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9章 欢喜佛域(1 / 1)摇晃的双马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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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天地寂静,唯余飞流大川滔滔之水。

时人皆张嘴无言。

在徐广开口前,有人觉得是因为师出无名的愧疚,所以想要服软,有人只觉得徐广狂妄,在面对宗师之后,终究生出敬畏之心。

这一战沸沸扬扬,飞流川一个月前便开始便得繁盛,遍地都是赌庄,其中押徐广的,至今只有季崇明的…三千两黄金。

他们以为徐广会在服软之后,说出自己的理由。

却没想到…

在上升到声名之后。

徐广原先的挑战,被其改成了…生死之战。

这真的很刺激,也很能挑动所有人的心神。

对峙的两个人,一個是幽州霁城奇士府的底蕴宗师,一个则是三个月前成名,便在幽州掀动腥风血雨的后起之秀,三个月时间,名动幽州,独霸一城。

这似乎代表着老一辈的强者与新一辈天骄间的大战。

无论今日他们谁倒下,都是一场如惊涛巨浪般的消息。

林修面上露出茫然。

而公孙望,早已失神。

“恩?”三空冷哼一声,眼底略过一丝阴霾,但慈悲的面孔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施主当真想好了?”

他自认为他在给徐广面子,只是丢掉一些尊严与名声,以师出无名的台阶,今日之战便能免掉。

但现在…

“徐某既然来了,自然是想好了。”

“你还年轻。”

徐广轻声道,“求道,但求朝夕。”

很多麻烦都来自于名声,他不想将自己的名声搞得太臭。

三空垂眸看着徐广,一抹怒意自心头涌现。

“你意志锤炼的已然惊人,配合你的资质,要不了多久,便能达到宗师,何须如此。”

徐广眯着眼睛,这老和尚太过阴险。

一言一行皆是陷阱。

自己一路蓄势而来,一鼓作气之势,此刻一泻千里,意志必然永不圆满,想要四变,不知要生出多少波澜。

他平静的看着三空。

“大师十五年前便成就宗师,声名赫赫,为徐某如此考虑,若是不知道的,还当大师怕了徐某,徐某愿以命,全大师声名。”

有明眼人看出两人言语间交锋的厉害,那是一种针对意志的交锋。

他们明白,这是三空大师在忌惮,唯恐徐广将自己视为踏脚石。

三空大师眼中变得平静,他心中明白。

今日仅靠言语,废不掉徐广了。

既然如此…那便唯有一战了。

徐广既然看出他的心思,便意味着这一战必然不死不休。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若出手,他必要斩杀其人。

因为徐广很年轻,宗师对其而言不算什么,今日之仇,徐广一定会记下,他必然要动手,将其解决掉。

若是其至宗师…

想到之前徐广一招败宝善的强悍,三空大师眼神愈发平静。

宛如即将喷薄爆发的火山。

他笑吟吟的,依旧慈悲,带着几分假惺惺的惋惜。

“徐施主向武之心,让贫僧动容,贫僧乃出家人,不欲杀伐,可惜风波不止。”

顿了顿,面上带着几分宽容。

“诚如徐施主所言,贫僧乃是宗师,又太久没有动手,若是出手重了,还望施主海涵,施主如今乃我幽州天骄人物,贫僧一定会小心谨慎,留施主一命。”

……

……

霁城公孙府地殿中。

黑发白衣的公孙白,正坐在一张宛如黑白纵横的棋盘之上,对面所坐之人,却是公孙家的底蕴嬷嬷。

这位嬷嬷的具体身份,公孙白不知道,只知道是三代以前公孙家某位大人物,为了公孙家,一直忍受五衰劫。

公孙白面上带着一种奇妙的光泽,自其身上,劲力在棋盘上翻涌而动,诸多棋子相连成线,好似某种神秘无比的阵法。

劲力在甬道中盘旋,落在棋盘上,化为一种白色。

黑色的轨迹流淌在棋盘中,与劲力组成的白色轨迹泾渭分明。

而那位公孙嬷嬷,双眸紧闭,仔细看,其身上似有一道虚幻的影子,若隐若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这是公孙家的底蕴,能够与玄世前辈联系的太极两界盘。

白子不死,黑子未占据整个棋盘,便能让尘世中的意志,勾连玄世。

呼呼~

无形的气流似是被某种事物裹挟,瞬间卷动进入嬷嬷体内,她猛然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道混沌之芒,而其眼中,尽是混乱、迷茫。

