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熏,我把金果放在外面桌子上了,你待会儿让人洗洗给小糯米吃了,这东西是你五叔从南方带来的,说是吃了对身体好……吃之前不要沾水,这东西沾水就坏。”隔壁五婶站在门外,对里面坐着的女子道。
“谢谢五婶,我知道了。”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五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道:“没事就带小糯米出来晒晒太阳吧,今天风不大。”
“好的,五婶。”女子又道。
五婶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然后轻轻问道:“还是没有雪砧的消息吗?”
“没有呢,五婶。”里面的声音就更弱了。
五婶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霍雪砧已经离开两年多了。
上一次捎回来消息,还是半年前。
据说他一直在追踪一只月魔,已经追踪了一年多,一直说快找到了快找到了,却一直没有结果。
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没再有消息传来了。
五婶回到了自己家里,对正坐在椅子上等消息的五叔道:“霍雪砧还是没有消息。”
“看来,传言是真的,霍雪砧果然死了。”五叔道。
“那你……”
“霍雪砧是个人才,就这么死了,唉,可惜啊……”五叔叹口气,又道:“霍星野大大咧咧,肯定进不了族老会,他家小二是个扶不起来的闷葫芦,霍云峰向来对他们几個不管不问,今年看来,我进族老会是稳了……”
他顿了顿:“倒是小四,想要进族青会,不是那么容易,族青会里只有霍星野的资历够了,不过她进不了族老会,今年就没有新名额,小四再不进就要超年龄了……”
说起来小四,两个人的眉头就都皱了起来。
霍家是“族老会”掌管大方向和大权力,有点像是董事会,是核心权力层;族青会掌管运营和具体做法,像是职业管理人员,是具体实权人员。
五叔因为年龄太大,十多年前就已经退出了族青会,却一直在族老会的边缘徘徊,进不去霍家的核心权力层,只能通过自己的儿孙一辈发挥影响力。
他这样的角色,在霍家还有很多。
现在的问题是,一个霍星野,把两个人的路给堵了。
霍星野如果进了族老会,就会堵住他的路,让他进不了族老会。
霍星野如果进不了族老会,就会堵住他们的儿子小四的道路,让小四进不了族青会。
反正父子俩总会被挡住一个。
“小四这个废物,这么多年了,都在干什么?就连霍星辰那个傻大姐都能进去族青会,他怎么就是进不去呢?这个废物!”
五叔说着,便愤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四拽回来暴打一顿,一泄心头之恨。
旁边,五婶想了想,道:“你刚才不是说,霍雪砧死了吗?他的那个席位不是就可以清退出来了吗?”
她顿了顿,道:“我之前听说,霍雪砧的那个席位,是吴晨熏在暂代,虽然说之前也有这样的先例,但没道理老公死了,老婆还罢着席位不放吧,霍雪砧那个席位,主管锻刀师选拔,油水多着呢……”
五叔抬头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五婶就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五叔摇了摇头,道:“不是你说的不对,而是……怎么说她还带着薛家的孩子……”
“薛家的孩子怎么了?难道族青会的席位还能给孩子不成?再说了,我看了,那孩子活不了两天了。到时候孩子一死,她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哪里还有脸在雪山顶上呆下去?”
五叔又看了五婶一眼,问道:“你刚才把金果给他们送过去了?”
“嗯,不是你让我送过去吗?咋了?”
五叔摇了摇头:“没什么……算了,你说的没错,没有丈夫死了,妻子就霸占着丈夫的席位不撒手的道理,这雪山顶寸土寸金,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却是没提孩子死了这一茬。
旁边,五婶却又说道:“我看那孩子啊,八成活不过这三天,我从门外偷偷瞟了一眼,那小声音哦,跟一只被快掐死的猫一样,就在那里叫妈妈……妈妈……我疼……我疼……”
五婶学的声音,让五叔全身发毛,他摆摆手道:“好了,别说了,我瘆的慌,你再去打听打听别家的情况,可别再跟去年一样,给我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好,我再去打听打听。”
五婶这么说着,转身去了。
五叔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然后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可狠多了……
小糯米,她毕竟是该叫自己四爷爷的人啊。
这么小的小姑娘,唉。
或许这就是命吧。
为了小四,可不能有妇人之仁。
不能进族青会,以后就进不了族老会,自己这一支,可就慢慢变成外围了。
一想到外围那些被本家呼来喝去,明面上看起来都是长辈、兄弟,实际上是仆人、孙子一般的成员,五叔就想……他可绝对不能让自家沦落到这个地步。
得想办法在族青会增补之前,先把这个名额给抢了。
那个孩子……如果死了就好了。
死了也少受点苦是不是?
这世界那么苦,何苦来哉,赶快回去托生个好人家吧。
五叔的目光闪烁着,越来越幽深,越来越阴暗。
……
“嫂子!嫂子!”门外,又响起了一个男声。
片刻之后,吴晨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小十七,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嫂子,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着呢,小糯米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嫂子,我刚才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门里,吴晨熏的声音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消息,但这个消息,却迟迟不来。
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期盼哪一种。
“嫂子,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不知道消息真假,你先听着,先别着急,也别担心。”
“嗯。”吴晨熏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听说……下面镇子里,有人看到了雪砧哥。”
“真……真……”里面顿住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嫂子,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一会就会有消息传来……嫂子?”
房门打开了,一个女子,怀抱着一个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