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大吼一声,随即应声下马,边上的虎豹骑大惊,曹军纪法森严,若是主帅先死,而亲兵幸存,诛三族,故此无论什么时候士兵们都不能让主帅先出事,虎豹骑连忙上前,死命拦住了关平,其中有一人下马,将曹仁拉了起来,又扶上了自己的马。可此人片刻之间,就又被关平斩杀于地上。
李承放下了手中的长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张图兴奋地跳了起来,“射中了射中了!”
“大郎神射!”
“一箭射中曹仁骏马之眼!神射,真乃神射!”
李承:“……”我能说,我是瞄准着曹仁的身子去的吗?怎么会就射中了曹仁胯下的战马,还偏生射中了没有软甲包裹着的战马眼睛?
算了,这话就别说了,免得坏了士气。
李承还在做自我的心理建设,突然之间,荆州军的红云之中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关平哈哈大笑,随即响起得意的吼声,“曹仁受死!”
几匹身上带着盔甲的铁骑奋力厮杀了出来,其中有一匹马上骑着两人,几骑奋力撞开了一处步卒的围剿,朝着山坡下飞奔而去,曹仁的大旗终于转过了方向,开始慢慢地朝着战场外退了下去,他们的鸣金之声随即响起。
就在这时候,曹仁被砍翻在地,终于不得不败走了。
李承连忙上前,护卫他的亲兵砍杀了几个乱窜冲过来的曹军士兵,从高岗上望下去,黑色的蟒蛇四散,变成了破布一样的碎片,慢慢的四下散开逃走,听到了鸣金声,曹军知道今日战斗已经结束,除却那些还在战局中挣扎的之外,其余的立刻掉转方向,尽数朝着山坡而下,如风卷残云,一丝留恋之心都没有。可见虽败却尚未崩溃。
赵累继续率领骑兵在追击,关平解决了留在现场断后的虎豹骑,复又准备追上去,被李承喊住:
“坦之,坦之!不要追了!”李承快步走到关平跟前,险些被地面上的尸体给绊了几下,“穷寇勿追!现在还有要紧事!”
“是了!”关平意气风发,只觉得心胸之间无比爽快,“曹仁被吾砍下马去,眼下已经无力反击了,叫赵都督速速追击!”他吩咐传令兵,“黏住他们,只能赶回樊城,不能再让他北上了!”
习珍带领步卒打扫战场,反而是关平这会子空了下来,他先是杀散了一伙还在抱团抵抗的曹兵,喝令众人投降,若是不投降就杀了;又整顿幸存下来的骑兵,并收罗四散的马匹,这些事情原本不需要他来做,只是他这一次得了大胜,实在是兴奋的很,干等着闲不住,还不如干点活。
李承又过来催促,他说的大事绝非是追击曹仁,“坦之,眼下大胜,高阳池那边必然无重兵防守,曹仁既然受伤,怕也不敢带兵出来,吾请命,前往高阳池去,缴获曹仁新建的水师大船!”
之前的打算就是用荆州军窥探高阳池双鸭湖的意图加上粮道的断绝,逼迫曹仁南下,据此伏击,若是败了,那自然没话说,灰溜溜滚回去就是了,可如今胜了,曹仁又大败离开,几日之内绝没有再有效的力量出城继续攻打关平,这样的话,
现在就是解决掉双鸭湖那边最好的机会!
关平下了马,先给了李承一个巨大的拥抱,也不顾及浑身都是血污,“今日之战,大功在于李君也!”他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阵阵后怕,“若非那时候缠住了曹仁,若是被他一下子冲散阵型,肆意屠杀,如今恐吾等都要大败亏输了!”
骑兵若是跑起来,后面的人几乎是追不上的,关平前几日才用同样的办法,冲垮了牛金的营地,所以今日真的是极为凶险,曹仁的确是经验老到之大将,见到冲不垮关平的骑兵,马上掉转进攻的箭头,来找他认为最薄弱的这一处。
李承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让那些原本老实巴交被逼迫的沉默寡言的屯田兵们突然之间奋起反抗,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其中的意思,但现在不是时候,但这时候太啰嗦了太多事情要做,不宜再仔细研讨这些,“这些人,好歹没有丢了坦之兄的脸!”
“没有没有丢脸,反而是大大的长脸!”关平哈哈一笑,“今日这一番作战,吾要为李君,还有飞鸟庄的人,一起请功!”
“还有这些屯田兵,不曾想他们竟然如此坚韧,挡住了曹仁。”刚才曹仁虽然只是带了十几骑的虎豹骑,但是这样的威力,关平压根就不想刚才还能有这样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的人抵抗住,在他看来,这些屯田兵四下逃开才是最常见的道理,能不要临时倒戈,就已经是非常谢天谢地了。
“有些时候,或许还是信念的力量更大。”李承笑道,“吾要多谢坦之兄,从十年前到现在,汝又救了吾一命了!”
他刚才面对曹仁,真的是脑子一片空白,一下子就连下意识的抵抗动作都没有了,整個人都被吓住,直到关平堪堪赶到,拦下曹仁,自己又被亲兵拖了下去,他这才回过神来,这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后背全部都是汗。
怎么胆子会这么大,面对着曹仁如此凶残之人,竟然敢拔刀向前?
更不必说适才就这样射中了曹仁胯下的骏马,一举将劣势扭转了过来,自己才能够将曹仁劈下马来,当然了,若是换做之前,关平一定会觉得如此胜之不武,用暗箭杀人。可和李承相处久了,反而是觉得此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战功在这里,厚着脸皮不好意思,那也就先要了。
而且这神来之射,一下子就扭转了今日的逆风局,原本前面纠缠不清,在曹仁被李承挡住之后,却又步步紧逼,让关平十分难受,如果接下去继续缠斗黏住了,那可就是真的胜负难料了,而李承的这一下子,直接导致了曹军的军心涣散,再也无法继续突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