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破六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眼前的画面，着实超乎了他的想象。

篝火旁边，夏鸣正在向那魏巉请教问题。

再仔细一听，破六韩更懵了。

夏鸣问的还是剑道。

魏巉会剑道？他不是读书人吗？

破六韩疑惑之际，魏巉声音又起。

“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仗剑天涯，快意恩仇。”

“你要记住，剑非剑，剑乃势也。”

“剑乃势也……”

呢喃着这四个字，夏鸣的目光又看向了苏醒的破六韩。

“兄长，你醒了啊，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圣洲执度，魏巉，魏前辈。”

听到圣洲执度这四个字，破六韩猛地坐了起来，破六韩自然是知道圣洲执度的，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不安。

圣洲执度，乃是中极圣洲的人间行走，他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破六韩震惊之际，夏鸣话音又起：“兄长，魏前辈答应送我们去中极圣洲，圣洲之地，造化无穷，我相信以兄长的天赋，一定可以完善自身道法的，毕竟，那里可是传说中的圣洲啊。”

听着夏鸣的话，破六韩的目光陡然变得凛冽起来，冷冷地看着篝火旁的魏巉，破六韩语气森然：“前往圣洲，哼！代价是什么呢？我弟弟是吗？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姬胧月是吧，她是我杀的，我一人所杀！与他人无关！”

淡然地挑着篝火，魏巉无怒无喜道：“大观仙洲说杀人的乃是夏鸣，乾元仙洲指出的杀人凶手乃是赵流澈，赵流澈与夏鸣本就是一個人，而那个人并不是你，谁杀了姬胧月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大仙洲的意见。”

“呵……这便是传说中的圣洲？”

一脚碾碎滚落篝火旁的细碎火星，魏巉保住了一旁的一大摞干草。

“这便是圣洲。”

……

魏巉加入之后，夏鸣一行的脚步非但没有加速，反倒是一点点慢了下来。

原因不是因为夏鸣，而是因为魏巉，魏巉身体不好，赶不了急路。

一掌拍昏破六韩的魏巉身体不好？

对的，他确实身体不好。

畏寒、还畏风。

魏巉肉身不行，神魂也不行，但是他又偏偏强到离谱。

夏鸣疑惑之际，魏巉也没藏着掖着。

取出破旧书箱中的烈酒葫芦，魏巉轻轻抿了一口。

“啧——仙与魔都是后人走出来的道路，仙魔之前，难道就没有强者了？天下之大，荒洲林立，荒兽更是天地宠儿，若无人族强者庇护，人族火种何以延续至今？仙魔之前，天下九等，只是那时候衡量品级高低的不是境界，而是实力。”

“如今仙道大兴，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返阳、大乘、渡劫、此九境亦是脱胎于昔日的九等之说，小子，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天下九等……

念头激荡，夏鸣又追问了一句。

“那仙人与魔君……”

“仙人、魔君超脱九品，这也是他们主宰时代的原因。”

“那魏前辈，您修行的是？”

缓缓摇了摇头，魏巉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很明显，他不想说。

魏巉不想说，夏鸣也就没多问。

夏鸣依旧还是每日炼丹、练剑、悟道。

当然，多了个魏巉，情况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魏巉会每天检查夏鸣的上丹田镇封，并且每日加封。

感知着夏鸣的混沌丹田，魏巉脸上的皱纹又密了那么几分。

每每魏巉检测完毕之后，破六韩便会来到夏鸣身旁，拿走一瓶血丹。

从抗拒血丹，到现在主动服用血丹，破六韩也在一点点改变着。

他想变强，强到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

站在山崖之上，夏鸣闭上眼睛，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剑非剑，剑乃势也……”

呢喃着魏巉的这句话，夏鸣蹙起了眉头。

“魏巉所说的势到底是什么呢？狗仗人势？我腰上的长剑便是我的势？”

“它是我的胆量？它是我手臂的延伸？它是我手中的权力？”

“可是为什么上次我出剑的时候，剑身崩灭了呢？”

“大观剑道在乎于止……这个止又怎么解释呢？”

“止剑？止的真是剑吗？”

咬碎口中的三代血丹，念头激荡之际，夏鸣缓缓睁开了眼睛。

右手握紧剑柄，一剑斩出，白芒横贯之际，长剑破灭。

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只有一道纯粹的剑芒。

看到夏鸣的这一剑，魏巉一点点眯起了眼睛。

以剑为势，有点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能悟到哪一步了。

魏巉思虑之际，又见夏鸣取出了一柄长剑。

这一次夏鸣沉默了很久。

从早上站到日落，再从日落站到深夜。

魏巉也没有催促夏鸣，按照道理，他应该将夏鸣尽快送回圣洲，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那么做。

于天明的那一瞬间，夏鸣放开了磁场感应，于磁场感应的范围之内，他感觉到了很多气息。

呼啸的风、流动的水、以及那厚重的山……

细细感知着大山的脉动，夏鸣缓缓拔剑，剑刃出鞘之际，周遭山石震动不止。

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恐怖气息，夏鸣不敢耽误，直接挥剑而出。

剑光一闪，流云横断。

锋芒暗淡之际，夏鸣也顺势瘫坐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魏巉脸上笑容浮现。

善！

大善！

孺子可教！

剑为势，终究还是不足啊。

狗尚且知道借人之威势，何况人乎？

所以说意识到剑为势，恰恰只是开始。

真正的领悟乃是借势，万物皆有【势】啊。

一剑之势，可斩凡夫，山河之势，足斩修士。

敢借天势，仙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子……实乃良胚，就是不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啊。”

就在魏巉长抚胡须的时候，夏鸣盘膝而坐，直接吞下了两枚血丹。

“借势……”

“借势固然好，但是万一它不借又该咋办？”

“我夏鸣便是我自己的势！”

“马马的！”

“悟！继续悟！吾道不止！”

念头激荡之际，夏鸣又来到了仙人渡。

看着九只仙鹤那大了一圈的肚子，夏鸣人都傻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喝西北风了啊？”

【嘎！大哥！你是不知道，天外天关押的魔头竟然有同伙！】

“什么！同伙！心魔还能有同伙！？”

夏鸣震惊之际，九只仙鹤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然后，夏鸣神魂猛地一僵。

攻打仙人渡！？

他们到底是谁？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眼前瞪着大眼睛的九只仙鹤，夏鸣脑子一抽。

“快快快！收拾家当！我们搬家！”

其实夏鸣心中确实舍不得这几只仙鹤。

仙人渡一旦被攻破，等待九只仙鹤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夏鸣都有些不敢想象。

只是夏鸣没有想到的是，他话刚说完，群鹤顿时乐成了一团。

【嘎嘎嘎！老大！老大你终于想通啦！】

【嘎嘎嘎！也不知道老大的肚子大不大！能不能塞下我们九个！】

【老八！你是不是吃糊涂了！我们应该钻进老大的脑袋里！】

【毕竟仙人渡不就是仙人的脑壳嘛！天外天是眼睛啊！】

【那只独眼龙也不知道把另外一颗眼睛丢哪了…】

……

听着群鹤的喧嚣，夏鸣脑子有点嗡嗡的。

啊？哈？

仙人渡是颗人头？

天外天是颗眼睛？

仙鹤还要钻进我的肚子里？脑子里？

是鹤疯了？还是我疯了？

夏鸣愣怔之际，群鹤又挨挨蹭蹭靠了过来。

……

【嘎嘎嘎！老大，啥时候换新家啊？】

【呱呱呱！老大！我能把那石碑带着不……】

【老大！老大！你就同意嘛！占不了多大地方的……】