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的阵势是为了分来骑兵奔驰而来的冲劲,刚开始的确顶住了,可是后续绵绵不绝的骑兵都朝着阵势冲击而来,那个意图为了分流减缓冲劲的尖头,终于支撑不住,盾牌应声而碎,后头的几个人或者力竭躺在地上被骑兵踩死,或被骑兵砍杀,好像是在江流之中的礁石,被连绵不绝的浪涛一直冲击下,终于被击溃,一下子这個尖锐的点就被破坏了。
第二排的步卒忙拿着盾牌上前补足,只是奈何已经被骑兵突破,两边虽然被分流了不少出去,更多的骑兵却趁着盾牌破碎的时候一拥而入飞速推进,习珍连连呼喝,却只是将步卒们勉强构成了第二道防线,并没有重新再在前方建成一个防守得当的碉堡阵地。
骑兵们像是钢铁洪流一下飞刺进了柔软的腹地,四下开始随意砍杀,这时候其余的步卒也开始上前,他们拿着环首刀围住了魏军的骑兵们,力图要延缓他们的节奏,骑兵只要慢下来,步卒就有机会!
就像那一日关平去袭击牛金的营地一样,骑兵是绝不会和步兵纠缠不清的,魏军的骑兵既然已经攻破一点,进入腹地就不会再纠缠什么,朝着四面八方,四五骑一起,努力冲破一切敢迟缓自己速度的障碍。
战场内陷入了混乱,两侧的角也有些拦不住了,在这样混战的情况下,弓箭手压根就发挥不上用处了,而且他们失去了最尖锐的武器,面对骑兵只能是束手等着杀戮,鼓声又咚咚咚响起,弓箭手撤退到了后方。
手持长矛的虎步军上前,开始围剿曹魏骑兵。
关平一直在观察局势,见到场地内陷入了混乱,而且曹军的骑兵开始占据了一些优势,他微微皱眉,传令下去,“命习校尉即刻补上东南角!此地不可被突破,曹仁还有后手!”
“报,赵都督请战!骑兵可以动了!”
“不准,”关平否决了赵累的出击,“曹仁的步兵尚在等候,若是这会子就直接上阵,咱们没有后手!”
所谓战局就是如此,在没有确定对方出全力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把最后的力量压上去。
李承在边上看着战局,不停的记录着,这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他尽量做到不扰乱关平的指挥,也不会乱出主意,所谓参谋那就是在事前提供意见,统帅在指挥战斗的时候,绝对不要让他分神。
盾牌可以再强化一些,如果能多一会抗住,敌人骑兵进攻的速度还能慢上个百分之十,这样的话,杀入阵地内的人又可以少几人。
关平只是吩咐大方向,具体如何,就来不及指挥了,习珍听到了关平的吩咐,于是马上带上人朝着东南角扑去,此处被骑兵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若是放由他们肆无忌惮的冲击,步卒阵地就受不住了,他率领亲兵冲杀好几次,总算是堵住了此处缺口。
有不少的骑兵冲了进来,关平又一挥手,“呜!”号角声短促的吹动了起来,原本在前面抵抗的步卒朝着两侧一让,将中心之地都空了出来,骑兵们朝着前面大呼冲锋,却不曾想被一些鹿角和地洞给延缓了脚步。一时间跌倒的战马嘶鸣声不绝。
既然是选了地方,又选了时间来交战,那就绝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了,李承建议要在阵地之中设置一些阻碍,免得骑兵突袭进来之后,突飞猛进,拦不住一泻千里。
所以在盾牌阵和步卒身后,用鹿角栅栏和陷阱布置了一片阻拦区,步兵们退开之后恰好就引导了曹军骑兵入内。
曹军骑兵又朝着身后杀去,又想着要杀透出阵去,而此时习珍等已经预备好了阵型,复又举起盾牌围堵骑兵,两翼的弓箭手又开始了远程攻击。
从半空上看到,荆州军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阵型,身前和身后分别截断了骑兵,骑兵们意图攻进去,却又被反弹了出来,一下子两方僵持不下。
习珍就在其中指挥,关平居高临下查看阵容,随时调兵遣将,双方各自伤亡不少,血腥味慢慢弥散了开来,“曹仁要动了,”关平稍微放松了一些,骑兵给拦住了,曹军不足为惧,接下去就要看他们是不是要继续出动步兵。
曹仁的中军又响起了击鼓声,骏马分开阵地,杀气腾腾的曹魏步兵出动了,他们人人都穿戴着黑色的铠甲,头上都带着用铁片和布做的帽子,稍微起一些遮挡作用,刚才的骑兵攻击似乎就是试探之用,而现在就要开始进一步的添加战术了!
步卒迅速推进,荆州军的弓箭手开始射箭,但是这支步卒十分了得,虽有人中箭,却是阵型丝毫不乱,反而是加快了入阵的脚步,不过是片刻之间,就已经逼近了荆州军。
“曹仁的中军好像压前了!”李承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大声说道,“步兵来的极快,若不是他们压前了,不会这么快!”
曹仁的骑兵听到击鼓声,复又开始绕着荆州军的阵地开始攻击,反复的朝着某一个点不计较伤亡的撞击,终于又把习珍的撕开了一个点,盾牌破碎,鲜血和肢体纷飞,习珍大声呼喝都拦不住,因为这时候步卒开始涌入了这个缺口。
曹仁残暴,手下的兵也是相同的风格,悍不畏死,步卒像是一片黑色的石头,用力的撞击了荆州军的阵地,在这过程之中,石头不停的被削弱,不停的有石头片掉落,但这样的力道不曾减弱,习珍已经将所有的预备役全部用上,都无法抑制住这样的颓势。
曹军的骑兵见到战局扭转,顿时又威风起来,不停地在两翼掩杀,不断削弱荆州军新月形的阵地势力,这时候也该轮到自己这方要补充力量了。
一些还能动的伤员被拉到了后头,而那些无法动弹的伤员只能是在阵地内等死,有的被飞马践踏惨叫出声,有些就直接被砍死,近距离看了这么多血腥场景,李承的胃忍不住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