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加里布埃尔安顿好克洛伊,便直接朝着乌鸦大院的方向走去,等到了洛伦佐裁缝店附近后,他并没有直接进到裁缝店。
而是根据昨天无人机侦查到的情况,对周围的地形进行现场确认,并将自己制定的两条撤离路线都侦查了一番。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后,才走进了离裁缝店不远处的一家干洗店。
“您好!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干洗店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看见加里布埃尔进店还以为来了生意,连忙热情起身招呼道。
听见老板的话,加里布埃尔装作有些局促地开口道:
“伯伯您好!请问,您知道洛伦佐裁缝店在哪里吗?我父亲让我来找皮耶尔先生取一件西装。可是,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叫做洛伦佐的裁缝店。”
老板听见加里布埃尔的话后,愣了一下,才笑着用手指了指裁缝店的方向道:
“哈哈……小伙子,那家门口摆着一株绿植的店铺就是你要找的裁缝店。”
“啊!那里就是吗?终于找到了,谢谢您伯伯!”
说完又故意有些担心地嘀咕道:
“也不知道皮耶尔先生今天上班了吗?”
听见加里布埃尔的嘀咕,老板笑着接话道:
“放心吧!小伙子,我今天亲眼看见皮耶尔先生开的店门,他肯定上班了。”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加里布埃尔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半,连忙对着老板感谢道: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伯伯!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和干洗店老板客套了几句,加里布埃尔便直接朝着洛伦佐裁缝店走去。
实际上,这条街道他刚刚已经走过了一次了,周围这些店铺他都观察过,确认和昨晚无人机侦查到的情况没有出入,他才找到这个老板,确认皮耶尔先生的身份。
走进洛伦佐裁缝店,加里布埃尔就见到一個戴着圆框眼镜,身材干瘦的中年白人男子,正在店铺操作台上裁剪一块布料,从身材体型上看,和自己昨晚从无人机夜视视角下看到的体型没有区别。
“请问皮耶尔先生在吗?”
加里布埃尔扫了一眼裁缝铺里的情况,就将目光专注于对方的表情上。
听见加里布埃尔的声音,中年男子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下打量了加里布埃尔一番后,有些惊讶地直接开口道:
“你是加里布埃尔?”
见到对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加里布埃尔心中的石头算是彻底落了下去,看来面前这个人,确实就是父亲口中的那位皮耶尔先生了。
只是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将这个人的信息告诉了妹妹,却没有告诉自己。从对方能够一眼认出自己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在父亲的指引下见过自己。
“是的,皮耶尔先生。”
得到加里布埃尔的肯定后,皮耶尔连忙从操作台后,走了出来,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见到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才压低声音道:
“孩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父亲不是说你不知道我这里吗?”
“我父亲他们几天前被德国人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妹妹告诉我您这个位置的!”
“什么?你父亲他们几天前被德国人带走了?具体是什么时间,你还记得吗?”
“四天前的清早,天色刚刚蒙蒙亮,具体时间我没有手表,无法准确判断。”
加里布埃尔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见到对方满脸紧张,同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又似乎带着一些担忧。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表情,他就感觉对方应该没有问题。
听见他的回答后,皮耶尔先生有些急切地来回踱步,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见到对方这么不专业的表现,加里布埃尔忍不住有些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自己父母的身份并不是法国游击队?
好在对方只是走了几个来回,似乎是注意到了加里布埃尔的存在,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抓住加里布埃尔的肩膀,再次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一脸担忧地道:
“那这几天你们是怎么过的啊!你妹妹没事吧!”
皮耶尔显然是个非常感性的人,加里布埃尔甚至感觉对方有些感情用事,不像是能够帮助到自己的人,所以,沉吟了一会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道:
“皮耶尔先生,我的父亲告诉我妹妹,如果他出事了,就过来找你寻求帮助,不知道你能提供什么帮助?”
加里布埃尔的话明显让皮耶尔一愣,他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加里布埃尔一眼,才意外地道:
“你似乎和你父亲描述的不太一样。”
闻言,加里布埃尔心中一动,笑着开口道:
“哦!我父亲是怎样和您描述我的呢?”
“他说你是个老实孩子,说话做事有些傻傻愣愣,根本藏不住秘密。但现在看来,他显然是错的。”
话一出口,皮耶尔就有些后悔了,这样当着孩子的面说对方的缺点,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而加里布埃尔在听见对方的话后,不由得仔细搜索了一番原身的记忆,发现对方说的似乎并没错,原身确实像是个傻愣愣的莽夫,说话做事经常不过脑子。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经常和周围的小朋友打架斗殴,甚至比他年纪大很多的成年人,他也从来没怕过。
可就是这样的家伙,却因为父母被抓,在地窖里关了几天后,竟然产生了心理疾病。看来原身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啊!