这是穿行两界的代价。

好在,嬷嬷修为高深,意志强大,迷茫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看着公孙白满头大汗,依旧苦苦坚持的样子,眼中露出一抹怜惜。

“小白,好了,你怎么总是这样,总喜欢硬撑着。”

公孙白缓缓平息劲力,驱散因棋盘而沾染的玄世污染之力,皮下青筋若老鼠一般游动,说话带着些断断续续。

“小白还能坚持,嬷嬷不要担心。”

“你啊~有些时候,硬撑是没有用的,你得知道,什么时候该撑,什么时候该松一松。”

嬷嬷面上露出慈祥,犹如祖辈看到小辈,眼中尽是宠溺。

公孙白眼底闪过慕孺,他很感激眼前的老人,若非她的支持,他也无法执掌这偌大的公孙家。

“能撑就撑着吧,公孙家也不能全靠祖奶奶。”

嬷嬷笑着摇摇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有时候,你做事得变得圆滑一些,在某些时候,不要撑着,适当退步一下,未必是坏事。”

“祖奶奶说的是?”公孙白何等人物,轻而易举便听出嬷嬷口中的警告,他对嬷嬷一向敬重,自然不会不放在心上。

“你总是太自信,每个时代,都会有很多能够留下传说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交好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霸主之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

公孙白似听懂了其中的深意,他知道嬷嬷说的是什么。

闻言神情有些莫名。

“嬷嬷说的是飞流川?”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横空出世的少年,在玄世竟有如此深厚的跟脚。”

嬷嬷语气中带着赞叹,有着一种公孙白从未听到过的敬畏。

他甚至以为自己生出了一些错觉。

但嬷嬷的神情告诉他,那并非错觉。

“古往今来多少天骄,药魔帮赖尝,创三大药魔之法,如今安在?几百年前许密推演《天怨地恨魔解七重》,只开四重,斩玄世接引使,如今又何在?没有成长起来的天骄,算不得什么,玄世的手,伸不过来。”

公孙白不想忤逆嬷嬷,但徐广之言行,对他是一种莫大的挑衅。

嬷嬷沉默了一阵,似在斟酌。

这种沉默,给了公孙白莫大的压力。

最终,他语气终于松了一些。

“那徐广,在玄世的背景很大?”

嬷嬷微微点头,“很大,尘世已经承载不住的伟大。”

“有人给嬷嬷您传信?”

公孙白说完,凝重的看着嬷嬷,做洗耳恭听之态。

嬷嬷笑了笑,旋即收起笑意,一脸正色道,“千余年前有一方道统,名唤荡魔,那道统很强,玄世中两位王者出手,尘世数十魔宗同时出手,血战六千里,覆灭了那一方道统。

那徐广,应该是千年之后,尘世中唯一的荡魔道统之人。”

公孙白愣了一下,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敢自称荡魔,引天下魔宗共讨之,甚至要玄世王者亲自出手,才能覆灭的道统,因为道统与异化武者先天的不对付,或许势力不一定庞大,但其祖师,一定强的离谱。

“荡魔祖师是?”

“九天荡魔真君。”嬷嬷一脸尊崇的轻声道。

继而再度看向公孙白,“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那位行事,虽一向随心,但也有一点,其从未食言。”

“前几日,其人在玄世武庭中的原话,‘荡魔弟子可以死,可以废,但不能被算计,若是有人不记得规矩了,他会出界海,讲一讲他的规矩’。”

公孙白额头有冷汗渗出。

三空以言语干扰,想要废掉徐广的武道意志,必然是受他示意。

从一开始,他便没打算让徐广活着离开。

公孙白匆忙起身。

嬷嬷笑了笑,“放心吧,我已经让小灵用你的印信传了信,顾友明与阴柳子不会出手,飞流川之战,便继续吧,那三空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孙白匆忙拜了拜,心惊肉跳。

差一点儿,他的行为便给公孙家带来灭顶之灾。

“多谢祖奶奶!”

“我也是为了公孙家。”

公孙白沉默许久,蓦然间抬起脑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嬷嬷,“祖奶奶觉得三空会死?”

