音,吓得她倏然出了一身冷汗。
“赵家妹妹,这是来寻我的吗?”
赵燕琳猛得回头,就见荣佩兰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挽在臂弯间。
现在已经是天色渐晚,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此时和一个男子同处一室,若是让别人看去了,不用等着明日,马上就会流言满天飞。
可现在是当着荣佩兰的面,不论她到底是来找谁的,现在都只能说是来找她的。
“嫂嫂回来了,刚青檀说您去奉若轩了,我便等了一会儿。”
纪韫璋这时已经睁开了眼。
荣佩兰上前两步,“这么晚了,赵家妹妹找我可是什么急事?”
赵燕琳,“慧雯妹妹不是已经及笄了吗,明日姑母要带着她去相看,姑母说来请嫂嫂掌掌眼。”
闻言,纪韫璋皱起了眉来。
荣佩兰脸色不变,她知道她就是随意寻的一个借口而已,旁系的无畏,但是她现在孝期,如何能去别人家的宴会上。
“恐怕不妥,让大伯母去寻三婶婶罢。”
赵燕琳点点头,“那行,我这就去回了姑母。”
她一袭轻纱春衫,刚走到门口,一阵深秋的风吹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转头就看向纪韫璋,“纪三哥,可以将你的披风借与我吗?明日我洗干净了着人给你送过来。”
纪韫璋的披风就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她伸手就能拿到。
这时海棠从耳房冲了出来,利落得抖开手里的披风,麻利得将披风给赵燕琳系上。
“表姑娘,这披风奴婢刚刚烤过了,暖着呢!”
海棠笑眯眯得望着她。
赵燕琳伸向纪韫璋披风的那只手僵在半空,身上暖烘烘的暖意席卷全身,她却恨不得将海棠撕碎。
海棠继续道,“天色已经晚了,二门都快落锁了,奴婢送送您吧!”
说着她朝耳房扬声道,“沉春,拿灯笼!”
话刚落音,沉春就提着一只灯笼出来了。
两人不由分说,一人架着一边胳膊,“路不好走,奴婢送您!”
“诶?”赵燕琳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飞快得被带离了玉徽园。
荣佩兰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对两个丫鬟的行为有些失笑。
她将手中的披风挂在架子上,再侧头时,纪韫璋上了床榻,朝内和衣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