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你们愿意为了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献出自己的一切，即便是自己的生命？”

“我们愿意，即便是献出生命也无所畏惧。”

“你们愿意为了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献出自己一切美好品质，即便自己要堕入地狱，承受无限的痛苦，只留下一地残渣吗？”

“我们愿意献出自己一切的美好品质……”

“我们……愿意……”

萨尔特和艾莉娅一开始还在齐声回复着。

这种问答，其实在他们接受圣者的教育过程中，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这些问题，其实在秩序之息教派内部非常的有名，被叫做“圣者的追问”。

圣者的三个问题，层层递进，近乎严苛的灵魂考研。

但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最优秀的秩序之息的僧侣们，才能够脱颖而出。

因为，没有坚定的意志，就没有资格接受秩序之眼的亲自赐福，成为秩序之眼的眷者。

所以，不论是萨尔特还是艾莉娅，他们两個人的回答，几乎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但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萨尔特的心中，有警兆在鸣响，让萨尔特的声音，迟疑了一点点。

和艾莉娅祭司相比，落后了一点。

但是，他终于还是将这句话重复完了。

在这句话之后，萨尔特记得，圣者大人，会非常欣慰地看着他们，以无尽慈爱的目光，包容着他们，对他们说：

“很好，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在注视着你们。”

所以，此时此刻，艾莉娅和萨尔特，正抬头注视着圣者大人，等待着他的最后结语。

看着慈爱微笑着的圣者大人，看着他那一如往昔，似乎从未变化过的脸庞，艾莉娅的眼中，露出了孺慕之色。

对她来说，圣者大人是她的恩师，更是将她养育大的父母。

在他的父亲，为了那疯狂的“拔剑计划”而四处奔走时，是圣者大人，把她从襁褓之中养育大，是圣者大人，一点点地教育她、培养她。

她信任着圣者大人，更因此而崇信着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

她憎恨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为了自己的“拔剑计划”，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他的所作所为，和仁慈的圣者大人相比，是如此的令人不齿。

她的身边，萨尔特也在抬头看着圣者大人。

只是，只是，他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迷茫。

所以他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告诉他：“不对！不对！不对！事情不对劲！快逃！快逃！快逃！”

但三十多年的训练和教诲，让他的身体，像是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圣者大人，似乎意识到了他的迟疑，低头问道：

“萨尔特，你动摇了吗？”

“没……没有，圣者大人。”

“注视着我，萨尔特，再回答一次。”

“我……”

萨尔特抬头，看向了圣者大人的双眼。

那一刻，他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昏暗、混沌、晦昧、如同黑暗在阴影中滚动。

以及……

猩红色的光芒。

近乎本能的，萨尔特开启了【信息洞察】！

不知道是因为对圣者大人实在是太了解了。

还是因为萨尔特本身【秩序感知】特质的加持。

萨尔特其实很适应故事线数智矿渊所赋能的这种特殊力量。

在和圣者大人的对视之中，信息在缓缓展开。

……

个体：艾文·光织者

种族：狄人、类人生物

火种：光序之焰

信仰：秩序之眼、▇▇▇▇

职业：圣者

潜质：【共情】、【适应】、【沟通】

特质：【聆听共鸣？？】、【狂热奉献？？】、【坚定信念？？】、【同化？？】、【畸变？？】

……

萨尔特的眼睛猛然瞪大，他终于知道，那不断响起的警钟，到底为何而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圣者大人，竟然还有别的信仰？

他除了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还在信仰着什么？

为什么圣者大人的特质里面，竟然会有……同化和畸变？

难道……圣者大人，也被寄生了？！

“艾莉娅，跑！快跑！”萨尔特怒吼起来，他伸手去抓旁边的艾莉娅。

但他感觉到，艾莉娅身上的火种，在疯狂地变强。

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无比炙热的力量。

“艾莉娅？”

萨尔特转头，就看到艾莉娅依然虔诚地跪在那里。

对萨尔特的呼喊，毫无反应。

“艾莉娅已经踏上了她的旅途，萨尔特，我很失望，你动摇了。”

圣者大人低头看着萨尔特，目光之中全是失望。

“你，果然是我最头痛的学生，从未改变过。”

“但是没关系，我不会允许我最好的学生们掉队，我会带你们踏上你们的道路。”

圣者大人抬手，目视着面现惊恐、愤怒、痛苦、不甘、难以置信……

各种各样的表情的萨尔特，微笑道：“回来吧，我的孩子。”

“圣者大人，你被寄生了，你被畸变体寄生了，圣者大人……”

这一刻，萨尔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其实，他和艾莉娅祭司一样，是爱着圣者大人的。

眼前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老人，就像是他们的父亲。

在他们还嗷嗷待哺时，就亲手为他们喂饭。

曾经在午夜，摇晃着他们，安抚他们入睡。

也曾经在清晨，板着脸训斥他们，喊他们起床。

他和其他那些孩子们，崇信着、敬爱着、依赖着圣者大人。

正如孩子，爱着他们的父母。

而这一刻，他们深爱着的父母，要夺走他们的一切。

萨尔特向圣者大人伸出手去，试图从那双眼睛中，看到自己曾经熟悉的一切。

但他只看到了，深沉如海的慈爱，从未波动，从未动摇。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痛，一道炽热的光束，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低头看去，一道纤细无比的伤口。

圣者大人的力量，依然如此的强大，如此的……美丽。

正如之前，每次教导他时那样。

但这一次，是夺走他的生命。

萨尔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上，金色的光焰在燃烧。

庞大的意志降临了。

一股恐怖，且无法抵抗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内流淌着，搜挂着。

他的记忆、思想，一切的一切，都在被那至高无上的力量所攫取。

曾经保护他，响应他的火种，开始夺取他的一切。

那是……他的灵魂。

是的，据说最坚定的信徒，在死亡之后，灵魂可以归往天国。

可那真的是天国吗？

“燃烧吧，我的孩子，将你们的灵魂燃烧，奉献给至高无上的秩序之眼，祂已经接受了你们的献祭。”

他听到圣者大人在低语。

我们所献祭的，真的是秩序之眼吗？

人生最后一次，萨尔特发出了自己灵魂的呐喊：

“山成大人，救我，救救艾莉娅，救救我的导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