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为何？”

若缺道人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曾经思考过多次，但楚泰突然问出，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

楚泰见状顺势反问道：“你觉得潜江隐身、降龙伏虎是仙？还是长生不死、容颜常驻是仙？你觉得上天入地、呼风唤雨是仙？还是无畏死厄，贵生度人是仙？你觉得超然诸理之外是仙？还是无谓生老苦乐是仙？再或者，你觉得是自我的超脱和逍遥是仙，还是能力的超脱和逍遥是仙？”

“仙道当以不老不死为贵。以齐物我、齐是非、齐大小、齐生死、齐贵贱为真……”

若缺道人看着楚泰，心中突然有了一点明悟，而后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寻求道果和仙业的事情有些可笑。

而明白这一点的若缺道人恍惚之间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红莲火自头顶向下燃烧，身上青荷衣凝实，化作仙衣披在身上，白藕身更是化作冰肌玉骨。

恍惚之间，若缺道人感受到了一枚虚幻的道果从虚空之中落下。

一时之间，一缕天光自虚无之中升起。

刹那间，丝丝缕缕的清气不知道从何涌出，环绕在若缺道人身边就像氤氲仙气一般迅速填充其法力。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甲子…两甲子……’

楚泰看着若缺的法力不断提升，看着他头顶之上逐渐浮现出的青莲宝光，以及那若有若无的道果，眼中日月光辉转动，不断解析其中的概念。

恍惚间，他可以透过那虚幻的道果，看到另外一重大天的些许影子。

可无论是代表宝镜的方诸乾坤，代表女神的东鯷天地，还是鲭鱼体内的青青世界，显然都不希望再和大天有太大的联系。

那虚幻的道果在即将成型的瞬间，便是被三道灵光分割，只剩下一点残骸落到了若缺道人的手中。

相对应的，若缺道人原本可以获得的三甲子修为，也只剩下不到半甲子的程度。

而看着这虚幻道果残骸的若缺道人也不在意，甚至连获得的法力也一并舍弃，将此物递给楚泰，道：“正好这补天石中道果有缺，不知此物可否作为填补？”

“道友你舍得？此物虽然残缺，但亦是仙业道果。”

楚泰这次是真的有些被惊到了，先前这若缺道人还在为道果而心神不定，如今却能够如此轻巧的放下自己的道果。

最重要的是先前法力被若缺道人接受，如今舍弃，自然是让他元气大伤，原本宛如孩童的面容上逐渐浮现出了皱纹，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若缺道人却笑道：“我自修我道，成仙于我，在我而非他，仙业为何？道果为何？这就是真不成？非要说谁真谁假，且等三十年后，再来辩论。”

楚泰闻言，也是笑道：“若我真的三十年后再来呢？”

“那就再等三十年。”

说完，若缺道人又补充一句：“你若再来，那就再约三十年，三十复三十，哪日不能赴约，那人才是伪仙。”

看着若缺道人，楚泰笑了笑，突然对【飞仙】有了一些其他的理解。

‘所谓飞仙，到底是自身能够飞天遁地，还是心灵不受约束？’

这点念头在楚泰的心中一闪而过，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他将若缺道人的道果残骸送入补天石内。

看着浮现出各色华彩的补天石，若缺道人笑了笑后，便表示自己要离开皇宫。

对此，楚泰并没有强留对方的意思，此刻的若缺道人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其所作所为，所想所选，都是源自于其内心。

因此，楚泰只是祝福对方一路顺风，并亲自送他离开。

走出皇宫的若缺道人第一时间找到上清派掌门和灵宝派掌教，告知里面发生的事情。

“道友你的意思是自己先前差点成仙了？那如今你的状态是什么？半仙？”

面对上清派掌门的问话，若缺也理解对方的激动，就好像他先前对道果的在意一样。

但他的回答也只是笑了笑后，随意道：“这问题，可能要等你三十年后再来问我，我才能确定一点。”

灵宝派掌教则是有些担忧道：“道友你将自家道果交托给了那位泰宁道友，真的没问题吗？”

“我如今虽然伤了元气，但性命并无问题，好好修持，再活個一甲子不成问题。只是后续的事情，我能帮的忙就不多了，需要两位多多帮衬泰宁道友一二。”

说完，便带着云玮向补天崖而去，打算向张天师讨要龙虎山的底蕴。

而上清派掌门和灵宝派掌教在若缺道人离开之后，忍不住在进入皇宫之前，就若缺道人到底有没有成仙这件事情交流了起来。

二者都是继承了先辈留下底蕴之人，感知过，接触过道果的信息，但对于若缺道人的状态却真的无法判断。

“要说有，那自然是有的，道果的气息缠绕在若缺道友的身上，但要说无，似乎也没有问题。”

上清派掌门苦笑连连，看向边上的灵宝派掌教，这位同道也是无奈的摇头道：“你问我也无用，我这一脉虽然比你更清楚道果的痕迹，但若缺道友的状态，历代祖师留下的信息都对照不上。”

闻言，上清派掌门整理了一下衣物。

“既然如此，我等便去询问一下这件事情的另外一位参与者吧。”

说完，上清派掌门便率先向皇宫内走去。

几日后，龙虎山张天师也是急匆匆的赶到皇宫之中，被仪台这位灵宝派当代大弟子接待，引入了皇宫之中。

还未入内，张天师就感觉到国都的气息有些怪异。

平民百姓的生活看上去非常正常，但各处官邸却或多或少沾染了些许血腥味。

有些担忧的张天师，询问了一下仪台近期发生的事情。

“原本司正死后，那泰宁前辈只是打算诛杀首恶，稳定局势，操控皇室，推行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就不再理会凡尘俗事。但总是有些人觉得前辈是畏惧人道气数，不敢过分干涉，便找了个机会，试探了一下前辈。”

“原来如此。”

张天师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也就没有多问。

而当他进入皇宫之中，便见到一块一人高的补天石上悬浮着两块残缺的道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