“按照你的计划,他会彻底激怒那荡魔一脉的年轻人,不死不休之仇,那年轻人能够修千年前失落的道统,天资必然极佳,三空,凶多吉少。”

“奇士府的高手并不算多,甚至不如辽州的八方塔,一个宗师,损失太大了。”

公孙白语气带着一抹叹息。

“你很看重那个三空和尚?打算怎么做?”嬷嬷有些诧异,但眼中露出一抹欣慰。

这起码能够证明,公孙白心中尚有感情,尽管她认为,霸主之路,感情是大忌,但她也不希望,幼年时的小白彻底消失。

“我记得咱家地库中有一方引魂墨,我打算留三空一缕意志之魂,若他日我道能成,我便带他去玄世复生,他终究是我少年时的好友,在幽州还是大乾之幽州时,便第一个投奔我的宗师,我不想太过无情。

给他留条后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寂静在地殿中蔓延许久,偌大的两界棋盘上生出些许神异。

嬷嬷最终叹息一声,“那就给他吧,但引魂墨复生之人,也不再是三空和尚,那和尚,心思很重,复生后的性子,多半也好不了。”

……

……

飞流川下,三空和尚眼神和善的看着徐广。

“请施主登台吧。”

适时,四方云动,真正意义上的飞流川宗师之战开始了。

所有的观战者不自禁的向前凑去,想要靠的更近一些。

公孙望在此地,便有一部分维持秩序的任务,净幽军便有近万精锐在此地,很好的维持了秩序。

而他将手中茶盏放下,旋即冲着林修微微抱拳。

“林兄,失陪了。”

身为公孙家的公子,飞流川净幽军的掌控者,在公孙白不在的情况下,主持宗师之战,他的资格,勉强算是够了。

公孙望是二变武者,身手了得,以半空横锁借力,似空中谪仙一般轻巧落地,站在徐广与三空中间。

“我辈武者,向武多艰,然道有尽而意无穷,有奇士府僧人三空与源城徐广,武途缪差甚远,约于飞流川下,公孙家公孙望与天下豪杰,携飞流川滔滔不绝之势,共见此战,生死无悔,唯求真武!”

适时,观者尽皆握拳于胸,“共见此战,生死无悔,唯求真武!”

公孙望说完,看向两人,目光严肃,神色凝重,“此战乃向武之战,两位,请!”

他很郑重,也必须郑重,在战前自有手段,但一旦真的上了飞流台,便是公孙家的脸面,他需要将此事办的明明白白。

祭祀与仪式,自古以来都是表达威仪与端庄的手段,经他如此一说,此战,竟变得异常庄重,似带着某种宿命的感觉。

徐广目光平和,站在飞流川下,背靠大川,似水中之神。

三空眼露慈祥,面朝飞流川,背靠众生,如人间真佛。

自此之后,飞流川一览无余。

而背对众人的三空,眼中的慈祥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辣、畅快以及一种高高在上的揶揄。

眼神是会说话的,他似在嘲弄,嘲笑徐广一区区三变,不识天命,为了不投奔公孙白,竟妄图挑战宗师。

徐广并未多言,既上此台,当生死无悔,杂念什么的,从来都是多余且无用的。

雷兽若流水一般,殷红而又粘稠覆盖在他的掌间,又化为一道长枪。

在杀死对手前,徐广一向能够隐藏眼底的杀意。

他很少能够因为一个人不堪的言论而生出如此大的杀意,哪怕幼年生活在飞云城外,粗鄙的农村污言秽语,但那些人的心思,远不如三空恶毒。

适时,空中响彻嗡鸣,无形无质的东西似在干扰一切,徐广知道,这是宗师在释放自己的领域。

旋即,靡靡之音响彻。

徐广霍然抬头,枪出,以为剑。

春雷暴亟!

黑色的劲力瞬间喷涌而出,化为惊雷自枪尖炸开。

暗色的雷霆宛如巨网,蔓延向三空和尚。

三空和尚眼神戏谑。

暗色劲力所化的雷霆,尚未入三空周遭,靡靡之音便像是融合了天地的意志,在不断剥夺雷霆。

有一瞬间,徐广以为自己是在与天地作对。

这就是…面对宗师的感觉吗?

而三空身后,竟升起一尊怀抱妖女的巨大金佛,金佛面上带着荡漾的笑。

这是三空从小生活的尼姑庵中的欢喜佛。

童年,对人的一生有着无穷大的影响,以至于三空的宗师领域,被他称之为…欢喜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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