想到这里,加里布埃尔才明白为什么父亲将这个地方告诉自己妹妹,都没有告诉自己了。因为从他记忆中的情况来看,一旦知道了这个信息,原身每次只要找不到父亲,就会第一时间到这里来找父亲。
那这个父亲留下的隐蔽后手,就完全失去作用了。
面前这个皮耶尔叔叔并不了解他,所以肯定不会知道自己和原身有什么不一样,最多就是觉得自己父亲看错了自己。
不知道原身的妹妹,克洛伊有没有发现自己哥哥的这些变化,不过以加里布埃尔的估计,对方应该是有些察觉的,毕竟原身虽然一直非常疼爱这个妹妹,但表现得大大咧咧,和自己的表现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在,对方还是个9岁的小姑娘,虽然已经很懂事了。但自己从来没有离开她的身边,加上她的观察力也许并没有那么敏锐,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发现什么不一样。
看来自己以后要注意一下,不能变化太大。不然妹妹问起来,自己还真不好解释。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见到皮耶尔似乎有些尴尬,他笑了笑揭过这个话题,直接开口询问道: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皮耶尔叔叔,父亲也从来没有说过有您这样一位朋友。所以,皮耶尔先生和我父亲是游击队员吗?”
此言一出,皮耶尔的尴尬表情瞬间消失,尬笑也瞬间凝固,神情马上紧张起来,眼神不自觉地望向门口,生怕其他人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你这孩子,刚刚还觉得你父亲是不是弄错了,现在看来,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快跟我进屋,不要站在这里了。”
说完,转头对着后面招呼一声道:
“亲爱的,你出来看着点外面,我上楼一趟。”
不等里面回答,便拉着加里布埃尔的胳膊往旁边的楼梯走去。
见状,加里布埃尔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其实刚刚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就已经透过一旁的试衣镜,观察过外面的情况了,虽然外面的街道上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但离裁缝铺的距离都比较远,不可能听得见自己的话。
但皮耶尔的表现,却明确地告诉他,他的话并没有错,眼前这个不专业的家伙和自己父亲就是法国游击队的人。难怪母亲看见德国人过来会如此紧张,马上将他们塞进地窖里躲避。
就是不知道当时那些德国士兵在带走自己父母时,为什么会那么文明。按道理,知道了自己父亲游击队的身份,那些人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离开,最少要将自己的家翻个底朝天。
这样的话,自己和妹妹躲藏的地窖也绝对会被对方发现。
在加里布埃尔跟着皮耶尔上楼时,店铺后面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回答和脚步声。
“好的,亲爱的。”
刚走上楼梯的加里布埃尔就见一个顶着一头栗色大波浪,穿着非常时髦的中年妇女从裁缝店后面的房间走出来。和对方的眼神对望了一眼的加里布埃尔,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跟在皮耶尔先生的身后上了二楼。
这个房子的二楼就是皮耶尔先生夫妇的住处,皮耶尔将加里布埃尔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主动开口道:
“不好意思,现在条件比较艰苦,没有咖啡和茶了,水要喝点吗?”
闻言,加里布埃尔摇了摇头。
“我不是来喝水的,我只想知道,您能给我们兄妹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对于加里布埃尔的直接,皮耶尔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这里是法国,大家说话做事也不会有太多的弯弯绕。
“你的父亲交代过我,如果他出现了任何意外,就让我将你和你妹妹送到你爷爷那里去。”
听到是送回爷爷那里,加里布埃尔眉头皱了皱。原身爷爷在乡下的情况马上浮现在了脑海。那是离斯特拉斯堡往西将近二十公里的一个小镇。
因为靠近孚日山和洛林高原,地形并非平原,当地没有大片的麦田和葡萄酒庄园,爷爷家在小镇的边缘,有一个小型的手工作坊,靠着生产一些小型农具和帮助镇上的农民修理农具为生。
父亲之所以从事机械加工行业,就和爷爷从小在手工作坊的教育有关。
战争爆发这两年,除了父亲下去过几次外,他已经两三年没有去过了。而他对爷爷家附近情况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里有法国一战后最大,也是最失败的防御工事,马其诺防线。
虽然,这里只是马其诺防线的二线工事,但他还是担心这里会不会有大量德军存在,如果有德军的话,他和妹妹去那里生活,搞不好比在斯特拉斯堡还要危险。
似乎是察觉到了加里布埃尔皱眉的动作,皮耶尔连忙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你不想去乡下吗?是担心那里的生活比城里还艰苦吗?”
“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现在的情况和战前是完全相反的,以前你父亲之所以搬到斯特拉斯堡来生活,就是想要告别无趣的小镇生活,到城市发展。”
“但现在德国人占领法国后,对斯特拉斯堡这样的城市管理,要比农村严格很多,所有人的粮食供应都是按需分配。但在乡下却不一样,德国佬没有那么多兵力去占领下面的乡村。
对农村的管理比较放松,只要上交足够的赋税和粮食,其他的事情基本交给当地人自己管理。这就给乡下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那里虽然没有原来那么丰富的工业品供应,但粮食是要比城市丰富得多的。我听说他们偶尔还能吃上几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