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转过头看着李承,李承面带苦涩心下却是暗爽不已,跺脚开始了自己的演技,
“蔡兄为难我矣!只是既然蔡兄爽快在前,吾若是反悔,岂不是成了小人了!”他站着搓手了好一会,才跺脚咬牙道,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输了要去鬼门关跑一趟,
“吾答应下来了,若是两年之内,汉中还在曹操手中,吾必北上,去许都侍奉魏王!”
“一言为定!”两人三击掌,“请诸位兄台共为见证。”
才击掌完毕,李承嘴角就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但这个笑容极浅,除却一直饶有兴趣看着他的崔钧之外,其余的人都不得一见,崔钧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就连糜芳上前行礼,也还在想这个事儿。
“州平兄,”那士人朝着崔钧拱手,“多年未见,风采依旧。”
“孝平亦是如此啊,”崔钧捻须笑道,“君静极思动了吗?”
“却也不是,只不过是听家兄驱使罢了,”被称之为孝平的人解释道,“二兄已经出仕,身居高位,却不必吾要光耀门楣了。”
崔钧点点头,他问糜芳,“这位李承,有趣!”
崔州平极少赞许人,这样的评价不算差了,糜芳此时深觉自己只不过是顺手一邀李承来,竟然就让此人搅动了今日宴席的风云,“州平可时常来,”糜芳笑道,“有李郎君在,只怕是到处都有新鲜事儿能看了。”
这边还在说话,李承却又和王礼等四人攀谈了起来,“今日三位同蔡兄共进退,足见诸位同气连枝,意气深重,能共进退,还能共患难,吾以为,四位可称之为江陵四友也!”
蔡菁等人的确是没想到李承适才还和自己道不同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可这一会子才立了誓言后,竟然还可以言笑晏晏,还十分识趣的捧场出了江陵四友出来,四個人很是受用,毕竟在现场就有一位“诸葛四友”崔州平在,自己这江陵四友,也是好听的,有成名的潜质。
王礼笑道:“郎君为何前倨后恭焉?”
“就事论事罢了,”李承正色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为正理,只是不相为谋却不必交恶,君子和而不同,诸君的眼界、能力、文采,吾是极为佩服的。”
开什么玩笑,自己眼下还是要在荆州地带混的,得罪了这些荆州世家,自己以后还怎么活?虽然李承自诩算是个喜欢得罪人的人,但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得罪人,在城门得罪了吕千已经很没必要了。
蔡菁的确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能争辩的脸红耳赤,却又不伤和气,心下生了些好感,蔡菁还想:若是自己真的胜了,却也不必叫这位李郎君去北边,那曹操生性暴虐,如何能侍奉之?且让人认个错就是了。
糜芳既然到了现场,就不宜再继续私聊下去了,他好歹是地主,又请了大家来吃吃喝喝,不管是政见是否相同,心里是否对他有什么鄙夷之心,但场面上总要给糜芳面子的,众人行过礼后,纷纷坐下。李承躲在了最后,和糜信坐在了最外围,今个风头出过了,不要再继续闹腾,他想好生吃点东西,今个早起还没吃过。
丫鬟们早已把食盒端上来,李承打开自己位置前的一看,很是失望,虽然菜品很丰盛,大约总有四五样吃食,但是看着那些东西——看上去颇认不出来什么面目的肉类和羹类食物,也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下筷子。
还好有几个冷盘里头的干果和橘子外观还算不错,特别是那个橘子,黄灿灿的,个头也小,但李承一看着就是又酸又甜的口感,这么一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糜信见到李承盯着橘子擦了擦口水,“郎君喜欢吃橘子吗?”
“倒也不是,”李承笑道,“秋日少了青菜吃,要吃一些橘子来补充下……均衡营养。”
大家团团围坐,各人一个小桌子,糜芳身为地主,自然坐在主座,左手为崔钧崔州平,右手就是那位青衫士人,糜芳向着众人介绍,“此乃卧龙先生之弟,诸葛均先生。”
难怪能身居尊位!在场的人基本都不认识这位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就连糜信也不知道,他啊了一声,微微直起了身子,“原来是这位!”糜信很是兴奋,“从未见过,以前只是听闻人名!”
诸葛家可谓是人才辈出,就单讲诸葛亮这一辈,他的亲哥哥诸葛瑾就在江东出仕,胸怀宽广,温厚诚信,深受孙权信赖,称为“神交”,如今为孙权驾前长史,转中司马。
卧龙先生自然就更不必说了,才学冠绝天下,又深受玄德公器重,在新野就早早拜为军师将军,就说眼前的这位诸葛均,也是诸葛瑾和诸葛亮的一母同胞,虽然这一位素来只在乡下耕种读书,未曾跟着两位兄长出仕,但有两位兄长珠玉在前,岂能有差的?
且昔日玄德公三顾茅庐,也是和诸葛均有所接触的,他风采过人,一样让刘关张折服。
李承见到诸葛均微微起身,朝着众人行礼,众人纷纷回礼,对着诸葛均礼数周到,肯定不是因为诸葛亮的权势如何,而且诸葛家众人都有才学,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保持着对有学问、有才干之人的最大尊敬的,就好像李承一样,以农学之术,一样可以在廖立糜芳等人面前有一席之地。
今日这名人就邀请了两位,崔钧和诸葛均,显然这一次的宴席政治倾向就不必说了,李承见着众人在回礼,悄悄的对着糜信说道,“却不知这两位,太守花了多少钱请来的?”
糜信郁闷的看着李承,李承莫名其妙,“想着守约的事儿,还是庞德公取得,只是花了钱,这两位应该也不会是白来的吧?”
他倒是看的很透彻,这些有名望之人,应该不会没有出场费的。白嫖可不行。
糜信悄悄告诉李承,“崔公要一艘大船去江东寻孟公威。”糜家可以安排这个事情,“至于孝平先生,吾不知也。”
糜信又偷偷说了一个小秘密,“多年来,吾家大人从未邀请孝平先生来此,今日真不知道是如何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