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沈老爷子对他也就是语气上不太客气而已。在教学的过程中,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没有丝毫的藏私,不然他的书法进步也绝对不会有那么快。
毕竟,他前世也接受过兴趣班书法老师的教学,那个教学质量和沈老爷子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
所以,他对自己的这个老师还是打心眼里钦佩的。至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问题,他是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换位思考,要是自己站在他的位子,知道自己一個洋学生,竟然趁着在自己这里学习的机会,打自己孙女的主意。
他不打断这个小黄毛的腿,就算是自己仁慈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求对方给自己好态度呢!
再说了,自己对对方也并没有那种传统学生对待老师的尊重,很多时候说的话,更是气的老头子胡子直颤。当然,这不是说自己不尊重对方。
只是和对方在言语上的一些交锋而已。
“别啊!老师,我这上课还没有一周的时间呢!最近我感觉我正进步迅速,怎么能忽然停下来呢?”
“没有说要停下来,是今天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教你,你自己先练习一下。”
“哦!老师有什么事情啊!和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你呢!”
“你一个外国人,能帮我什么,自己练习吧!别打扰我。”
说话间,加里布埃尔已经从楼下来到了楼上的书房,见到老爷子正坐在二楼书房的书桌前,手里正拿着一封书信在看。
他毫不避讳地直接靠近两步,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信件。
只是一眼,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瞪大,一脸惊讶地脱口而出道:
“咦!好字啊!这是谁写给老师的信啊!这个书法水平可是不低。”
闻言,正思考问题的沈老爷子不满地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道:
“你小子怎么回事,书信属于个人隐私,不知道吗?你怎么能随意偷看别人的信件呢!”
“什么偷看啊!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好吗?老师,有没有刻意的避开我,我看看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一脸嬉皮笑脸地坐在了沈老爷子的书桌旁。
沈老爷子的书房并不大,也就只摆放了一张大书桌,前几天他一直都是在这张书桌上接受老爷子的指导。所以,非常轻车熟路地就坐了下来。
老爷子见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昨天给他临摹的一副字帖抽了出来,放在了对方面前道:
“行了,拿着这个字帖,先回去临摹吧!这两天我有事要忙,没有时间教导你书法。”
加里布埃尔今天过来,本就不是单纯学习书法的,所以,自然不会听他的安排。看了看他手上的书信,又看了看被他放在书桌上的几张报纸。
他哪里能不清楚,对方是有什么事情。他略一沉吟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老师,我知道你有什么事。虽然我是个外人,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们改变不了什么的。我建议你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然,那位光头不会继续坐视不理的。”
听见加里布埃尔的话,沈老爷子不由双目一凝,眉头深深地皱起。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学生,他知道以对方的身份,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也许对方不是个政客,但以他的关系网,了解的情况一定比自己更多。既然现在他和自己说出这番话,说不定就代表着他知道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消息。
可即便如此,听见他话里的警告意味后,他还是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道:
“呵呵……他光头不会坐视不管,我们这些有识之士就该坐视不管吗?他这是在犯罪,我们必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将他从错误的道路上纠正回来。”
看了一眼这个书生义气的老师,加里布埃尔感觉有些头痛,自己这还没有开口让对方跟自己去法国呢!对方就已经要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了。这得是多想不开啊!
“没用的,老师,现在光头手上兵强马壮,背后又有美国人的支持,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你们这些无党派人士的意见。在他们这样的强权人物眼里,有枪才是草头王。
加上种花有句古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在对光头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武力统一的。
如果你们站出来反对他,跳的太欢的话,他很可能连你们一起收拾了。”
“你这个外国人不懂,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就算他要对我们动手又怎样,我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轻叹了一口气,加里布埃尔沉吟一会后,直奔主题道:
“老师,我是个外人,并不想参与到种花家的内政当中。但你是我的老师,我不能看着你受到伤害,所以,今天莪过来,是想邀请老师和我一起去法国,等到种花的局势稳定后,我们再一起回来,你看可以吗?”
老爷子闻言,眉头一皱,就要出声训斥,可见到对方明显外国人的相貌,才反应过来,对方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的确是个外国人,有这样的想法,已经算得上对自己非常不错了。
自己又还能奢望什么呢!
可对于对方提议的一起去法国,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国家动乱,我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祖国,跟着你逃往法国,这算是什么事?让我当逃兵吗?这不可能。”
闻言,加里布埃尔心中不由暗叹一声,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劝见不会顺利,但没想到会这么不顺利。对方根本就没准备给自己任何机会啊!
可对方不仅是自己的老师,还是沈嫣然的爷爷,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竭尽全力想办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怎么会是逃兵呢!现在斯特拉斯堡大学要和同济大学建立友谊大学联盟,除了要互派交换生外,还在他们学校成立了一所孔子学院。
专门用来传授一些传统的种花文化,像您这样的书法名家,正是这个学院急需的专业学者。
我听同济大学的程文举院长说,他已经准备聘请您作为外派教授,前往斯特拉斯堡大学,去传播我们的种花文化了。”
沈老爷子又不傻,他哪里能不明白自己这个学生在里面的作用,和他的打算。他心里很清楚,对方是真的在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也是真心对他好。
所以,他也不忍心说出责备他的话,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后,才目光坚定地望着自己这个洋学生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是我的祖国,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不会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他的。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深深地看着对方道:
“我知道你现在和嫣然互生情愫,既然你对我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一定也对她有了安排吧!能和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安排她吗?”
“是的,嫣然被列入了第一批同济大学交换生的名单,我准备将她送到斯特拉斯堡大学学习,等到种花家安定下来后,我再带着您和她一起回来。
到时候,你们是想在种花家,还是在法国生活,我都不会拦着你们。”
沈老爷子闻言,心中颇为感动,伸手拍了拍加里布埃尔的胳膊道:
“让你费心了,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能收到你这个学生,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福份,可惜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这个时候,我不可能跟着你离开的。
倒是嫣然那边……”
说到这里,老爷子停顿了下来,似乎有些迟疑。再次认真看了看自己这个洋学生,才有些颓然地开口道:
“就让她跟着你一起去法国吧!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希望你不要辜负她,不然,小心我找到法国去,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