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我们的人。”
有人低声说道。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何人能够这么短时间击杀这么多人,还能将尸体挂在树上。
唯有…练脏强者了吧?
程家的支援到了?
钱能并非蠢货,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低声呢喃,‘风老呢?’
他转身就要就此离去。
事不可为,他果断选择放弃。
眼前一幕太过诡异,且风老阻拦程二迟迟未归。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钱能从不冒险。
等到黄天教的大业完成,程怜儿那女人,就算求着自己,自己也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只是不知何时,林中传来风声,在无数枝桠间穿过,发出诡异的呜呜声,那边树上的尸体群随着风吹而摇摇晃晃。
砰!
钱能面露凝重,却是看到树上一具尸体坠地。
‘只是…尸体掉下来吗?’
风越来越大了,卷起了地上的一些尚未冻实的雪。
钱能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转身便跑。
砰!
砰!
砰!
一具具尸体不断从树上掉下。
钱能跑的更快了。
在路过一处雪堆时,一只手骤然伸出,在猝不及防间抓住了他的脚!
沛然巨力瞬间席卷全身,几乎将他倒吊而起。
钱能反应迅速,卷曲腰身,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抽刀劈砍向抓住自己的手臂,他身后两位锻骨武者见钱能被袭击,想都不想便开始协助。
徐广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抓着钱能的脚不放。
斑爆!
他的手臂上瞬间浮现密密麻麻的灰色半点。
宕!
徐广嘴角闪过一抹狞笑,竟生生将钱能当做武器,在空中挥舞冲向两名武者。
钱能在空中抱着脑袋,卷曲腰腹,掌中刀不要命一般在徐广的手臂上划着。
两名武者顾忌钱能,裹足不前,明明手持利刃,却不敢靠近。
反而被徐广挟持钱能而不断偷袭,挨了两脚后,两人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徐广也有机会处理钱能了,钱能的刀劈过来的一瞬间,被徐广伸手捏住手腕。
“你可知道我是谁!”
钱能大喝。
徐广抬起一脚,重重揣在钱能的腰间。
“我问你,你父钱成,以前是不是人牙子?”
一脚下去,徐广的巨力几乎让钱能一口血喷出,五脏像是颠覆了一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徐广不管不顾,又是一脚,“我在问你话!”
“不是,我父乃冀州谢峰城有名善人,怎么会做牙子买卖!”
钱能低声说着,口中发出呜咽声。
徐广眯了眯眼睛,忽然一脚踩在钱能的手掌上,“我最讨厌善人!”
咔嚓!
雪溅出五尺高,钱能的手掌生生被踩碎,他张大嘴巴,仰天发出巨大的哀嚎声。
“我爹不是善人,我爹是牙子!”
钱能断然大喝。
“我也讨厌善人,兄弟,咱们是同一种人啊!”
徐广眯了眯眼睛,似让钱能看到了生的希望,“你以前来过飞云城吗?”
钱能连连点头,“来过,来过,我爹以前就是飞云城人士。”
那就是…没认错人了。
打消心底最后一丝迟疑,徐广迟疑着问道,“八年前,你父在飞云城背后的人是谁?”
钱能面色微变,徐广问这个做什么?
“刘家!是刘家!”
“钱成这些年又是怎么成为黄天教典座…”
话音未落,却见钱能掌中浮现一枚铁丸,甩向徐广,同时身上绽放出一道诡异的光华,身形骤然向后退去。
徐广一脚踩在钱能的刀背上,刀身弹起。
他又抬起一脚,踢在刀柄上。
长刀飞出。
噗呲~
钱能神情大骇,但根本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长刀贯入他的咽喉。
血如泉涌。
‘呼呼~’
徐广选择了趁热,心中有些可惜,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的,钱能知道的应该会很多,只是钱能方才那诡异的速度,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追上。
但心中却又有些凝重,没想到昔日牙帮的背景竟然是刘家之人。
顺手搜身,让他有些失望的是,钱能身上的宝物不多,钱袋子中也只有几枚金叶子,最值钱的,就是其内里的那件软甲,刀枪不入。
享受过练脏武者的炼血后,钱能身上的血对他而言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当然,他也察觉到,这种粗暴的反哺,其实是有损根基的,徐广并未太过惆怅,秉承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他伸手解开绳子,将树上的尸体全部放下。
虽然有些凉了,但他又不是变态,只会趁热。
耗费一刻钟的时间,徐广将尸体上的血一一炼化。
感受着血眼中近三百滴的精血,徐广面露满意之色。
有了这次的收获,任务完成后,又可以苟着修炼几個月了。
佣军与正规飞云卫不同,除了一些强制的战争任务,其余的时间,便都是自由的,但也是没收入的,只有去接任务。
徐广这次出来收获满满,自然是不打算出去了。
他摸了几个人的尸体,将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包裹中,竟然接近一包裹,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只是他现在显然没有空去看。
他并没有忘记,山中还有程怜儿呢。
走在路上,徐广不自禁的想到,自自己练武以来,打杀了不少人,但却好像都颇具背景,州首府的人,明月典座的黑衣使-桃枝,还有今日玉象典座的亲儿子-钱能。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招惹了这么多大敌,还真是…恐怖呢。
莫名的,他有些庆幸,自己这一世的世界不是修仙世界,不然以那群修仙者的离谱手段,早就应该知道自己是杀人凶手了吧?不知该有多少麻烦上门。
将周围的尸体一一揣入雪窝子中,徐广安心远去。
今夜,山间的野兽加餐,注定不会安静了。
……
……
卫水之东,一座高山之上。
古朴的道台像是天然的一般,呈现黑白两色,道台上跪坐着一道人,在其周围,密密麻麻的站着一众身穿白衣,弟子打扮的人。
张清是一个面容很平素的人,看起来异常的亲切,周身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光环,看起来也与常人没什么两样。
但不知为何,越是靠近,越是感觉到他身上那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机,就仿佛…他生来便非凡俗。
靠近张清五步之内,便没有人敢于抬着头了。
“敢问大法师,何时动手攻城?”
