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起喧嚣,与徐广无关,他双目带着几分失神,势消了。
但他的回山六枪并未突破出神入化,仿佛方才的一枪,只是错觉。
他站在原地回味良久,却再也琢磨不出方才那一枪之风采。
拔出插在杨杀身上的大枪,枪尖无血,这是血眼再度进化后生出的新能力,他能够通过兵器之类的介质进行炼血。
血眼的能力,越来越玄幻了。
或许有朝一日,能够一眼观之而控制他人之血。
可惜,回山六枪依旧未至出神入化,他依旧不能彻底掌握枪意。
一声叹息,徐广消失在台上。
明神丹的材料还差一些,等凑齐了,到时候寻个火山口,试试服用丹药明悟武意。
……
……
鸳鸯楼是外城的一座集春楼、酒楼、花楼为一处的地方,是韩家在外城的重要产业。
“见过徐都统!”
徐广看向来人,有些面熟,但不知道名字。
李潇看着年纪甚至不如他儿子大的徐广,眼中带着几分感慨。
他没有去看擂台战,只是接到了命令,谁能来鸳鸯楼,谁就是都统。
既然是徐广来了,那自然就该是都统了。
徐广点点头,提着大枪向前走去。
“都统,现在就要动手吗?”
“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你们…”
“原地待命!”
徐广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风中。
……
鸳鸯楼中。
宾客盈门,只是今日的宾客,让店小二觉得不太对劲。
他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一种煞气,这是武者即将杀戮时才有的。
早年间,他去城外给东家接货的时候,遇到了山贼,那些山贼眼中的凶悍,就跟这些人一样。
店小二颤颤巍巍的为几个吆喝的客人上酒,小声的询问着是否还要加菜。
“滚你丫的,碍手碍脚的!”
一個大汉一把将他推开。
忽然,身后一道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扭头看去,这是一个很年轻、很英俊的男人,店小二知道自家酒楼的背景,有幸在那位韩魄少爷身上见过这种气质。
于是他忙不迭的转身就要跪下,被那人伸手拦下。
“谢…谢谢大人。”
店小二有些感动,他没想到眼前的贵人,竟然这么好说话。
“你知道韩青吗?”
“贵人说的是韩大小姐?她在楼上,早上刚来的。”
店小二本不应说这种话,但他面对徐广,却是不由自主的说了。
“你要找韩小姐?”旁边桌子的人似是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个大汉忽然起身问道。
徐广淡定自若,眼神平淡,“有件事想要跟韩小姐做个了结。”
“了结?”
“臭小子,像你这样的人,老子见多了,赶紧滚。”
大汉的喝骂并未引起徐广的怒火,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大哥,现在这世道,多管闲事,会死人的。”
他语气平素,说话彬彬有礼,只是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找死!”
嗖!
徐广的枪,更快。
漫天银影化为天幕,鸳鸯楼一层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刀枪不入的身体,徐广在面对低境界武者的表现,就像是个怪物。
徐广与杨杀的争执闹得沸沸扬扬,这些混江湖,有人认出了徐广,此刻心胆俱裂。
开口便要求饶。
“饶…”
但徐广手中的枪,没有留情。
片刻后,徐广从一堆尸体中走出,脚步像是敲击在早已被吓傻的店小二心中。
尸体很多,地上溅射的鲜血很多,但尸体上,却很干净,好像没有血一般。
“没事的,别害怕。”
徐广语气依旧和煦,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微微抬头,胸膛间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绪,脚步依然保持着那般均匀的速度,目光直直的锁定在那一格一格跳过去的阶梯尽头,视线,犹如是穿透了空间阻碍,射在了那房间中盘坐的女子身上。
‘韩青…’嘴巴微动,平静而带着一些其他情绪的名字,悄悄从徐广嘴中,吐了出来。
只是店小二颤抖的抬起脑袋,看向一堆几乎开膛破肚、被枪杆打碎的脑袋,胃中一阵蠕动。
他强压下自己的不适,看向依旧白色麻衣的徐广,杀了那么多人,他的衣服还是那么干净。
“带我去找那位韩小姐吧。”
“阁下还真是嚣张啊。”看起来依旧英俊的韩魄从楼梯处出现,他姿态俊逸,面容潇洒,像是没看到大厅中的尸体一般。
行走间,扭动脖颈,摆弄着身上的衣服,一副贵家公子做派。
徐广眼睛微微眯起,手中大枪不自觉的发出一阵嗡嗡声。
韩魄冷哼一声,手中折扇瞬间飞出,宛如回旋镖一般射向徐广。
叮!
大枪挑动铁扇,韩魄趁势甩动身后长袍,屁股落在楼梯扶手上,潇洒至极的欲要滑行而下。
在空中脑后像是长眼一般,准确无比的接住回旋的铁扇。
只是…
尚未滑落至下方,便听到噗呲一声。
剧痛瞬间侵袭韩魄全身,他一脸难以置信,用力低下了头,看向捅穿自己的枪头。
‘嚯嚯…你!’
“不讲武德!”
徐广面不改色,拔出大枪,枪头如刀的部分顺势斩出,大好头颅飞起,被徐广接住。
本来按照约定,韩魄的头,应该由宋涛来斩,只是韩魄刚才太装了,徐广没忍住。
多半是在家中与高手比武,被惯出来的。
他再度抬头,心中变得平静异常,没有急匆匆的上楼去杀人,而是就这般不急不缓的向台阶走去,黑色的长衣,银色的大枪,宛如苦行朝圣之人。
一步一个脚印,不急不缓,正如他这些年的努力,
一切修行都是靠的自身,风里来雨里去,终究走到了今日。
报仇二字,轻飘飘的,但又重逾千斤。
站在山脚之下,徐广抬头凝视着这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的古旧台阶,眼眸缓缓闭上,隐隐间,似乎有着细微地枪鸣之声,从尽头,清脆传下,在楼梯间悄然回荡,犹如钟吟,令人心神迷醉。
沉默持续了半晌,徐广睁开眼来,轻轻提了下手中大枪,脚步轻踏,终于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那斩杀韩魄后,略显湿润的台阶之上,这被压抑了数年的仇恨,今日终于将要了结!
脚步落下的霎那,徐广能够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是在此刻吐了一口压抑数年的气息。
几年间,从父亲重伤卧病起,母亲便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家,自己为了改善家庭、为父亲买药几次险死还生,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日。
父亲身死,母亲未老先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