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旁观者指南》的方式，和纪要并无什么区别，取了一个“乐子人”的名字之后——山成觉得，旁观者不就是乐子人吗——山成就成功进入了旁观者们的组织。

山成发现，相比《织文议会纪要》，《旁观者指南》更像是一种交易平台。

打开之后，就发现没几个人在里面聊天打屁，里面滚动着的，都是各种交易信息。

“出售一处‘窥点’，详情私聊。”

“故事线残骸出售，剩余少半非主干支线，适合新人练手，50棱镜残片。”

“出手一批拆家套装，500棱镜残片打包，非诚勿扰。”

“发现一处强大故事线，联手开发，老手来。”

如果说纪要是一個资源共享聊天群，那么指南就像是游戏里的聊天区。

不过里面蕴含的信息，可比纪要里面的信息多多了，各种各样的名词，眼花缭乱。“棱镜残片”大概是旁观者们的货币，很多时候都是以其当做标的物。

而山成也看到了一些自己之前从“邪神降世”故事线里面解析出来的东西。

【知识晶核】、【平衡锚点】、【信念编码】等等，这些东西似乎都非常的昂贵，和棱镜残片的兑换比率都是一比几甚至一比几十。

山成还看到里面有人兑换棱镜残片和织缘结，大概是2:1的比率，再换算一下，山成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从邪神降世故事线里面，挖出来了多大一笔财富。

山成有些跃跃欲试，考虑要不要交易一下，买点什么窥点、故事线残骸看看，然后就接到了梅纳斯的信息。

山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他，他这边都翻篇了，梅纳斯还被困在他离开之前的循环里——他的低语的力量，比想象中效果还要持久。

更让他莫名感觉自己是个渣男，有点对不起人家梅纳斯。

但一想到梅纳斯本来的目的，山成就觉得——渣就渣吧，不渣不是真男人。

片刻之后，梅纳斯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不要轻易在指南里面交易，小心被人盯上！”

“懂了，谢谢老师。”山成主打一个听劝，想想这整个联盟里面都是梅纳斯这种老银币，确实不得不防。

低语者：“如果只是买点小东西问题不大，这些先拿去花。”

【低语者】赠送给【乐子人】500【棱镜碎片】

山成：“……”

我是不是真的太渣了？

老师对我真好，呜呜呜呜。

山成刚刚感动了五秒钟，出租车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

“成叔，早！”

“山总！”

“山哥，小路呢？”

“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山老师！”

山成刚走出新城广场14楼的电梯，就听到了大家打招呼的声音。

其时科技是一家AIGC初创公司，只有十多个人，男多女少，职级也非常扁平，创业的员工有山成的学弟、前同事、在网上发教程时收获的网络迷弟、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大家的称呼那叫一个复杂。

其实，这种公司也是最具有生命力，最有创造力的时候，大家朝着同一个梦想努力，各司其职，各尽全力。有时候忙起来，几乎就没有什么上班下班的概念，很多人就直接睡在了办公室里。

所以，这会儿山成看到大家，就都邋里邋遢的，拖鞋、裤衩，怎么舒服怎么来。

在这些人里面，西装革履的老魏，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看到山成回来，老魏阴阳怪气道：“哟，穿越回来了？”

“穿越回来了！”

“这次穿越的什么世界啊！”

“这次可牛逼了，有飞船，有邪神，有阴谋，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妈耶，可精彩刺激了，回头再跟你讲。”

“嘿，你还与时俱进了你！”老魏都被气笑了。

这一瞬间，老魏的杀人目光，比山成的信息视野还可怕，压得山成差点站不住，旁边的小伙伴们纷纷躲避。

“哎呦，魏妈又发怒了！”

“快跑快跑！别被逮住！”

作为山成的创业伙伴，老魏曾经是山成的同学兼室友，创业之后，随着山成的技术越来越精进，他就转了管理路线，拉投资、搞宣传，在各种资本和巨鳄之间游走，从一开始的惶惑茫然，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骗，到现在的淡然自若，老魏付出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现在这种投资环境，创业真的太难了，最困难的时候，老魏把自己的房子卖了支撑公司，说他孤家寡人一个，父母又不愁吃穿，公司真不行了，大不了去找个工作打工还债，山成还要养家，老婆孩子总要有个住的地方。

在山成快要当父亲的那段时间，老魏可以说是自己独力扛下了所有的压力。

如果没有老魏，其时科技不知道已经散场了多少回了。

而山成呢？孩子生下来之后，用在工作上的时间更少了，天天动不动就失踪好几天，公司的技术总监兼灵魂人物天天玩消失，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山成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赶快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晃了晃：“这次穿越回来，给你带了特产哦！”