在高台之下,一个头上带着斗笠的人影开口问道,语气竟带着几分质问。
只是细听之下,便能听出此人的色厉内荏,但他不得不问,朝廷即将发出金令,让他家主人回京任职,只要黄天发动,他家主人才有理由继续留在青州。
张清一开始并未理会,只是在那斗笠人再次开口后。
像是被打搅美梦的稚子一般,带着浓重的孩子气袖袍随手一挥,如驱赶蚊蝇一般,
但斗笠人面色瞬间大变,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有一道银色雷光窜出,似匹练,如蛟龙!
在另一个层面,他似看到山河倾覆,整片天地向他压来。
砰!
斗笠瞬间炸开。
露出一个…恍似妖怪一般的人影。
头生牛角,面若青鬼,獠牙外凸,只能够透过这渗人的面孔,依稀看到一些人的影子。
此等样貌,绝非异人!
“是什么给你的勇气,异化感玄之辈,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张清语气平静,睁开双目。
其双目非凡,一青一白,好似双日当空。
“大法师饶命,请恕牛某孟浪。”
牛头人跪地求饶,他与张清的差距太大,丝毫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张清没有言语,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无声中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
一时间,高山之巅寂静无声。
唯有山间清风,敢于撩拨大法师的长袍。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我想做什么,也不用他同意。”
牛座木讷的站在原地,双目失神,有些骇然。
张清坐在原地,神情带着一种莫名之色,他明明坐在那里,却又好似不在这片天地之间,随着他闭目,座下的小山似乎也跟着沉寂。
他的肉身再度变得虚幻,好似不在人间!
……
……
“程小姐?还在吗?”徐广站在山洞前,低声询问。
虽然没有多看,但他记得,程怜儿受伤的位置有些多,有些不方便被人瞧见,他很尊重程怜儿。
过了片刻,程怜儿清冷的声音自山洞中传出。
“徐广?”
“是徐某。”
“进来吧。”
得到允许,徐广才走进洞中,程怜儿失血有些多,本就寒冷,再加上又有追兵不敢生火,此刻蜷缩着身子,靠在山洞角落处。
徐广见状,蹲下身子取出火折子,将洞中的枯枝败叶拢了拢,升起火堆。
程怜儿眼眸不自禁的看了徐广一眼,有些不可思议,继而清冷而虚弱的声音响起,“你解决掉那些人了?”
徐广摇摇头,“怎么可能,只是用了一些办法引他们去了别的地方,至少今夜程小姐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知…可还有人护送?徐某不才,愿送程小姐入城。”
程怜儿瞧了徐广一眼,嘴角牵动了一下,见他眼神清明,语气充满诚恳,强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放出信鸽,最晚天亮,应该便会有人来找我。”
徐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往火堆中添柴。
火堆中绽放出巨大的热量。
将并不平的洞中石壁照耀的影影绰绰。
“程小姐之前推荐徐某去神仙院学习,曾有两年之约,但如今徐某乃军门中人,此约…多半无法履行,还望程小姐见谅。”
徐广忽然开口说的话,却是让程怜儿面露错愕。
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一直都以高冷、明智示人的女子,此刻展露出错愕的神情,是一种多么强的反差,这对男人而言,是一种极致的诱惑力。
“所以,你冒险救我,就是为了还我的人情?”
在程怜儿震惊而又气愤的神情中,徐广用力点点头,“徐某一向重诺,但绝无挟恩图报之意,只是不能履行与程小姐的约定,心中愧疚…”
程怜儿心中又气又无奈。
就徐广这样的,她之前还怀疑其人有不轨之心。
难不成她的命,还不如他口中的人情?
程怜儿冷哼一声,“所以,你就打算今日救我,明日送我回城,便算是你我人情两清?”
徐广沉默以对。
程怜儿是富家子女,又是飞云城有名的美人儿,他一向对这种有权有名、追逐者甚多的女子敬而远之。
若是可以,他便是如此打算的。
“那我要是不要你送,你觉得欠我的人情,还完了吗?”程怜儿重重的吸了两口气,略显雄伟的胸脯鼓动数次,才凝声问道。
徐广依旧沉默,他自己觉得是够得,只是人情之事,谁又说的清呢?
平心而论,若程怜儿出身平民,救她一次只是顺手,欠的人情他依旧会还。
但她是大家族的人,这种出身的人,最是麻烦,他一向讨厌麻烦。
得不到徐广的回答,程怜儿也不说话,一时间火光照耀的山洞中虽充满暖意,但也充满沉默。
“我听说你是个孝子?你可想你母亲长命百岁?”
程怜儿忽然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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