“呸，别又是什么古怪生物的奶吧！”老魏骂人，“别嘴贫了，快点去干活！”

“这次是真的特产。”山成把东西又装了起来，“下了班给你，免得你白天太激动。”

老魏：“？？？”

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之前，山成扫了魏宇飞一眼。

……

个体：魏宇飞

潜质：【抽象思维】、【具象思维】、【沟通】、【抗压】、【狡猾】

特质：【双重代入★★★】、【中二★☆】、【缜密★】

……

看到魏宇飞多出了一个狡猾的潜质，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

唉，这个万恶的资本社会啊，把曾经纯真的老魏，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等等，我好像背着老魏又成立了一家公司，我这种算不算是背叛了啊……

山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心虚到出汗了。

整个其时科技，只有两个人有独立办公室，一个是老魏，一个就是山成了。

老魏的独立办公室，主要是为了接待投资者们装门面，没有投资者们的时候，老魏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外面的大厅里，写作公司CEO，读作全职老妈子的那种，除了CEO的活，啥都干。

其实山成这个技术总监，和其他的同事们在一起是效率最高的，但是没办法，山成现在要带娃上班，所以就把一个会议室重新装修布置了一下，变成了山成的办公室了。

山成刚坐下，立刻就有技术人员们陆续进来了。

山成离开的这几天，遇到的各种工作难题，各种技术路线的问题，都需要人来解决。

接下来两个多小时，山成的大脑都在一刻不停的运转之中，等到把这几天时间积攒下来的各种问题解决掉，小伙子们就都又“嗷嗷”叫着，斗志昂扬地忙碌去了。

又过了小半个小时，房间门被人轻轻敲响，山成转过身，就看到老魏推门走了进来，在山成的身边坐下，然后就毫无形象地垮了下来，整个人瘫在那里，满脸的疲惫。

片刻之后，他道：“山成，公司可能撑不住了。”

“成本还是太高了？”沉默片刻之后，山成问道。

“嗯……我们的现金流可能坚持不到这次新模型训练完毕了……”老魏道。

AIGC这个行业，需要投入的成本太高了，已经逐渐形成了马太效应，赢家通吃的同时，再次推高了后来者的成本。

“不过，我们的技术优势还是显而易见的，有几家公司想要收购我们，给的价格还不错……”

老魏苦笑了一声：“也是他们截胡了我们的算力，害我们只能放慢训练速度……”

是故意针对，还是一箭双雕，探究这个也没有意义。

这就是商战。

山成问：“你怎么想？”

“我还想再坚持一把，不想就这么便宜那些混蛋……”老魏把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里，“就这么退场，对不住你的技术，对不住我们的坚持，更对不住信任我们的小伙伴们……但是……钱从哪里来呢……从哪里来呢……”

“我们的梦想，是改变世界啊！”说完之后，他又忍不住低声怒吼一声：“妈的，这个操蛋的世界！”

你有超能力，可人家有钞能力。

谁也不会因为你的“梦想”而给你几亿刀让你烧。

但人家就有几亿刀、几十亿刀。

“那我们就再坚持一下，我来想想办法，提升我们的训练效率，降低训练成本，争取如期把‘其时可以’拿出来。”山成道。

“如果我们坚持下去也失败了呢？我没事，你能行吗？”看得出来，老魏也非常纠结：“我单身汉不怕过苦日子，熬两年就过来了，你还有古晨和小路……”

“还有……他们。”老魏转头。

山成也转头看向了玻璃墙外。

小崔是山成的徒弟，辞了巨头的工作来的；小胖是个实习生，拿的助学贷款，都没怎么问工资的事情，就一直在这里泡着；大橘因为加班太多和女友分手了，连自己的橘猫都送前女友了；方块是他们的学弟，推了好几家offer……

老魏背负着许多的梦想。

其时科技背负着许多的梦想。

老魏不想失败。

山成也不想失败。

“那就不要输。”山成道。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也都收拾好了心情。

成年人，不能总是让情绪左右自己。

看老魏平静了下来，山成拍了拍自己的包，对老魏道：“放宽心，至少今天天塌不下来，等着哈，下班的时候给你个惊喜。”

“你终于打算参加我们的‘穿越者协会’聚会了？”老魏眼睛一亮。

山成：“……”

想到古晨的话，山成想了想，道：“也行吧。”

看老魏兴冲冲出去了，山成转身看向了面前的屏幕。

脑海里各种思绪……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